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我和沙哥被弄的一頭霧水,我們的位置在哪裡,跟無名和雙頭人的去向有什麼關係!
  「你們還記得當時我們為什麼選擇了這家賓館嗎?」李大仙接著問道。
  「當時吃完飯,司機順著路找賓館,後來就來到了這裡,無名當時隨口說了一句,就這裡了,我們這不就下車住進來了嗎?」沙哥說完,我也回想起了當時的那一幕,我們住進這家賓館確實是無名隨口說的。
  「那你們還記得當時在高速上見了那顆人頭之後,我們快馬加鞭的往這裡趕,那女孩當時在車上找我要了地圖拿去看了看這事兒嗎?」
  我當下有些不耐煩了,示意李大仙別兜圈子,有話就快說,時間緊迫可容不得他在這裡慢慢道來。
  「看似她是隨口說的。」李大仙將手指按在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上。「其實她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個位置就是為了應對雙頭人而選擇的。」說著他將手指在地圖上朝旁邊稍微挪動了一點點。「因為她知道雙頭人忌水。」
  我將視線移動到他現在所指的位置上,那是一條藍色的狹長條狀帶,在地圖中應該是用來顯示河道的,根據地圖所指的方位,這條城中河就在這家賓館的東邊,離這裡大約也就是兩條街道的距離。
  沙哥這時猛的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果然不是隨意選的地方,她選擇這家賓館是因為這裡離水源比較近,而她現在一定是引雙頭人去了那條河,她玩的一手好弓,一定是先用弓箭遠距離挑釁,然後在且戰且退將那笨蛋引入了河中。」
  「不錯!」李大仙收起地圖點點頭對沙哥說道:「那怪物水性不佳,只有在水裡才能勉強與其一搏,那女孩雖然還不清楚是什麼來歷,但目前來看還是在幫我們的,不能讓她有個閃失,你現在就去接應她,我留下來繼續盯著教授。」說完,他還從口袋裡掏出一沓黃紙遞給沙哥,並且附在沙哥的耳朵上對他耳語了一番,罷了,沙哥臉色有些難看的接過黃紙朝他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我覺得他們推斷的很有道理,當下朝沙哥對了一個眼神,然後將趴在寫字檯上睡覺的逗兒爺這倆小傢伙托付給了李大仙,那個雙頭人使得是武力,逗兒爺跟著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反而還得費神照看。
  「你不能去,你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李大仙見我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連忙打岔:「那傢伙殺氣深重,你現在貴為洛門之主,切不可以身試險,這接應的任務還是交給沙子去辦吧,他一定會竭盡所能的。」
  這邊說著,沙哥也上來勸我,並且向我保證只要有一絲機會,他都會拼了命的協助無名。
  我眼下心裡急躁的很,不願與他們多費口舌,就又使出了那招屢試不爽的絕招,亮出宗戒,告訴他們一切按我的意思辦,這是命令。他們一看我這樣,迫於宗戒的威懾,兩個人都不再吱聲,只是一陣歎息,李大仙竟然還向沙哥下令,讓他以保護我為最高行動準則。
  我見他們拿我沒撤,便要奪門而去,沙哥卻一把拉住我,讓我等一下,只見他跑回他的房間裡取出行李,教授估計真的是累的不輕,睡的很香還扯著小呼。沙哥將行李箱裡的衣服全都抱了出來,然後從箱底的暗格中取出一把手槍別在了屁股後面,才跟我一起出了賓館朝著河道的方向奔去。
