第953節
我瞥了一眼達圖上師,感覺他整個人雖然衰弱之極,然而卻彷彿藏在鞘裡面的尖刀一般銳利,心中知道他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衰弱,於是問此話怎講?
達圖上師低聲說道:「許應智被引走了,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而我們倘若能夠趁這段時間控制住魔羅,然後衝破這座法陣,找到了蝕骨草的解藥,到時候天高海闊,還不是任你逃離?」
我並沒有聽信達圖上師的話語,這個給雪瑞種下龜甲封神術的老和尚倘若善良,那麼全天下被關進監獄的惡徒,就都化身為小白兔了,於是我出言問到:「那你為何還不快去?」達圖上師說道:「我現在已經氣力全無了,需要你的幫助才行。具體的計劃,那就是我佈一個可以擒獲魔羅的陣中陣,然後你將鍾水月和郭佳賓給控制住,等到我收服了魔羅,到時候自會帶你一同離開。」
我眉頭一掀,說你可有把握?達圖上師自信地笑了,說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只要你肯跟我合作,到時候自然就會知道了。
我盯著這連走路都在喘息的老頭子,沉默不語,差不多兩分鐘的樣子,我才緩緩說道:「不,我不願意!」
達圖上師詫異,說怎麼可能,你不是這種坐以待斃的人啊?難道你不知道,許應智必定會殺你的,現在留你,不過想是讓你交出他需要的東西而已!
我依舊搖頭,將他給推出門外去。
關上門,我聽到了達圖在門外的歎息聲,他在我門口待了很久,方才離去,又過了一會兒,我把門打開,一道黑影從暗處飛進門中,瞧這肥碩的身子,不是虎皮貓大人是誰?瞧見大人闖入,剛才心有所動的我並不意外,而是直接抓著它問話,說許先生真的離開了這裡?
虎皮貓大人點頭說是,蚩麗妹那妹子倒也給力,將意志轉移到了青蟲惑身上,然後借降臨之威,將他給挑釁勾走。
我問朵朵和小妖呢?虎皮貓大人說這鬼地方的陣法太強大了,它推導了好久才找到陣眼進來,至於朵朵她們,則都還在外圍等待著接應我們。
我問肥蟲子呢,它說好像被許先生給封印起來,不知道藏在了哪裡,一會兒還要找一個高級點的舌頭問一問。
我指著樓下,說許鳴這廝的級別好像就蠻高的。
它點了點頭,我們正要繼續謀劃,突然聽到樓梯口那兒有一陣吵鬧哭喊聲,傳了過來。
我不明就裡,直以為肥母雞的秘密潛入被人發現了,呼喚它趕緊藏起來,然後打開門一瞧,卻是麻貴正拉著本來應該在仰光精神病院養病的崔曉萱,上了樓來。
這房間陰氣森森,本就十分敏感的崔曉萱覺察出不對勁來,死命地掙扎,大喊大叫,就是不肯上樓。
不過她一個女瘋子,哪裡能夠比得上麻貴這種一身氣力的修行者,於是被一路拖拽著,往三樓走去。
聽得這動靜,達圖上師打開門來,又縮了回去,不作理會,而我的心中則是有些怒火,衝到樓梯口,大聲地朝著他說道:「麻貴,你這是幹嘛?她就是一個瘋子,你有完沒完啊?」瞧見是我,麻貴嘻嘻笑道:「沒錯,她就是瘋子,不過也是那小魔物的老娘,血脈相連,舔犢情深——這是師父臨走前佈置下來的任務,陸左,你可別擋我啊!」
麻貴說著話兒,人已經將披頭散髮的崔曉萱拖上了三樓,我怕出事情,也跟了上去,來到三樓,隱隱聽到男女之間那種啪啪啪的聲響從房間裡傳來,那高亢的呻吟聲婉轉入耳,麻貴也不管,直接大聲喊道:「Mara,拉庫嘎啦(音譯)。」
這一聲喊,立刻從黑暗中射出一道油黑錚亮的身影來,這物三面六臂,一身粘稠黑鱗,卻正是那幼年魔羅。
魔羅正對著我們的這張臉上,滿是疑惑,眼睛是紅色的,正死死地盯著崔曉萱看,鼻子不斷地聳動著。
崔曉萱在極力反抗麻貴的拉扯,陡然瞧見從黑暗中躥出來魔羅,頓時一聲淒厲慘叫,全身發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口中哇哇地叫道:「啊,怪物啊,怪物啊……」
她這般驚魂地叫,那魔羅卻如同一頭凶悍的豹子,倏然前衝,朝著麻貴抓著崔曉萱的那隻手張嘴咬去。
麻貴此番前來,自然早有防備,當下立刻放開崔曉萱,退開三四米外。
崔曉萱人被放開,立刻癱軟在地,那魔羅也不追麻貴,而是直接撲在了崔曉萱的懷裡面,「啊嗚啊嗚」地叫喚著,像只小狗兒,十分親密。
瞧見這魔物與崔曉萱極為親熱的模樣,麻貴不由得意地跟我笑了:「師父說的事情,果真是准!」
而就在此刻,一直在房間裡面嘿咻的郭鍾二人也胡亂披著些衣服出來,瞧見魔羅撲在了另外一個女人的懷裡,鍾水月不由一聲尖叫:「寶貝,我的孩子!」
第四十九章 真假聖母,驅凶傷人
小魔羅是鍾水月唯一可以憑恃之物,故而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帶著,自從許先生將小魔羅交回了她手上的時候,從來都是不離開身邊的,只是今天晚上那房子裡實在太過寒冷,她與郭佳賓睡在床上,摟摟抱抱間,不由得戀姦情熱,酥胸被捉,想起這一路顛簸,沒有時間親熱,不由得浮想聯翩,身下一陣又一陣癢痕漸起。
她見那郭佳賓也是頗為激動,於是寬衣解帶,直欲成就好事,這種事兒小朋友不宜瞧見,好在她的腦子倒還算是清楚,勉強將擠在床上的魔羅給趕出房門去後,與那情郎好是一番行雲布雨,好不快活?
