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你的意思是,這宅院裡有人用音久螺給你們發了信號?」我這話音剛落,無名也轉過了身來,我朝她瞥了一眼。估計是相處的時間久了,在外人看來她始終都是面無表情,但我現在卻能在她極其細微而又不易察覺的面部神態中,撲捉到她輕微的心理變化,據我的判斷,她眼下也是有些驚訝。
  「是的,華哥說雖然你最後一次見護堂使是在山裡,但並不代表他現在還在那裡,所以他決定還是按照音久螺的信號去尋找護堂使。」此時,我能看見他的臉上有些自責的意味,只聽他接著說道:「我原本也沒注意,等靠近了這宅院,才發現有些不對勁,當時停下來仔細勘察了一番之後,便發現是個圈套,但是為時已晚,華哥他們早已進了宅院。」
  「這宅子到底有什麼問題,你剛才說的陰煞風水局是什麼玩意兒?」
  我知道他懂風水,他和無名都看出了,這宅院有不對勁的地方,估計是被人動了什麼手腳。
  「說白了,就是將陰宅的風水局搬到了陽宅來,這是風水師的禁忌,一般都是用來害人的。」
  我心頭一驚,雖然聽不懂他所說的,但是小時候聽村西頭的半眼老頭講過。那老頭是個睜眼瞎,但卻是周邊一帶久負盛名的風水先生,誰家蓋房子都得聽他一句話,讓你蓋哪就蓋哪,讓你怎麼蓋就怎麼蓋,從來沒人敢不聽他的。
  據他所說,風水這東西,既能擇吉避凶,也能害人與無形,關鍵看所設之氣運,是陰是陽。
  「那……那這已經在裡面的人怎麼辦?」我忙向他詢問其中的詳細情況,逗的鼻子不會弄錯,大歲現在肯定是在這座宅院裡。如此看來,給洛門十三堂下套,引誘他們過來的人,也想順手牽羊將虎頭他們這幫人也一網打盡。
  在聽完他將這局中玄機道出之後,我只覺得有一張極其強大的無形黑手正籠罩在這座縣城的上空,它隱藏在暗處,是個非常棘手而又陰險的對手。
  原來沙哥所說的陰煞風水局,叫作「冥燈索魄」,是一種上古玄空飛星風水局中的一脈秘術,由唐代堪輿奇人所著《飛星經》中的「九星換位」演變而來。說得簡單點,就是通過九盞對應北斗九星的冥燈,來改變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左輔、右弼這九星的相對位置,從而幻化出不同的風水格局。此九星,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上觀天象,知天地變化,掌生殺之大權。下辨地形,則知人文氣數,掌禍福之天機。而「索魄」正是冥燈九星局中的死局,被下了此局的宅子,陽氣盡失,陰氣凝結,宅中之人因為陽氣被損陰氣上身,則會不斷的產生幻覺,猶如身墜巨大的冰窟中而無法自拔。
  每盞冥燈都對應九星中的一星,其火光分佈在宅子周圍,按照一定的角度和排局法則,所以要想破這「冥燈索魄」的死局,就必須按照其變化之後的九星排序從倒序開始將其一一熄滅。
  至於這冥燈,則是屍油煉化,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墓室裡的長明燈。我聽大歲在飛機上跟吹牛時講過,說是很多大墓之中十之八九都有長明燈照耀其中。這種燈,至今人們也沒能弄明白它的工作原理,但是在下地的行當裡,卻是千真萬確,不止一個土夫子見過這種燈,這種燈風吹不熄水澆不滅,非常的詭異。
  我原本以為這完全是一群下地幹活的人捏造的傳說,沒成想眼下竟然有幸真的被我給撞見了。據沙哥交代,用於「冥燈索魄」的冥燈,必須取自一千年以上的古墓,是非常罕見而又難覓的冥器,因其長明不熄大量吸收地下墓穴中的陰氣,所以只有這樣的冥燈才能擁有足夠的陰煞之氣,來催動九星換位。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藏在離那座燈火通明的宅院不遠處的一個稻草堆後面,我聽的稀里糊塗,眼下正不知所措的朝沙哥問道。
  「在你們沒來之前,我已經勘察過周邊了,布下此局之人,術法之高明,實屬罕見。」他連連歎息,能夠看得出來,他現在也是非常擔心他弟兄們的安危。「此人用九面陰陽鏡安插在宅院週身,用其來與冥燈之光遙相呼應,所以九盞冥燈全都不在此地,完全不知所在何處。」
  我聽了一愣。「鏡子反射光源,必須在一條直線上,你既然都找到鏡子了,那麼順著鏡子所朝的方向一路順籐摸瓜,何愁找不到冥燈所在?」
  「主子有所不知,這陰陽鏡並不是靠光源反射來接收冥燈之光,而是靠陰陰相吸之法,它可以與冥燈隔空呼應,所以鏡子所面向的直線方向,並不一定就是冥燈所在的方向。」
  「那也好辦。」我大手一揮。「我們去把那些個什麼陰陽鏡都給毀壞掉,冥燈之光不就無法左右宅院了?」
  只見他臉色一陣難堪,顯得非常為難的答道:「這可萬萬使不得,只有找到所有冥燈,才能摸清被改變後的九星方位,然後從倒序開始,將冥燈一一熄滅才可破局,如果貿然將其中某面陰陽鏡毀掉,弄錯了順序,那宅中之人必定陰煞襲身,死無葬身之地!」
  我此時腦子裡一片驚悚,心想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難道只能在這眼巴巴的看著,見死不救?
