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那人長的什麼模樣,你看清楚了沒?」我又朝華哥問道。
  「當時已經有點迷糊了,真沒看清長相,只看見隱隱約約好像是一個年輕小伙模樣的人。」
  「對,身材瘦瘦的,個頭不高,我也看見了。」一旁的馬彪這時也坐了起來跟在後面插上來一句。
  年輕小伙,身材消瘦,個子不高,我在腦子裡極力搜索了一番,突然靈光一閃,覺得眼下在這羅山縣城裡,倒是有一個人可以於其對號入座。
  「還有誰看見了,大家都再好好回憶回憶。」我對所有醒來的人說道:「你們都試著看看還能想起有什麼特徵不,比如穿著打扮之類的?」
  「好像還戴了一頂草帽。」沒一會坐在後面的一個中年人說道。
  「穿著普通,隨意,如果我記得沒錯,他當時的褲腿應該是捲起來的。」又一個人插了一句。
  「對,就是捲起來的,這個,我也看見了。」
  「他腳上穿的好像是布鞋。」
  一時間,一干人等都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回憶起來,線索一條一條的聚攏,我將它們彙集在一起,當下只覺得迷霧開始漸漸的散去,一個清晰的圖像,在腦子裡慢慢的生成出來。
  與此同時,華哥向沙哥詢問了李大仙的事,沙哥便將前後始末,簡單與他說了一遍,並且告訴他,那女人身手不凡,又是主子的朋友,定能不負主子所托將人給救出來,而他自己也已經在那宅院裡留了信息,只要李大仙一回到宅院,他看到後自會去營地與他們匯合。
  「主子,你那朋友眼下也沒處尋去,我們還是先趕路吧,等回了營地,請示了我們正南堂的堂主,咱們糾集了弟兄們再整頓兵馬殺回來!」沙哥向華哥匯報完了之後,見我在一旁若有所思,便提醒我說道。
  我沒有立刻回他,而是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坐在路邊的田埂上皺著眉頭在腦子裡飛速的思索著,等煙都燒到屁股了,才一起身對他們說道:「你們先走吧,我得回去找他。」
  「可你現在回去,也沒有線索啊,你怎麼找他?」華哥有些擔心的說道:「再說了,城裡分明有股不知名的勢力在與我們作對,你這樣孤身一人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我抽動了一下嘴唇,勉強笑了笑:「你們已經給我線索了,我眼下已經知道帶走他的人是誰了。」我將搭在車斗欄板上的柴油機搖桿拿起來遞給沙哥。「就這麼定了,你們快走吧。」
  「既然主子決意要回去,那麼弟兄們就陪你一起吧,這樣也能有個照應不是。」華哥說著,馬彪和沙哥等一眾人也都連連點頭跟著附和著。
  我看著這群與我素無深交,並且剛剛經歷過從死亡線爬回來的一群人,心裡頓時五味雜陳,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不行,你們人多目標大,容易引起敵人的注意,跟著我反而壞事。」我亮出金戒指,在他們面前晃了晃,擺出一副不容反駁的架勢。「都不用再說了,你們先回營地休整,這是命令。」
  我隨即又指著依然靜靜的躺在車斗裡的女孩說道:「把她也帶回去吧,好生照看,等她醒過來後,問明她的身份,然後要走要留隨她自己定奪。」
  華哥他們還想再說什麼,但是看著我手上的洛家宗戒,一個個都是欲言又止一臉的無奈。我讓沙哥把他們現在要去的營地地址寫了給我,又吩咐了他們,讓他們與李大仙匯合後,教他在營地等我,我辦完事便去找他,有事要問他。
  我交代完了之後,沙哥搖響了拖拉機帶著一車斗的人,回到大路上趁著夜色轟隆而去,而我便帶著逗和兒爺一起,又從附近農戶那裡叫了一輛拖拉機,朝著縣城快馬加鞭的折返。
  回到縣城後,我直接讓農戶將我穿過縣城送到南部山區裡,等到了山區沒路了之後,便下了車一頭扎進了深山裡。我一路循著還有點印象的線路快步急行,待到了雜草叢生的荒涼處,便停了下來,我撿了根柴火點著,在草葉子以及小樹桿子上等隱蔽的地方到處搜尋了起來。
  查看完了一片地方,就往前上一點繼續,一會上樹,一會鑽進草叢裡,幾乎是寸草不留的地毯式搜索,最後弄得滿頭大汗,才終於讓我在一叢雜草裡的一塊小石頭上,發現了我想要找的東西。
