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節
說話間,小魔羅已經將達圖上師的頭給啃食乾淨了,不過彷彿有些醉酒了一般,腳步蹣跚,不斷搖晃著腦袋,這場面有些詭異,我不敢再作停留,跑到了二樓處,發現下面人頭濟濟,好多身穿囚服的男人,面如枯槁,正茫然地四處望著。
在這旁邊,有七八個武裝人員正在維持秩序,還有兩個頭上紮著鳥羽的黑袍巫師在人群中跳躍。
許鳴也在人群中,瞧見了我,大聲招呼,說陸左,剛才翹你門半天沒回應,原來你跑上面去了,快點回房間,一會兒不管聽到什麼聲音,你都不要管。
麻貴和許鳴兩人都這般說著,我心中越發覺得詭異,當下也是越過人群,跑回了房間,口中輕呼虎皮貓大人,那肥廝立刻從床底鑽出來,飛到我的面前來。
我將剛才發生的狀況快速講給虎皮貓大人聽,它閉著眼睛想了一下,大叫不好。
我說怎麼了?虎皮貓大人憂心仲仲地說道:「達圖這老禿驢修為受損,心如死灰,這才想把精神意識轉移到魔羅身上去,而許先生則更加極端,直接想讓魔羅通過弒父弒母,通過殺戮來開啟魔羅的魔性,而外面那一堆人,應該都是給魔羅的飼料。
他們想要揠苗助長,只可惜……這些人終究還是低估了那個可以跟悉達多為敵的深淵惡魔,到底是什麼樣的恐怖敵人!」
我說我們現在怎麼辦?虎皮貓大人搖搖頭,說別的先不多說,越亂越好,我們趁著這當口逃出去!
當下它與我商量一番之後,尖銳的爪子在我的手心處畫了一個「卍」字血口,翅膀在我的背後拍了三記,立刻有墨綠色的腥臭膿汁冒出來,而丹田之中也開始不斷旋轉,氣力逐漸恢復。
幾分鐘之後,我再次打開一點兒門縫,瞧見廳中亂成一團,那些武裝分子開始驅使著囚犯們上三樓去,在兵荒馬亂間,我倏然出手,將一個武裝分子給拉扯進了房間裡來,一拳打暈。
第五十一章 離火隱身,魔羅暴走
我匆匆換上了這名武裝人員的衣服,瞧了一眼他那猥瑣蠟黃的形象,再捏了捏自己的臉皮,感覺外面雖然混亂,但是就這般走出去,只怕渾水摸不到魚,還是會給人認出來的。
沒辦法,誰叫咱的氣質就像那黑夜裡的螢火蟲,實在是太璀璨奪目了呢?
好吧,其實就是因為這兒的武裝分子都實在是太矮了,我比他們整整高出了一撮,使得旁人很容易就會瞧出來。
外面持續地傳來古怪的咒罵聲,我瞧見那幾個黑袍巫師正在驅趕著囚犯們走上三樓,知道再等下去,只怕就沒有機會了,回過頭來看虎皮貓大人,焦急地問怎麼辦?
這肥鳥兒嘿然一笑,說你叫我一聲女婿大人,便救你出去。
嘿,這死肥母雞倒還有鬥趣的閒情逸致!
我心中滾滾怒火,不過為了自由,卻也不得不暫時屈從於它的算計之中,悶著頭叫了一聲「女婿大人」,這肥廝樂得肚皮顛顛,深吸一口氣,朝著我臉上噴來,微微香甜,然後那爪子在屁股後面撓了撓,弄出一根色彩絢麗的柔軟尾羽來,讓我別在耳朵間。
弄完這一切,它志得意滿地趴在我的頭上宣佈道:「大人我當年從那嶗山臭道士身上學來的離火隱身術,現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走、走、走,從一樓光明正大走出去,我看看這窮鄉僻壤的窩子裡,到底有誰能夠攔得住你?」
它說得如此牛氣,我下意識地伸出手來,瞧見被虎皮貓大人這一口氣吹過之後,那手還是手,腳也還是腳,只不過週身迷離,有著古怪的光線游離,將我給折射得不成模樣,那手就像是被打上了馬賽克一樣,模糊得很。
瞧見這詭異情景,我哎呀一聲叫喊,說啥玩意這麼神奇,以前咋沒看你用過呢?
