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3節

  而有這樣本事的,自然跟那神秘的天山神池宮是脫不得關係的。
  雜毛小道一口道出了阿木的身份,最驚訝的自然是那少年本人,然而旁邊的李騰飛也是詫異不已,他先前也曾提過,說自己前來邊疆也有數年之久了,那冒充天山神池宮的神棍數不勝數,卻沒有一個是真的,然而沒想到跟著我們頭一回進山,便能夠遇上一個,這個到底是怎麼個情況,還真的讓人難以理解。
  雖說這世間總歸有湊巧之事,不過萬物其實還是有聯繫的,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圈子,力量到達一定程度,也會進入一個圈子,這個其實也很好理解,因為倘若我們沒本事,喪生於那雪豹之口,那麼便是見到了,也傳聞不出去,而偏偏是我們鎮住了對方,而且一詐便得了結果,方才能夠會面。
  為了維護自己的神秘感,雜毛小道也不說透這些緣由,只是告訴阿木,說我曾經聽說過你的大名,所以才一下就認出了來。
  這少年雖然看著還算是有些沉穩,不過終究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聽到雜毛小道這般誇起自己的名氣,剛才被點破身份的慌張立刻收斂了,心中還多了幾分驕傲。他眼睛一轉,想起了雜毛小道剛才所說的話語,立刻一拍大腿,說對了,我想起來了,你說你是茅山宗的人,而十幾年前也曾經有一個茅山派的弟子進入過我們神池宮,一定是他告訴你的,對不對?
  這少年本來就只有十幾歲,十幾年前,恐怕他還是一個嬰孩兒,不過雜毛小道也不點破,說對,那個人是我的大師兄,他曾經告訴我,說曾經見過你一面,說你日後一定必成大器,名揚天下間。
  人們通常都會有一段青春期的歲月時光,這個時候的我們最需要的就是認同感,聽到雜毛小道這般厚顏無恥地誇耀,又有了大師兄那一條線索來做中人,那少年人頓時就失去了防備心,與我們開始融洽而友好的交談起來,而雜毛小道也趁機打聽起了附近關於邪靈教的事情來,一時間聊得十分熱乎。
  至於小妖和朵朵,這兩個小妮子閒得無聊,便跑到那福靈雪豹的身邊,與這隻大貓兒親近。
  朵朵天生便能夠與這些動物溝通,所以那頭被小黑弄得頗為悲慘的雪豹面對起她,倒也是能收起了凶煞的氣息,伸出溫熱滑嫩的舌頭來,不斷地舔著朵朵和小妖的手掌心,表示親暱。
  聽到雜毛小道說起了邪靈教之事,又談及危害,那少年阿木卻也沒有再隱瞞什麼,而是點頭說有,就在一個多月前,在西峰的一處山谷中突然落下一座山頭,雖然有過依托,不過還是弄出來了很大的動靜,而且還引發了幾次雪崩,那山峰後來又給掩蓋在了雪層下面。
  阿木曾經和自己的朋友想要去查探,結果被父母給阻攔了,不讓他前往,說哪兒有極端的黑暗和邪惡,不是他能夠理解和對付的。
  說到這兒,少年憤憤不平,有些埋怨地說道:「我可是雪峰的未來主,這整個天山祖峰在以後可都要歸屬於我的帳下,結果他們竟然會以這個為借口,阻止我前去查探,太過分了!」
  雜毛小道附和了兩聲之後,也不再賣關子,而是突然問起,說你是不是因為他們的阻攔,所以才私自下山來的?