  我沒想到沙哥他們竟然帶了槍支,原先我還一直在納悶,從羅山到哈爾濱這麼遠,他們不坐飛機不坐火車,偏偏卻要雇一輛越野車長途跋涉幾天幾夜疾馳兩千多公里,弄的是人困馬乏一個個疲憊不堪,但是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他們帶了違禁品,這也要能上得了飛機火車才行,一旦查出來被政府逮著了就等於是在找死。
  不要小看一支手槍給人心理上帶來的信心提升,我現在比剛才要樂觀了許多,那雙頭人就是再厲害,在水裡對抗無名就已經夠他受的了,這邊沙哥再瞅準機會偷偷給他來上那麼一黑手,諒他就是有三頭六臂,也只能是猶如困獸。
  那條河離的本就不遠,我和沙哥都是全速前進,眨巴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岸邊,我們二話沒說直接衝下河提,躲在一處花草叢中,藉著皎潔的月光向水面掃視搜尋而去。
  水面吹過來的寒風,伴隨著水汽顯得更加的冰涼刺骨,但我現在卻無暇顧及身體外部傳來的嚴寒,此時唯一的心思就是內心中對無名安危的牽掛。光線不佳,水面也沒有什麼大動靜,我搜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最後倒是沙哥眼尖,竟然被他發現了水面波紋蕩漾的角度不對。在東北有句俗語叫「喝西北分」,這裡冬季常年都是刮的西北風,現在吹在我們臉上的寒風也恰恰證實了這一點,按理說這水面應該是被西北風吹向東南方向才對,但是眼下這水面的波紋去向卻是剛好相反,竟然是朝著西北方向迎著風去的。
  我循著波紋飄過來的方向看去,那是不遠處架在水面上的石橋橋底,因為橋面遮去了月光,所以那片水域一片黑暗,就算有什麼動靜,我們也是很難發現的。沙哥給我一個摸過去的手勢,然後退回去一點,從茂密的雜草叢中朝著石橋伏著身子貓過去,我們潛行到橋底,這時都不用看,就能聽見水流湧動的聲音,無疑水下正有一場激烈的搏鬥正在進行。
  沙哥這時掏出了李大仙當時交給他的一沓黃紙,指著橋洞另一邊,朝我壓低了聲音小聲的說道:「我去佈局,你在這別動,等我好了我就學一聲鳥鳴,你聽見我的信號之後,就想辦法讓無名把那怪物引過去,然後你就藏好了什麼也別管。」
  藉著月光我看見那些黃紙上畫的都是些鬼畫符一樣的符咒,當下朝他點點頭便要他快點去行動,因為我此時的心跳已經開始加速了,鼻子裡聞到了不祥的預感,我能清晰的聞到水面上隨風飄過來的血腥味,雖然看不見,但我料想這水裡現在一定是血紅一片。
  沙哥又囑咐了我要千萬小心,並且著重叮囑我在將他們引入局中之後,就什麼也別管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插手。嘮叨完了他便快速的鑽進橋洞朝另一邊貓去,臨走時他臉上的表情,倒是讓我感到非常的詫異,那是一種我一時之間看不清道不明且又無法解讀的表情。就像是心裡背負著一個巨大的包袱,有些無奈又有些決絕,總之很怪,從認識他至今,還是我第一次見他表現出這樣的表情來,我甚至感覺有些詭異。
  當下一人躲在暗處,水裡實在太黑看不清,我只能靠聽覺來判斷他們的動向,從聲源的忽左忽右,不斷快速的轉移來看,水下的搏鬥一定是激烈到了極點。我時不時的還能聽見有人探出水面換氣的動靜,想來那一定是雙頭人,因為無名可以在水下憋氣長達半個小時之久,我想每次換氣的時候可能就是無名襲擊他的最佳時機,這也是無名在水裡可以佔盡上風的原因。現在的溫度我能感覺到應該是在零度以下,河水已經瀕臨凍結的臨界點,這冰冷到令人窒息的河水,裡面卻正在上演著一場如火如荼的廝殺。
  我不知道那越來越濃的血腥味是雙頭人流出的,還是無名流出的,或者是他們兩個共同流出的,總之我現在是焦慮萬分,只想著沙哥能快點完成佈局,我也好將無名早些引上岸來。
