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第一卷 殘城詭墓
第一章 奇葩發小
  「國彌大,家彌富,葬彌厚,含珠鱗施,玩好寶貨,鐘鼎壺濫,輿馬衣被戈劍,不可勝數,諸養生之具,無不從者。」
  ——引自《呂氏春秋·節葬》盜墓這種偷死人東西的營生,自古有之。
  主要根源正是從先秦開始的「厚葬之風」。從春秋戰國的伍子胥,到三國時期的曹孟德,再到軍閥亂世的孫殿英。除了第一位伍子胥是純粹為了家仇掘塚鞭屍洩憤,其它的那老幾位無不是衝著墓室中那黃金白銀,精瓷美畫而去!
  然而,自古有雲,挖絕戶墳,敲寡婦門,是極損陰德之事。雖說不見的挖個墓就是個絕戶之主,但畢竟是和死人打交道,這盜墓的不想憑白觸了霉頭,染了穢氣,墓主人也不想輕易被人刨了祖墳,奪了財物。
  所以,這盜者墓主之間難免會上演一場死活爭鬥,活人與死人鬥智鬥勇,雙方都是絞盡腦汁,各種陰狠毒計無所不用!千百年來一直如此。
  被掘塚劈棺之輩放倒慘遭挫骨揚灰的殭屍粽子不計其數,被那毒瘴機關害了性命白白做了陪葬品的也是數不勝數。
  說白了,還是那句老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都是貪圖那些個黃白之物。死了拿一破蓆子卷巴卷巴,隨便找個野地挖個坑埋了,誰會去打你的主意?晚上摟著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去想著歪門邪道撈取不義之財又怎會憑白丟了性命?
  閒話不表,書歸正傳。
  鄙人汪子龍,內蒙古呼和浩特人氏,沒錯,就是那個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的內蒙古,不過現在牛羊不多見了,色狼倒是時常出沒……
  在我們那兒,每天上學的上班的都騎著馬。高考的時候立兩塊牌子,一塊清華一塊北大,考試內容就是比試射箭,射中那個就上那個……
  我這麼介紹,你們信嗎?別說,還真有信的……
  姓氏只是一個延續,名字也僅僅是個代號,各位看官萬不可把我的名字和那明代奇人汪藏海,三國猛將趙子龍聯繫在一起,不會那些個奇機淫巧,也沒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
  話說回來,其實,我也算不上地道的呼市人,呼和浩特這地方大家知道不?歷史上的綏遠城就是這兒,日本鬼子那會兒鬼子改名叫厚和城。
  前些日子和渠胖頭逛大召,看見個燒麥館叫「老厚和」我這心裡還納悶呢,這都抗戰勝利多少年了,雜還這麼叫呢?隨便和渠胖頭嘀咕了幾句,這貨倒好,踩著桌子上去就把人招牌摘下來砸了個稀碎,邊砸嘴裡還邊喊:「抵制日貨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抵個毛麼!燒麥這玩意兒可是地地道道的老綏遠美食,那薄皮大餡兒,油而不膩,咬上一口唇齒留香……
  言歸正轉,反正那次那事鬧騰的挺大,電視台都來人採訪了,渠胖頭面對著鏡頭,正氣凜然的控訴燒麥店老闆用日本鬼子的叫法做為招牌,這種喪權辱國的漢奸行為,嚴重的污辱了呼市人民的愛國熱情,是對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戰爭勝利的嚴重挑戰!
  呼市人民不答應,中國人民不答應,世界人民不答應,他渠胖頭更不答應!
  雖說渠胖頭說的口沫橫飛,義憤填膺,但他那擠眉弄眼的表情怎麼看丫怎麼是個偽憤青。其實,這貨是真憤!只不過打小就這毛病,一激動就擠眼睛,整的就跟馮鞏說相聲一個樣,我還老說他沒馮鞏的命還得了馮鞏的病……
  不出所料,沒等電視台的採訪完了,渠胖頭就讓拷局子裡了,理由是尋釁滋事,最後還是我花錢找人給狗的撈出來……
  渠胖頭,(其實應該叫渠pang頭,一聲)大名渠志峰,山西大同人氏,事實上,這貨頭一點不胖。我們這麼叫,完全是因為他老子,他老子那可是名副其實的胖頭!那腦袋又大又圓籃球似的,還是姚明都一手抓不過來的那種!