虎皮貓大人嘿嘿笑,心虛地說沒有用過麼,哈哈,可能吧?
瞧它笑得這般詭異,我這才回想起來,難怪我自認識它以來,這肥廝就神出鬼沒的,原來並不是因為它如及時雨一般剛剛前來救場,或許早就猥瑣地蹲在一旁瞧看,直到我們撐不住了,它才牛逼轟轟地閃亮登場,凸顯出自己的偉大……
瞧見我的眼睛翻轉,似乎想到了什麼,虎皮貓大人咳了咳,催促我道:「快點吧,這玩意也支撐不了多久,倘若是被人發現你不見了,或者魔羅真的發了狂,到那個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緊急時刻,我也沒有心思跟肥母雞計較什麼,當下也是將那被我敲暈的男人給拖到床上,用被子蒙住頭腳,整理一番後,推門而出,再回手將門給鎖死。
而到了此刻,我才發現二樓的人大部分都已經擠到了樓梯處,被驅趕到了三樓去,末尾有兩個武裝分子扭過頭來,往我這個方向瞧了一眼,但是卻並沒有露出驚異的表情,槍口下垂,很自然地移開視線。
我瞧見這情形,知道虎皮貓大人果真是打了包票,沒有半點兒摻假,於是心中大喜,快步衝到樓梯處,朝著一樓衝去。
到了一樓,那沉重的大門口處有一個獨眼黑袍巫師,這人個兒不高,然而渾身濃煞,展露出來的氣勢,並不比許先生的大弟子麻貴淡薄許多,顯然也是這邊的高層人物,而在門外,則站著一大圈兒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
燈光照耀,眾人圍著的正中一人,卻是個滿臉刀疤的禿頭漢子,這人有著鷹一般銳利的目光,以及虎狼一般雄壯的體魄,手上有一把很少在東南亞見到的Desert-Eagle,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沙漠之鷹,雪白錚亮。
這種原本設計用來獵殺大象的大型手槍,除非是擁有過人的臂力和精準的槍感,要不然只能成為裝逼的工具。
然而這玩意在禿頭漢子的手上,那便彷彿一件小玩具一樣,舉重若輕。
直覺告訴我,這人就是這幾天從來沒有露過面的大毒梟王倫汗,也就是這次行動的主事人。
瞧見下面這麼一副大場面,我便知道今天麻貴的這次行動應該已經是預謀已久的,而達圖上師的行為估計也在許先生的掌握之中,要不然像他這樣表面上看來基本沒有什麼利用和拉攏價值的人,是不可能會被從那牢房裡放出來的。
至於我,從許鳴和麻貴的反覆叮囑聲中,也可以瞧得出來,他們對我還是蠻在乎的。
當然,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看在那未謄寫完成的《鎮壓山巒十二法門》。
如果我真的把全本寫完了,只怕我早已經給塞入牢中,一堆爛肉了。
我從樓梯處走到一樓來,被鐵門處的那個黑袍巫師注視著,心中莫名地就有些慌了,下意識想要躲閃這些人的目光,結果給虎皮貓大人一抓,頭皮發疼,方才想起自己已經被那肥母雞作過法,隱去了身形,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被人瞧了個透徹,不過也惟有穩住心神,將腳步放緩。
在我與那唯有借助滑輪方能合攏的沉重鐵門之間,有差不多十來個黑袍巫師,這些人在門口那個獨眼巫師的指揮下,正在大廳中快速地做著佈置,灑下了許多動物新鮮的血和內臟,勾勒出一個又一個古怪的符號來,讓人瞧見了,直感覺血煞滿天,莫名心冷。