  就在這猶如芒刺在背的煎熬等待中,我發現倒映著月光的水面上,就在與那片被橋面遮擋了月光的黑暗水域相接壤的地方,竟然有顆人頭掩映在水面上,看那影子的形態,應該是有人正站在橋上往下看。
第二十九章 局為誰布
  沙哥還在另一邊佈局,我只能靜靜的等待,這時突然發現倒映著月光的水面上,就在與那片被橋面遮擋了月光的黑暗水域相接壤的地方,竟然有顆人頭掩映在水面上,看那影子的形態,應該是有人正站在橋上往下看。
  我現在的位置是緊貼在岸邊的橋墩上,頭頂橋面要撐出來一截,所以橋上的人是看不見我的,我盯著水上的影子,覺得有些古怪,現在已經是半夜三更了,天又這麼冷,一個姑娘家的這麼會跑這橋上來站著,還伸頭往下看。從影子裡兩條垂下來的辮子可以看的出來,那確實是個女人,我不明白她在看什麼,水面除了不斷向外擴散的波紋以外,什麼也沒有,而水下打鬥的聲音,我離的這麼近聽起來也是極其細微的,我敢斷定她在橋上是絕對不可能聽得見。
  這裡的情況對普通人來說無疑還是比較危險的,李大仙說過那雙頭怪物殺氣深重,如果這女人真的是一個無聊到頂著嚴寒跑出來看夜景的人,我怕一會引雙頭怪上岸後,殺紅了眼的雙頭怪會不分青紅皂白大開殺戒,到時候牽連到她那就太無辜了。
  我這麼想著,便從草叢裡撿了一顆小石子朝橋面上丟去,這夜深人靜的,一個姑娘家,我想她發現橋下有個神經病時,一定會嚇的趕快往家跑吧。當石子撞在橋底發出清脆的響聲時,果不其然,那水中倒映的影子明顯嚇了一跳,一下子就將頭縮了回去。
  我怕這樣還不夠,又傻笑了兩聲來加重對她的恐嚇,在過了幾分鐘確定她已經離開了之後,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時突然一聲鳥鳴響起,劃破寂寥的夜空,讓人聽了有些不寒而慄,我這剛嚇過別人,現在自己又反過來被人嚇了,當下苦笑了一聲便朝橋肚走去。
  我知道那是沙哥發出的信號,他已經布好了局,眼下就該輪到我出馬了,我掏出沙哥交給我的手電筒,站在岸邊豎起了耳朵聽著。我做好隨時推開手電開關照向水面的準備,大概過了半分鐘,等那破水而出的聲音又出現時我便立刻打開了手電,光束很刺眼,我隨即將光束射到水波擴散的中心,在強光的照耀下,那正是雙頭怪物。光聽沙哥他們的描述還不覺得,現在這麼近距離的對上一眼,頓時渾身發顫,一陣毛骨悚然,只覺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黑色的帽兜之中,一個頭是面目猙獰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一個頭是血肉模糊爬慢了蛆蟲,眼下在整個濕漉漉的狀態,就完全讓人更覺得反胃了。
  雙頭怪被光束打了個照面,也是一愣,但是他的反應速度確實很快,手下一陣揮動,無名估計也被突然亮起的光束弄得有些無措,當下被那怪物鑽了空子,幾乎是電光石火之間,那怪物就已經掙脫了無名的糾纏,一個縱身飛撲到了岸邊。
  一切發生的太快,哪裡容得人細想,我看他眨眼間就要爬上來了,腦子裡什麼思考也沒有,只是下意識的拔腿就往橋洞的另一邊跑去。
  當我跑出了橋洞來到另一邊的河岸後,沙哥也不知道是藏在哪裡的草叢裡,只聽他在不遠處低聲喊了一句:「別停,繼續跑,往前跑,快!」
  我沿著河岸又瘋了似的跑出去十幾米,這雙頭怪速度實在是太驚人了,這時候已經追上了我,就在與他近在咫尺我的外套被他抓住的一剎那,突然腳下一空。
  那是個坑,沒多深,也就剛好能埋過一個人的身高,我臉朝下跌趴在坑底,背上正承受著那噁心怪物的體重,此時此刻我只能發出一聲絕望的哀鳴,便閉上了眼睛,我不想在死亡的一刻還要去看一眼那令人作嘔的畫面,我怕做了鬼都會留下後遺症。
