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後來大歲見此,只好停了下來,讓我先去打探看看,無名是否已經穿上了衣服,要是沒問題,再喊他們過去,他則留下來當人質。
  李大仙見我執拗,也只好同意這樣,他看了時間,說是只能給我三分鐘,讓我看了情況就喊他們,不然時間一到,他就開槍打死大歲。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我對大歲點點頭就離開了,為了節約時間,腳下跑的很快,心裡也是不住的忐忑,我真怕自己又看見了不該看見的。可是轉念一想,反正已經見過了,再看一次也無所謂了,要是無名會因此殺人,我早在神廟裡就已經命喪她手了。
  當我走過去看見無名的時候,才知道是自己在那一廂情願的做白日夢,人家早已穿戴整齊,坐在了地上,我這是想看,也沒得看了。我正準備通報大歲他們,卻發現無名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對勁兒,雖然她是背對著我的,我還是看出了她好像並不是坐在那休息,而是有氣無力的癱軟在那裡。
  我尋摸著時間應該還有一分鐘,便暫時沒喊他們,而是快速的走上去,當我繞到無名面前時,才知道自己目測的一點沒錯,她現在明顯是受了重傷。
  「這是咋了?」我急切的問道,因為我只有幾十秒的時間來瞭解情況了,幾十秒之後,我無論如何都必須喊他們過來。
  「別管我,快去找教授。」她說的很淡,但是卻能聽出來,她很急切,也很無力。
  「大歲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他一早就帶我去找教授了,只是又他媽發生了變故,教授現在被那個李大仙挾持了,人在他的手上。據大歲猜測,他可能會以此來要挾你,你要好自為之,他們就在不遠處,你做好應對的準備,我現在必須要喊他們過來了,不然大歲會沒命的。」
  我說完,也不等無名提出異議,立刻就起身,鼓起嗓門朝著大歲他們所在的方位喊了一聲。喊完之後,我看著無名的表情,她似乎也沒料到這樣的變故,很少有表情變化的她,眼下也是臉上一陣抽動,一副悔恨莫及的樣子。
  很短暫的時間,大歲就帶著人過來了,無名看見那個日本兵的時候,也是一愣,但是隨即就無視了這個奇怪的人,而是對著李大仙非常平淡的說道:「人呢?」
  「已經派人去請了,不刻便到。」李大仙雖然也看出了無名可能是受了重傷,但是依然很警覺的沒有靠近無名,而是離著無名兩丈遠開外,生怕無名目前的狀態是裝出來的。
  此後一時無聲,直到三兩分鐘之後,那個日本兵的身上竟然響起了「呲呲」的電流聲,隨後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伴隨這樣的電流聲傳來,那人在問我們的方位。日本兵從背包裡掏出一個很大的黑色塑料盒子,上面還帶著天線,然後對著它,說讓對方注意腳下,他沿途給留了記號,讓他們順著記號,快點趕過來。
  那東西在抗日電影裡見過,應該是戰地話務機,用來短距離,通過共用一個無線電基座,使得分佈周圍的幾個話務機相互之間通訊的東西。
  又過了一會,另外兩個日本兵,就帶著教授過來了,只不過,依舊是背著來的,想來是教授的傷情,依然沒有恢復的緣故。而一起來的,還有沙哥,他的雙手被綁在了身後,從他臉上的表情,以及看見李大仙時的眼神,估計他也對於李大仙突然間的變故,很是摸不著頭腦。
  再看過去,教授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睛,看上去,和我們與他分開的時候,好像有了些許好轉,他看著我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委屈,有氣無力的對我們說道:「你們到哪去了,留下我被這突然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的傢伙,弄得死去活來。」
  我不知道李大仙為什麼會突然對教授和沙哥發難,從他一直追問大歲為何要急著找到教授這件事來看,他其實還並不知道教授有什麼特殊的用處。
  「人也帶到了,你們誰能告訴,這個博學多才的大教授,到底可以做什麼?」李大仙對我們所有人問道。
  大歲向背著教授的那個日本兵靠近了幾步,此舉引得另外兩個日本兵,全都警惕的舉槍對向了他,而他卻全然不顧,停在教授跟前,說道:「你……你是不是有能力對付居師?」
第六十九章 在所不辭
  教授一聽大歲這麼問,頓時驚得一愣,隨即好像是抽動到了內傷的痛處,齜牙咧嘴的唏噓了一聲,才緩緩的回了大歲一句:「你……你咋知道的。」
  教授說完還瞥了一眼無名,這一小動作,明顯說明,關於他這個秘密,應該只有僱傭他來這裡的無名才知道,好像除了無名之外的我們,一旦知道了這個秘密,就會令他感到非常不安一樣。
  我雖然不知道大歲說的居師是個什麼樣的職業,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以及字面意思來分析,這居師一定是跟血居子這種怪異的小蟲子有關,只是我實在不能把一個古怪的職業,和教授這種正派學術人士聯繫到一起去。
  「什麼是居師?」李大仙似乎也聽不懂大歲和教授的對話,眼下很警惕的插過去打斷了他們。
  「這就是無名請你來這裡的原因吧?」大歲完全無視了李大仙的問話,依然旁若無人的對教授說道。
  教授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的看著無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指示,或者說是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和大歲說下去,他是在向無名求助。