  那是抹在石頭上的白色藥膏,就是大歲所說的掏野味的人用來防蚊蟲和毒蛇的藥膏,也是奎五當時受袁丙昌那老傢伙的指使,塗抹在去羽化坡沿途用來做記號用的藥膏。
  年輕小伙,身材消瘦,個子不高,戴著草帽,穿著普通還捲著褲腿,這些線索一匯總,說的分明就是那個冒充奎五的年輕人。用這藥膏做記號,是袁丙昌和奎五私下制訂的交易,而那年輕人如此熟悉,要麼他本身就是袁丙昌的人,要麼他就是偷聽到了袁丙昌和奎五的交易。而他當初為了能夠順利而又準確的嗅到沿途藥膏產生的氣味,一定會想辦法弄到這種藥膏,反覆練習好讓自己以熟悉這種藥膏的氣味。
  他當時帶走大歲時,特意將大歲的隨身衣物換下,就是為了消除大歲的氣味,現在想來,他應該是知道有逗的存在,所以才故意這樣做的。但是他機關算盡,最後難免也還是有所疏漏,他只想到消除大歲身上的氣味,卻一定沒有想到,他帶走大歲這件事已經暴露了在我面前,如果我料想的沒錯,他身上一定還殘留有藥膏的氣味,我只要帶著逗撲捉這藥膏的味道,就不怕找不到他。
  我將塗抹在石頭上的藥膏悉數刮下來好生收集起來,雖然已經乾透了,收集到的都是干了後的粉末了,但湊近鼻子跟前聞,還是能嗅出點氣味,我想憑逗的鼻子,這足夠讓它按照這氣味去追蹤那小子了。
  我帶著逗和兒爺又匆匆的回到了縣城裡,這兩天來回奔波一直就沒消停過,身子骨早就已經透支了,但我還是勉強撐著又回到了那所宅院附近,我先沒敢靠近,離著很遠在附近先觀察了一陣,又用耳朵聽了聽看有沒有什麼大的動靜。
  我隨後又爬上附近林子裡的一顆正對著宅院大門的老樹上,用從沙哥那裡拿來的單筒望遠鏡朝正屋瞄去,夜深人靜,屋子裡的電燈依然亮著,但是裡面當下已經是人去樓空,想來虎頭他們一幫人也是醒來後離開了。我又朝著藏有人彘屍體的稻草堆看了看,也沒有什麼異常,估計死人的事還未東窗事發,尚還無人發現草堆裡的驚天命案。
  這小心使得萬年船,我靠在樹上抽了一支煙,又仔仔細細的朝四周觀察了一番,確認附近沒有什麼可疑的人之後,才下了樹,悄悄的向宅院靠近過去。
  我回到大門口的柴房裡,將逗從肩頭抱下來,讓它嗅了嗅藥膏,然後只見它開始到處一陣亂嗅,最後一邊嗅一邊順著一路直到出了大門朝縣城的方向而去,而我則帶著兒爺跟在它的後面一路小跑著。
第十六章 車站尋蹤
  我在摸清了情況,確定安全之後,又回到大門口的柴房裡,讓逗嗅了嗅藥膏,然後只見它開始到處一通亂嗅,最後一邊嗅一邊順著一路直到出了大門朝縣城的方向而去,而我則帶著兒爺跟在它的後面一路小跑跟上去。
  我們出了村子上了大路,便一直往縣城裡去,逗的追蹤本領非常高超,能看的出平日裡應該是沒少進行這方面的訓練。一般的狗只能循跡追蹤很短時間裡留下的氣味,就算是訓練有素的警犬超過三五個小時以上的氣味,基本也是無從下手的,而帶走大歲那小子留下的氣味,距離現在已經有一天一夜之久了。雖然沿途逗也會時不時的發生困惑,也會有短暫的氣味丟失情況出現,但它會四處走走,前後左右到處聞聞,如此一來便很快就能再次尋到氣味,然後沿著氣味留下的跡線繼續追蹤。
  那村落本來就離縣城沒多遠,我們沒一會功夫就已經進了主城區,我看著逗循跡的路線朝向,頓時就冒起了汗珠,因為那個方向分明就是往汽車站去的。
  當夜幕下的汽車站大門又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看著抵在大門邊左右亂竄嗅嗅這裡又嗅嗅那裡的逗,一陣失落頓時湧上心頭,如果那小子帶著大歲已經坐車離開了羅山,那麼再牛逼的逗,也是回天無術了。
  我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帶著逗和兒爺一起又從牆頭翻了進去,逗在整個大院中到處亂躥,像瘋了一樣想要找回它所追蹤的氣味,但一切都是徒勞的,它哀怨而又焦躁的神情已經非常明確的告訴了我,它只能追蹤到這裡了,氣味已經上車離開了。