  「宅裡的人還能堅持多久?」這時無名突然開了口,朝沙哥問道。
  「冥燈索魄,以困人為主,奪人性命所需時間還是頗為漫長的,一般死與此局的人,最後都是被活活餓死或者渴死,幾乎無人能夠挨到魂魄被索的時候。」
  「那我們就還有時間。」說完,無名便起身朝外走去。
  「去哪?」我招呼沙哥跟上,在她身後問道。
  「去找能解此局的人。」
第八章 對手是誰
  無名說完便起身朝外走去。
  我招呼沙哥跟上,在她身後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
  「去找能解此局的人。」
  「誰?」我又接著問道。
  她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淡淡的丟過來三個字:「李大仙。」
  我和沙哥當場就楞住了,兩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只見他一個箭步衝到無名身前,將她攔了下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護堂使現在人在那座宅院裡,你這是要帶我們上哪去找他。」他剛一說完,估計也意識到了這樣做可能會產生可怕的後果,連忙跳開了身子讓出了道。
  無名見他識相的起開來了身,二話沒說便又自顧自的朝前走了,我上前將沙哥拉過來,把有人盜用了他們的音久螺,計劃將他們騙過來一網打盡的事,以及我已經將城外的三十名弟兄都遣散回去了,這些都告知了與他。
  他聽後驚駭的有些說不出話,我一邊繼續走一邊問他,他們堂會是否得罪了什麼人或者是什麼勢力。這個藏在暗處的對手處心積慮不僅想對付他們堂會,也想將虎頭他們也一鍋端了,眼下對我來說,這股勢力究竟想幹什麼,還真有點摸不準,無名既然不願多說,我就只能自己調查了。
  他埋頭想了半天,一會說這邊某個人,一會說那邊某個組織,總之都是一說出口就又連忙搖頭否認,最後便一副苦瓜相的對我說,他們堂會分會眾多,分佈全國各地,也許並不是他所在的正南堂開罪的,而是其他分堂也說不定,所以他實在是想不出來啥頭緒。
  我想想他說的也有些道理,但是腦子裡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如果僅僅只是他們堂會開罪的,那這個對手也沒必要連虎頭他們也算計上。兩邊都想幹掉,看來他們堂會與虎頭那邊一定是在某件事上產生了瓜葛,而正是這件與兩幫人馬都有關聯的事,才使得這個對手苦心埋下如此圈套,一鍋端的將兩邊都給圈在了一起好一併收拾掉。
  這一邊趕路一邊想,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馬彪在飯館裡跟我說的山百合會與袁丙昌的事立即冒了出來,我便連忙向他詢問。
  「關於袁丙昌這個人以及山百合會的事你知道多少?」
  「怎麼,您是懷疑,這一切都是前段時間突然消失了的袁丙昌干的?」他有些愕然的朝我問道。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現在我還不能確定,但是最起碼袁丙昌找了奎五,而虎頭當時雖然陰差陽錯被一個假冒的奎五給騙了,但其實一開始的計劃也是要找奎五,而他們堂會又一直都在監視袁丙昌,或許這便是虎頭這幫人與他們堂會之間有所瓜葛的地方。
  虎頭、洛門十三堂、袁丙昌、這三方出現了一個相互牽扯的交叉點——奎五。
  或者往更深了說,是奎五能夠指引的去處——古羅地中的羽化坡!
  如果就我現在能夠得知的情報來分析,這個我們目前還看不見的對手,極有可能就是袁丙昌,當然或許還有他背後的那個秘密組織山百合會。
  天開始濛濛亮了,耳邊不時有幾聲雞鳴傳來,農民起的都早,我們又雇了一個農戶的拖拉機朝南部山裡直奔而去。
  無名坐在農戶旁邊的輪拱上,而我和沙哥則窩坐在後車斗裡,我掏出煙遞給他一支,讓他給我講講他對於袁丙昌以及山百合會都知道些什麼。
  看來他在堂會裡的職務比馬彪要高出一點,他說他早年倒是參與過一次關於這個山百合會以及袁丙昌的行動。
  據他說,二戰期間,在日本裕仁天皇的一手策劃之下,日本皇室出台了「金色百合花」計劃,這是一個極為骯髒而又野蠻的掠奪計劃,這一計劃的執行機構便是由神秘的山百合會全權負責。
  這個山百合會,當時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竟然覬覦上了洛家寶藏,在日軍攻破了天津城之後,讓軍隊將整面洛家古牆給挖了去。隨即山百合會的人將古牆運回了當時的日軍大本營東北,然後將其秘密的送入一處地下掩體中,至此之後古牆再未現世,完全沒了蹤跡。
  當時受新任總堂主之命,整個堂會上下,集中力量,四處走訪打探,最後不僅查出當年秘密押運古牆的主事人尚還留在大陸,還從一個日本退伍工程兵的手裡,花重金買到了當年古牆被偷偷運往哈爾濱秘密地下掩體的地址,甚至還讓那人憑著記憶給他們畫了一張掩體的構造草圖。
《尋羅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