  這少年沉浸在自己編織的英雄故事裡,正待大吹特吹,結果卻給雜毛小道給直接堵在了嘴裡,悻悻地笑道:「呵呵,你還真的是個半仙啊,啥事都是能掐會算麼?」
  雜毛小道無暇與他說得太多,而是直接問起了那邪靈峰重歸人間之時,落下的方位大概在哪裡?那少年轉過身來,朝著那邊指了過去,說道:「喏,從這裡走,過血線,上高峰,翻過了這博格達主峰,到了後面的山谷時,那重巒疊嶂的雪層裡面,說不定就能夠看到……」
  這兒實在是太寬闊了,連綿的群山和峽谷,再加上那白雪皚皚的覆蓋,真的很難發現。
  不過這有了一個方向,就遠遠要比我們盲目找尋要來得順利,我們不由得都感到好一陣興奮,而雜毛小道則不放棄對著少年阿木的爭取,直接將這裡面的要害關係給他說明清楚,說一旦給小佛爺順利祭天,到時候如果他召出了大黑天,別說我們,便是他們天山神池宮都脫不得關係。
  雜毛小道所以希望少年阿木能夠返回神池宮,將這些事情都通通告訴宮中的主事者,希望那邊也能夠派出力量來,共同阻止此事。
  這要求讓阿木顯得十分為難,他倒不是覺得自己跑了出來,此刻又折轉回去而丟了面子,主要是因為天山神池宮避世多年,置身事外,向來都不會管人間之事,這個原則是每一個從天山神池宮裡面出來的人都需要瞭解的,想要說動上面主事的人,實在是有些困難。
  不過雜毛小道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還是當即從懷裡掏出了那黃大仙尾毫筆,將硃砂墨汁研開,然後在製作符菉的黃符紙上面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信,並將這個交到了阿木的手裡面,請他務必趕回去一趟。
  這個少年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於同意了雜毛小道的請求,一聲忽哨,那正在與朵朵和小妖親熱的福靈雪豹立刻將身子一挺,直接衝到了阿木身邊來。
  少年翻身上了那雪豹子的背脊,朝著我們拱手說道:「除魔衛道,此乃我們修行者的天職,我不曉得此行的任務是不是一定能夠完成,但是我可以保證,一定會用盡全力說服他們的……」
  我們朝著阿木拱手,與他依依離別,朵朵不捨地看著那遠去的雪豹,遺憾地說道:「哎,好可惜啊,小雪是個乖女孩,可比二毛好多了。」小妖在旁邊附和,說對啊,二毛長得又笨又醜,哪裡像小雪,通體雪白,就像那童話故事裡面走出來的獨角獸……
  小妖張開了豐富的聯想,光是想到自己能夠騎在它身上,縱橫馳騁,就都感覺好興奮啊,可惜它終究又走了……
  看到這少年的背影消失於林間,李騰飛甕聲甕氣地說道:「那麼我們接下來要幹嘛,還去不去第三個預定的地點?」
  雜毛小道的目光已經越過了雪山之巔,意念都飛向了那一邊的山谷裡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仰頭看著頭頂上那陰沉沉的天氣,與我商量,說小毒物,這天氣看著不是很好,不如我們今天先回去,將所有的裝備都準備妥當,明天我們就翻過大雪山,到山峰後邊的連綿雪谷去看一下;如果能夠找到邪靈峰,確定了位置,到時候再召集人手,將小佛爺給直接滅在這兒,你覺得如何?
  磨刀不誤砍柴工,我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安排。
  我們商定過後,便沒有繼續在此停留,而是折身往外走,離開這一帶的山谷,朝著遠處的天池以及我們的露營地走去。來時艱難,回去的時候也並不是很輕鬆,那風開始呼呼地刮了起來,貼著臉頰劃過,彷彿如那鋒利的刀子一般,因為身體都還算不錯,為了方便格鬥,我們隨身的衣服並不是很厚,所以感覺得到徹骨的寒冷。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雜毛小道抬頭望天,臉色就變得有些不好了,跟我說瞧著這天氣,又是一大股寒流過去,說不定就要下雪了。
  如果真的是下了雪,只怕我們明天翻越雪山的計劃就有可能受到最嚴重的阻礙,都說人能勝天,但那一般都是自誇的說法,有的時候,天地之威,還真的不是人能夠阻擋的。
  懷揣著這樣的心情,我們返回了天池附近,朵朵突然指著那高山湖泊,對我說:「陸左哥哥,你說這片水會不會結冰啊,如果能的話,到時候我們一起過來滑冰吧?」