  眼下斷了線索,我就像洩了氣的皮球,忙乎了大半夜,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身體的疲倦和情緒的低落讓我頓時只覺得頭暈眼花。自從在招待所裡睡過一覺之後,我就再未合過眼了,現在體力已至極限,當下整個人都有些飄忽起來。
  我知道自己是撐不住了,這眼下沒了氣味,逗也無法繼續追蹤,現在乾著急也沒用了,雖然很想盡快想出辦法來,但是腦子完全無法做出任何思考,我隨即帶著兩個小傢伙翻了出去,走到後門處的那個報刊亭處,準備在後面靠著圍牆牆根的地方先窩上一覺,至於其他的等天亮了再作打算。
  話說這睡意真的是非常的濃,我將兩個小傢伙抱在懷裡,幾乎是坐下的同時眼皮就不由自主的合上睡過去了,一直到天大亮了,汽車站又開始人頭攢動,我才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給吵醒了。這一覺是坐在地上靠牆睡的,都說這睡姿不對,越睡越累,眼下雖說養回了點精神,但是身子骨是又酸又疼,就像要被什麼木棍支起來了一樣僵硬。我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正準備起身,突然看見腳下的泥地上,有人用小樹枝一類的東西寫了幾個字。
  局勢愈發混亂,不要管我,快走。
  我看罷,心裡一陣酸楚,這根本不用細想,也知道是大歲在當時被虎頭他們挾持下,蹲在這地方趁人不注意時,摸黑寫下來的。先不管後面那句「不要管我,快走」,倒是前面那句「局勢愈發混亂」有點耐人尋味,這只能說明,當時大歲已經發現了什麼,如果光是被虎頭他們挾持,他應該不至於這樣說的,他說的很可能是指那個至今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的另一股勢力,因為無疑它的加入,才使得局勢變得愈發的撲朔迷離也愈發的讓人摸不著頭腦來。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到底是代表了什麼利益,他們做的種種事情原因何在,當下這些完全是一無所知。
  不說這大歲先前在地下多次救過我的命,光說他現在的遭遇,完全是因為通風報信與我才造成的,如果他不給我報信,也就不會被虎頭他們要挾,就更不會被帶進了那座索命的陰宅裡,眼下也就不會被不明身份的那小子給帶走了。其實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大可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問,任憑虎頭他們在這裡亂來,然後直接買張車票回廣州,去找東家拿他剩下的佣金。
  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樣不管他的死活了,這逗兒爺還在我手上,這倆小傢伙也是多次幫助過我,說什麼也得幫它們找到主人,我這樣想著,便拖著有些沉重的身子,回到正門進了車站,來到售票大廳跟前。
  我盡量裝著心急如焚的朝售票窗裡的中年婦女問道:「你好,我是外地人,和朋友走散了,他們其中一個戴著頂草帽,還有一個眉頭上長了一顆大痣,你看還有沒有印象,他們昨天來這裡買過票嗎?」
  她皺著眉頭略微想了一下,便有些不耐煩的回了我一句:「沒見過,就算有也不記得了。」
  我有些失望,見旁邊還有一個窗口,便又對另一個售票員問了同樣的問題。
  她一聽我說的,幾乎都沒怎麼想,就說:「對對對,是有這麼個人,眉頭上長了一顆大痣,他們就是在我這買的票,我當時就覺得那人長的也太有意思了,那痣咋就長那麼大,還長在眉毛……。」
  說到這,她可能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收了嘴,向我做了一個怪不好意思的表情,這也難怪,怎麼說在人面前揭人家朋友的短,多少都有些不禮貌。
  我心想是他自己長的太特別也怪不得別人,眼下倒是因禍得福了,就他那顆大痣還真派上用場了,要不是他長的這麼有個性,我這打聽起來也不知要費多少勁兒。
《尋羅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