這些人不斷地跑來跑去,將場中擠得滿滿,而且地上那麼多東西,倘若不小心踩到,被心細之人瞧出不對勁,到時候必定會立刻曝光——瞧這陣仗,曝光就意味著死亡。
我的心中發虛,不敢往前走,於是沿著牆角邊緩行,還沒走了幾步,便聽到那個獨眼巫師突然大聲地尖叫起來,嘴裡面高聲咆哮著,那些正在中間佈置的黑袍巫師都慌了手腳,有的速度加快,有的卻膽怯得直接撒腿想往外逃。
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傢伙,自然會受到最嚴厲的阻止,只見那個面相醜惡的獨眼巫師飛起一腳,將領頭一個給直接踹飛到了對面牆上去,我這邊聽到「啊」的一聲叫喚,鮮血飆射一牆,好多都灑在了我的身上來。
有了這樣血淋淋的榜樣在前,其他人蠢蠢欲動的心也頓時被澆得冰冷,紛紛招呼著,繼續開始忙碌起來,而就在此時,從二樓處傳來了急迫的腳步聲,以及大聲的呼叫,正沿著牆角緩步行走的我回頭一看,卻見許鳴、麻貴以及那幾個黑袍巫師,帶著一堆武裝人員急沖沖地跑下來,而崔曉萱則早已昏迷,被麻貴扛在了肩上。
雖然扛著一個人,但是麻貴的腳步如飛,三下兩下,人便躥下了一樓,繞過正在佈陣的黑袍巫師,朝著門口衝去,而隨後的許鳴則在高聲示警:「那魔羅被達圖這老鬼給附了身,並沒有一味的殺戮和進食,而是有選擇的進攻,事態的發展比計劃的更加危急,再不布完這金剛薩埵逆魔陣,那就只有將大陣封死,等待下一次月圓之夜,再行度化了!」
麻貴繞路,正好從我身邊越過,我倘若給他撞到,別說是實力並未有完全恢復的我,即便是全盛狀態,我也定然衝不出這重圍,當下也是收腹貼牆,讓過了他,然後氣都不敢呼出,隨著他的身後溜走。
那獨眼巫師聽得許鳴的話語,當下也是有些著急了,大聲喊道:「給我半分鐘,馬上弄好!」
半分鐘?半分鐘對於平時的我們,或許只是眨眼之間,而就在此刻,卻根本就是一種奢望,然而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便有人不得不做出犧牲,那光頭疤臉男王倫汗越眾而出,走到了鐵門中來,手中的沙漠之鷹朝著正匆匆跑下樓來的那些武裝人員大喊,似乎想讓他們折回樓上去,抵擋住暴起的魔羅。
然而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哪裡還有幾個人有勇氣返回身去,直面死亡?更何況發起狂來的魔羅定然是恐怖非常的,那些人早已經嚇破了膽子,腳步根本沒有停,王倫汗做了一個與獨眼巫師同樣冷血的決定,手中的那把大型手槍直接開了火,槍聲將整個房間都震得一哆嗦,焰火前衝,而當頭的兩個武裝分子直接就化作了一團碎肉飛揚而出,灑落了一樓道口。
那些武裝分子平日裡對王倫汗唯命是從,此刻又瞧見這大毒梟展露出了冷血無情的冰冷,當下積威甚重,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折回了上面去,一陣爆豆般的槍聲響起,連在一塊兒的,還有人們絕望中迸發出來的瘋狂嚎叫,以及淒厲的哭喊聲。
麻貴背著崔曉萱從王倫汗的身旁穿過,後面跟著的我為了躲閃許鳴,讓開了一個身位,結果許鳴也跟著出了鐵門,而我則被王倫汗給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