  「屍體已經擺脫了我,我沒有辦法,現在得看你的了。」無名盯著教授開了口。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李大仙顯然對於他們三個人全都當他這個綁匪不存在,而感到非常氣惱,語氣已經明顯變了味。緊接著,他稍稍往前靠近了幾步,冷聲冷氣的對無名說道:「一具屍體竟然可以擺脫掉你?你們別跟老夫在這打馬虎眼,快把屍體和你背後的卷軸都交給出來。」
  無名沒有搭理他,倒是大歲顯得很急躁,繼續對教授說道:「教授,目前情勢緊張,以你現在的傷勢,對付居師有沒有問題?」
  「這個倒不礙什麼大事兒。」教授剛一說完,李大仙估計是真的發飆了,當下就命令背著教授的日本兵將其放了下來,然後走過去,接過一個日本兵手裡的手槍,拉了槍栓就抵在了教授的頭上。
  教授著實被嚇得不輕,渾身都顫抖了起來,這時只聽李大仙發了話:「老夫再問最後一遍,屍體在哪?」
  這個問題,能回答他的只有無名,畢竟我和大歲對於這個詭異的屍體,是只聞其聲未見其人,最後一個和它交手的人也是無名,但是看無名的意思,明顯沒有要告訴他的打算。
  「俺不管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也不管你到底有什麼企圖。」沉默了一會之後,還是大歲站出來打破了僵局。「屍體的去向,剛才無名也說了,已經擺脫掉她逃走了,那具屍體被一個藏在這裡的居師控制著,如果俺們再不採取行動,後果會非常不堪設想。」
  「莫要在這裡危言聳聽,如果你們不把實情告訴我,那麼大家就一起死在這。」李大仙這時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了一種決絕的寒光。
  「你這人怎麼就這麼固執,都說了現在沒時間了,這前前後後解釋起來太費勁兒,你先讓教授把那個居師搞定了再說行不行。」大歲突然咆哮起來:「老子他娘的就問你到底行不行?」
  情勢越來越緊張,我看了一眼沙哥,目前不知狀況的也就我和他了,我和他現在都皺著眉頭,像是在看一場完全看不懂的大戲,並且劇情還挺緊張。
  李大仙突然冷笑了起來,笑的很瘆人,持續的時間也很長,隨即突然戛然而止,沉聲說道:「按你們的意思,現在只有教授才能找到那具屍體了?」
  大歲不知道他要幹什麼,與我和無名都對視了一眼之後,才對他點點頭,表示李大仙說的沒錯,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
  「那好辦。」李大仙轉而對無名威脅道:「把卷軸扔過來,否則別怪老夫槍下不留情。」
  他此話一出,教授估計都嚇尿了,原本撐坐在地上的他,兩手一軟,竟一咕嚕跌倒在地,但是很快就爬了起來,兩眼非常渴望的看著無名。
  傻子也知道,現在教授的小命就攥在了無名的手裡,這也再一次證實了大歲高超而又準確的判斷力,李大仙果然開始用教授來威脅無名交出東西。
從雙方爭執的焦點來看,我們千里迢迢來到這地下掩體中,就是為了兩樣東西,一個是那具大歲口中,被什麼居師控制了的屍體,一個就是我和大歲從金字塔裡帶出來的那八個卷軸。目前卷軸在無名手上,他李大仙只要拿到卷軸,基本就等於勝券在握了,因為唯一可以抗衡居師,搶回那具屍體的人,就正掌握在他的手上。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這時再也忍不住的放了話,一路上各種勢力,各路人馬圍追堵截,對我們此行全都虎視眈眈,覬覦不已。可是誰成想,到頭來,最大的敵人竟然就一直都在我們身邊,這一點,不光我沒預料到,無名、大歲、沙哥、教授,我們幾乎每一個人都沒有料到。
  「老夫這麼做,也是為了堂會的百年大計,為此,縱使成為千古罪人,老夫也在所不辭!」在沉寂一會之後,李大仙冷冷的對我回道:「幾百年,幾代人,我們承受的包袱實在是太重了,也該是時候解脫了!」他隨即又乾笑了一聲。「老夫自知,已經觸犯了堂會的鐵條,就讓老夫用一己之命,換堂會千百位兄弟們的解脫,事情完結之後,老夫自會以死謝罪!」
  李大仙這一席話,說的蕩氣迴腸,一種視死如歸的豪壯流於言表,如果眼下不是和他處在對立面上,我真的為洛門十三堂,有這樣一位護堂使,而感到自豪。
  從他的話裡,已經不難分析出他到底是在做什麼了,他的目的正是為了洛門十三堂的百年大計,而這個大計,除了洛家寶藏以外,還能是什麼?
  我想一定是我和大歲的突然離去,才讓他走上了這樣一條極端的道路,在他眼中,無名以及我和大歲,明顯是想甩掉他們,獨吞藏在掩體裡能夠解讀古羅地鈞天墓裡鬼趣圖浮雕的線索。
既然道不同,那就只能是敵人,就算敵人中有個持有洛家宗戒的人,他也豁出去不管了,我想,他在下定決心這樣做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用生命來完成使命。一邊是洛門十三堂苦苦尋覓了百年之久的洛家遺失的寶藏,一邊是宗戒就代表家主的堂會基本鐵律,哪一邊,都不是他能夠迴避的,所以他唯有選擇先尋寶藏,再以死捍衛堂會鐵律,這麼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我雖然不能理解洛家先人,在創立洛門十三堂的時候,到底使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也不能理解,一個堂會上千人,持之以恆的遵循著既定的鐵律,執行著一塵不變的使命,這一切的動力,都是從何而來,我想,作為一個外人,我可能一輩子,也不可能理解這些。
  現在結合眼下所有的線索,無疑讓雙方產生矛盾的地方,就是鈞天墓裡鬼趣圖浮雕背後隱藏的秘密,那個秘密,即關乎著洛家寶藏,也關乎著古羅人守護的秘密,所以,無名想撇開李大仙,而李大仙又想撇開無名,誰都不想讓對方得逞。
  「事已至此,老夫已沒有回頭路。」李大仙依舊冷冷的盯著無名。「要麼大家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得到東西,要麼交出我要的東西,我放你們出去。」
《尋羅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