  還沒等到那怪物用他的雙刀扎進我的後背,這時候卻聽見旁邊一陣雙腳落地的聲音,隨後一聲悶響,背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我睜開眼,原來是無名也下來了,她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將我生生的拎了起來,然後竟然一把給我甩了出去。我一邊感歎她那纖瘦的小身板為什麼就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一邊重重的摔在河岸的泥地上,沙哥這時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上到跟前將我扶進了草叢中。
  「怎麼樣,沒事吧!」他急切的問道。
  「沒事。」我一把揮開他扶著我的手,猛的推了他一把:「我沒事,你快去救無名,在岸上她不是雙頭怪的對手。」
  我見他絲毫沒有反應,臉上的表情也是唯唯諾諾的,一個起身便吼道:「在這想什麼心思呢,你的槍呢,去朝他頭上爆啊!」
  他一把將我拉回來藏好,用中指放在嘴唇上對我噓道:「那是我布的局,放心吧,那怪物上不來了,護堂使的三十六符鎮煞局,就是轉門對付他這種邪物的。」
  「可……可無名還在裡面啊!」我見他可能是膽小怕事,便朝他屁股後面一模,抽走了他的手槍,起身就要往坑那邊衝去。
  他反應過來後,跳起來在後面死死的抱住我。「我說主子……你……你能消停會嗎……聽我把話給你說完。」
  我心想這時候救人要緊,哪有功夫聽你說什麼廢話,經歷過那麼一兩回,他們善使的風水局我多少還是知道的,能困人也能殺人,但就是需要過程,眼下再不去救無名,在這個過程還沒走完,估計唯恐她就要招架不住慘遭毒手了。
  我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掙脫了沙哥,風一般的衝到坑邊,還沒來得及看清下面的情況,只覺得迎面一陣勁風撲來,隨即眼前一黑就被撞飛了出去。我正欲爬起來,只見無名手裡拎著彎刀,背後架著大弓,渾身一股血腥味,濕漉漉的,也不知是水還是血。他走到我面前一把提起我,就這樣將我拖著,等把我拖到沙哥藏身的草叢處,手下一用力將我甩在前面,和沙哥靠在一起,那動作就像是在丟一件廢品一樣。
  我頓時被她弄得不知所措,不過見她安然無事,心裡還是一喜,那重重的巨石也落了下來,這個時候目光隨意一瞥,竟然發現橋上又站著一個人,只是看著輪廓和樣子,好像和先前站在橋那邊往下看時倒映在水裡的影子有幾分相像。合著當時那姑娘根本就沒離開,只是換了一個方位跑橋這邊來了,我隨即皺緊了眉頭定睛打量了一番,雖然夜色暗沉,但是這個人影卻好像在哪見過,一時想不起來,卻總覺得腦子裡有些印象。
  這時候也沒心思管別的,鼻子裡的血腥味越來越濃,我將目光拉回來,無名渾身起伏很大,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她有些狼狽的樣子,轉而想想估計是剛才在坑裡的一場決鬥,耗盡了她極大的體力,我現在基本可以肯定,她身上一定是多處受傷,那血腥味正是從她身上傳過來的,並且還是在不斷的流血。
  不過我知道她有治療刀傷的奇藥,只要人還沒死,皮外傷對她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這樣想著心裡也就放開了許多,倒是一旁的沙哥整個人在那不停的顫抖,兩眼驚恐的盯著無名,好像她才是那雙頭怪物似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無名湊到我們跟前淡淡的說道,語氣很輕,但卻有一種強大的氣場,讓人感覺無比的壓迫。
《尋羅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