然而正兀自舒爽間,卻聽得外面人聲嘈雜,那郭佳賓當時就嚇到了,她搖晃了幾下不得法,終究還是成不了事,於是懊惱地匆匆穿上褲子,披了衣服出來一看,瞧見崔曉萱正抱著魔羅在地上,那魔物還親熱地往懷中直拱,當下也是驚到了,厲聲大喊道:「寶貝,快些回來,回到媽媽這裡來!」
小魔羅正在崔曉萱懷中磨蹭得正歡,卻聽到鍾水月這一聲呼喊,不由停止了動作,疑惑地回頭望來。
它出生還不過一年,智商並沒有完全發育,宛如幼兒,此刻也只是感覺崔曉萱的氣息十分熟悉,血脈中天生存在的東西讓它對這個不斷掙扎的女人倍感親切,然而崔曉萱瘋狂的叫喊聲,又讓它感覺到身下的這個女人,似乎並不是很喜歡它。
此刻又見到熟悉的鍾水月出現在門口,小魔羅一時間就有些懵住了,像個犯錯的小孩,不知所措,嘴巴裡發出奇怪的叫聲,像只小貓兒。
鍾水月一開始衝出來的時候,瞧見這幅場面也是有些慌神,待瞧見那個地上大喊大叫的女人,正是魔羅的親生母親崔曉萱時,更是有些歇斯底里,大聲地招呼魔羅回來。
小魔羅雖然有些懵,但是它在崔曉萱的子宮裡待了十個月,天性便親近,這並不是後天所能夠比擬的,所以六隻小手緊緊地握著崔曉萱的衣服,不肯離開。
然而魔羅如此粘著自己的母親,但崔曉萱卻並沒有想到這個一身鱗甲的怪胎就是自己所稱出來的那個孩子,她的精神早就已經崩潰了,此刻更是大喊大叫,臉上露出了驚悸的表情,無助地哭喊道:「救救我,怪胎啊,怪物啊……」
歷史似乎再次重演,時光回溯到了產房前,崔曉萱伸出手,死命地將小魔羅給拽開去。
精神失控的人一般力氣是極大的,然而相對於魔羅這種恐怖生物來說,卻比不上撓癢癢,不過它瞧見這女人似乎根本就不喜歡自己,不斷地敲打自己、踹自己,踢自己……這些動作雖然都不疼,但是在幼年魔羅的心中,每一下,都讓它的心疼得難受。
它也哇哇地哭了起來,口中發出奇怪的哭泣聲,那場面,一時間讓人頗為辛酸。
鍾水月瞧見這副場面,感覺到自己不能夠在旁觀下去了,她從身上摸出了一個布袋子,霍然打開,裡面竟然是一塊發黑髮臭的胎盤,臘肉一般,那小魔羅聞到了這氣息,終於放開了面臨崩潰的崔曉萱,似箭一般地投到了鍾水月的懷中,頭埋在她豐滿的胸前抖動,似乎在哭泣。
鍾水月小心地將胎盤收好,然後摩挲著那魔羅粘稠噁心的背膀,柔聲安慰道:「好了,乖寶寶,不要害怕了,他們不愛你,媽媽愛你,媽媽是這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呢,所以你一定要聽媽媽的話,對不對呀?」
那小魔羅點了點頭,似乎聽懂了她的話語。
就這樣,在崔曉萱驚悸的叫喊聲中,鍾水月冷靜地撫慰著害怕恐懼的幼年魔羅,讓這小魔頭的心靈得到安慰,終於平息下來,而我也把崔曉萱扶起來,不動聲色地注入一股溫和的氣息,讓她面臨崩潰的情緒得到了一些好轉。
當房間裡恢復平靜的時候,鍾水月抬起頭來,瞧向了正在輕聲安撫崔曉萱的我,一雙眼眸中充斥著熾熱如火的仇恨,她咬著牙齒,一字一句地說道:「陸左,你這個渾蛋,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她定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這崔曉萱明明就是麻貴奉了許先生之命帶過來的,與我無關,我在這兒,只是因為與崔曉萱認識,放心不下,所以才會照顧她,結果反倒被視為眼中的釘子,怒火燒燃。
不過即使仇恨加身,那又如何?除了像陶晉鴻、許先生、蚩麗妹這種老怪物之外,我還怕誰?
當下我也是毫不猶豫地直接頂了回去,譏諷道:「我這輩子還沒有見過這般無恥的人,抱著別人的孩子,喊自己媽媽,嘖嘖,你倘若有本事,自己生一個便是,何必做這種噁心之事,讓旁人聽了,渾身的雞皮疙瘩都長了出來。」
被我這劈頭蓋臉地一頓罵,鍾水月也是怒火滔天,死死盯著我,說你閉嘴,再說,信不信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聽得她的威脅,我洒然一笑,說許先生敢把魔羅交還給你,你以為就沒有了防範?你自己瞧這屋子裡面的佈置,這每一道符文描繪,都將此處化作了一個倒扣著的銅鐘,鎮壓著我們這些人的修為,失去了這些,這小魔羅也不過一條野狗而已,我有何可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