  小孩子的世界總是有著許多歡樂,是我們不能理解的,然而童言無忌,卻往往都能夠視線,當夜我們準備好了各種補給,準備上山,然而第二天一睜開眼睛來,立刻瞧見外面飄起了鵝毛大雪,一羽一羽,而雜毛小道則如同一道旋風地衝進了我的房間裡來,大聲地說道:「結冰了,天池結冰了!」
第八十章 登山風景在
  我們衝出了旅館來,看著屋簷外面那雪花大片大片,如鵝毛一般地飄落,天空陰霾,讓人感覺到無比的壓抑,而外面的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天池的附近有一片聚集區,不過這個時節的人也已經不多了,看到這紛飛大雪都是十分頭疼的,有人試圖給車上面套上防滑橡膠,準備離去,而我們則坐在了旅館的木樓梯上面,看著這大雪一點一點地落下。下雪天其實並不算冷,不過在山谷之中,那呼呼的穿堂風從身邊呼嘯而過,刮在臉上有一種宛如刀割的疼痛,而眺望遠方,那天湖一夜之間,靠岸的地方就已經開始結凍了,有幾個人在岸邊走來走去,玩得不亦樂乎,頗為有趣。
  這天有些冷,尋常人在室外根本就受不了,不過對於我們來說卻也算不得什麼,但雪路難行,總是要等雪小一些才能夠進發,要不然路上必定會有很多狀況發生的。
  人定勝天,這句話是壯志豪情,然而世間險惡,稍有不慎,說不得我們就有可能凍死、餓死在山上而沒人曉得呢。
  這大雪飄飛,一直到了中午方才小了一些,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小妖和朵朵下去玩雪,堆砌一個大大的雪人,看那臉的模樣,分明就是滑稽版的我,愁眉苦臉的樣子,讓人頭疼,而院子裡的大雪開始變厚了,一腳下去,直沒腳踝。
  這樣的天氣實在是應該窩在鍋爐提供的暖氣房裡面,好好呆著就是了,然而既然有了小佛爺的消息,我們也不願意再等待,於是開始收拾行李,朝著峰上出發。跟李騰飛還有些熟絡的那旅店老闆攔了我們幾回,鄭重警告我們不要上山,不然這一去,說不定就回返不得了。他這是真心實意地為我們好,但是我們心中自有計較,所以也沒有多說,一步一步地朝著遠處走去。
  走了好遠,那個一臉絡腮鬍子的店老闆還朝著我們大聲喊道:「你們這是找死啊,對自己不負責就算了,那兩個水靈靈的女孩子,特別是朵朵,你們這是犯罪!」
  朵朵頗有人緣,那個店老闆一見到她就喜歡上了,每回都是笑瞇瞇的,像個慈祥的老爺爺。
  不過我們並沒有解釋太多,在離開了人們的視線之後,便將二毛和血虎都給使喚了出來,由這哥倆兒馱著我們,朝著山上進發。
  血虎是雜毛小道用緬甸得來的一塊蘊含著遠古猛獸精華的血玉鑄就而成,一開始也就能出場幾分鐘,爆發而已,並不算厲害,不過跟著我們南征北戰這麼多年,好處得了不少,而後陶晉鴻似乎有對它施展了一些手段,所以才能夠這般長時間出現,也可以當做代步工具,而二毛則是小妖自魯東的東夷迷幻殺戮陣中截獲,這東西原本也是極厲害的東西,不過離開了陣心本源,雖然也有些手段穩固,卻終究還是比以往弱了一些。
  照著以前的習慣,雜毛小道悲催地和李騰飛擠著血虎,那尾巴上面還吊著昏昏沉沉的小黑,而我則帶著小妖和朵朵騎在二毛身上,十分得意。這二毛的體型要比血虎大很多,所以空間也大,在風雪中不斷起伏,倒也自在。
  它們都是靈體具現化,自身的重量如果不用力量來加持的話,幾乎是輕若無物,所以倒也沒有被這積雪給影響許多。
  至於龍哥,他則是腳不沾地,遠遠在後面跟輟著,也不干擾我們。
  不愧是曾經王的護衛,龍哥對於距離的把握十分到位,不遠不近,既不會讓我感受到壓力,也不會讓我脫離他的視線之外,而面對著這厚厚的積雪,他也是絲毫壓力都沒有,整個人就彷彿在地上飛一般,連腳印都沒有留下來。
  李騰飛跟雜毛小道一起擠著,略有些委屈,不過他又沒有龍哥那般踏雪無痕的本事,只有眼巴巴地瞧著。
  不過沒一會兒他的心裡面又開始自我滿足了起來,要知道雜毛小道雖然是我最親的兄弟,可是龍哥卻從來沒有搭理過他一次,反倒是自己,龍哥可是跟他李騰飛說過一句完完整整的話呢。
  這般奔行,山路開始慢慢地陡峭起來,兩邊的樹林也被我們拋到後身後去,回頭一看,只見山下一片白茫茫的,銀霜素裹,說不上妖嬈,反倒是感覺出了幾分蒼雄的涼意來。上了山之後,雜毛小道的臉色就變得嚴肅起來,一會兒仰頭看天,一會兒用手指掐算,然後給我們指路。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