  小時候老聽大人們叫他爸渠胖頭,久而久之,習慣性的就把這名字也安到他頭上了,也算是子承父名。
  前面說過,我本不算地道的呼市人,打我記事起,就跟著父母親全國各地的跑,父親是普通的建築工人,那裡有工程就去那裡。
  八八年的時候,我跟父母親去了個小縣城,去那是因為國家要在那縣城上馬一個大工程,百萬級的火力發電廠,父親整個單位都被徵調過去參於前期建設。
  八幾年的時候,這可算是全國排的上號的大項目了,不過現在有了三峽水電站,秦山核電站,這小縣城裡的這座曾經全國最大的火力發電廠就有點不夠看的了,也不環保。
  我跟著父親一起到了這個縣城,父親像頭老黃牛的任勞任怨的努力工作,我像個野孩子逃學曠課的四處撒歡,這一待就是十年,十年才完成了電廠的基礎建設。
  渠志峰他老子和我父親是工友,我來的第二年這小子也被他老子接到了小縣城,記的那時候,這小子老耷拉著兩條青鼻涕蹲我家院子裡,玩我四處撿回來的破爛拼湊起來的玩具,不玩兒到她媽拿著掃把上我家攆絕不回家。現在,想起他讓他媽攆的繞街亂竄擠出的響屁我都想笑……
  這麼算,我和渠胖頭也算是發小,小時候,兩半大小子也打也鬧,誰也不服誰,前晌打的不可開交,拿著塊兒半磚頭到對方家喊著要砸鍋,下午就又好的一起去偷啤酒瓶子賣錢去了。
  也正是這樣打打鬧鬧過來的發小才最有真感情,每次去澡堂子洗澡時,看見胖頭身上大大小小替我挨的傷痕,我都得趕緊點根煙,借口煙薰著了眼來掩飾眼角的濕潤……
  小縣城不大,沒什麼可玩的地方,我和渠胖頭最愛去的就是縣城東頭那座小山,這山本名應叫元石山,後來據傳此山正是唐朝大將薛剛出關征西時駐紮屯兵所在,故又更名為薛剛山。
  薛剛山上早些年還有個古寨子遺址,正屋、廊房、馬廄依稀可辨。山巔四周用巨石壘砌,很像古代的防禦工事,這薛剛山險要陡峭,歷來就是個軍事重地。
  山上的古寨遺址在1937年時被當地的國民黨駐軍私挖破壞了,當時挖出了一具唐代貴婦棺槨還有大量隨葬品,只是最後這些隨葬品都不知所終,想是被那些國軍私藏私分了。
  提起薛剛征西,就不得不說說他的夫人,據說薛剛老婆名叫紅娘,此女不愛女裝花紅,那時是薛剛麾下的一員猛將。薛剛駐紮元石山,紅娘也親率一路重兵鎮守在元石山側翼一處名叫張家堡的地方,而且,她率領的薛家軍軍紀嚴明,訓練有素,深的當地百姓擁戴。
  正因為這段厲史,在薛剛夫婦及兵將影響下,習武之風遍及整個縣城,直至今日,當地老百姓仍然尚武好勇!
  父親參建的電廠正位於縣城北郊,離這薛剛山也就幾里地。那片地方建電廠前是片亂葬崗,據說也是薛剛率軍抵禦匈奴入侵時的一處古戰場。
  這塊地界邪的很,自從電廠開建後,每年都要死上幾個人,而且死法古怪,所以工地上是我們這些半大小子的禁區,我們倒是不怕,關健是大人們三令五申的嚴禁我們靠近,因為怕挨板子打,所以,我和渠胖頭倒也一直老老實實的,從來沒敢去工地上造次。
第二章 工地鬼事
  工地開工後,根據圖紙要先砌道圍牆把整個電廠所佔用的面積圍起來,這麼做最主要的目地當然就是防盜,圍牆兩米多高,上面插滿了碎玻璃爛鐵釘,過去財主大院的防盜措施也不過如此,可即便這樣,工地上也時常丟失東西,上到各種鋼鐵建材,下到工人用過的手套工衣,什麼都丟。
  工地上老丟東西,自然惹的領導們大發雷霆,紅頭文件很快就發了下來,指示各隊各班組規範施工,並且加強夜間巡邏力度。
  原本,開工前就有一個中隊的武警奉命駐紮進了施工區,為的就是保證施工順利進行,消滅一切不安定因素。可這些兵油子,每天也就是在幾個進出工地的主要路口站崗放哨,檢查下進出的各種車輛,剩下的夜晚工地裡面的巡視工作根本就不管,沒辦法,只能是工人們輪流著兩人一組晚上值班。
  我父親那時是個最基層的小領導,班長。手下領導著八個工人,主要的工作就是焊接任務。
  沒去過工地上的人可能不知道,這種建築工地就像個巨大的垃圾場,鋼材鋼板隨意堆放,看著是一堆垃圾,其實小到巴掌大小的鐵板都是有用的,我父親和工人們工作時,就要在這垃圾堆中迅速的挑選出合適的焊接材料,不能耽誤工期嘛。
  父親工作的地點在施工區的最北邊,十幾米外就是圍牆,圍牆外面是一片亂葬崗,這片亂葬崗下埋的大概都是祖上積了德的,沒被規劃到施工區內,從而也避免了被掘塚劈棺的悲慘命運。
  這天,正輪到我父親晚上值夜班,和他搭伙的正是渠志峰他老子「老胖頭」
  那時正值九月底十月初,北方天黑的早,但為了趕工期,到了收工時也已經晚上八點多了,父親招呼其它人把幹活的工具收拾起來放進了工具房,這工具房是用三角鐵焊起個四方的架子,然後四周繃上鐵皮,留出窗戶和門,就成了簡易的房子,風一吹,嘩啦嘩啦直響,與其說是個鐵盒子更為貼切,工具房也是晚上值夜班的人瞇覺打盹的地方。
  一眾人幹起活都很利索,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個乾淨,父親檢查一遍,確定沒有安全隱患了,叫人關了照明燈,一聲令下:「各回各家,各找各娘們兒,都滾犢子吧!」
  工人們聽聞樂呵呵的收拾自己東西各自奔家去了,只留下晚上要值班的父親和老胖頭,干一天活確實累的夠蹌,誰都盼著能早點回家歇歇,再者說,還真沒誰願意在這地方多待一會兒的,邪乎啊……
  老胖頭掏出盒大前門,遞給父親一根,轉身又進了工具房翻騰起來,不一會兒拎著個電爐子出來了,電爐子可是個好東西,用著簡單方便,插上電,把帶的飯盒擱上面幾分鐘就熱了,夜裡還能取暖。
  兩個人都餓的夠嗆,也懶的熱飯菜直接冷吃了起來,電爐子用來燒開水,幾口扒拉完飯菜,兩人在飯盒裡滿上開水,各自點上根煙,有一搭沒一搭的打開了話匣子……
  「老汪,你猜安裝隊的劉禿子到底咋死的?」老胖頭喝了口開水,吐出片蔥葉子先開腔,人就是這樣,在特定的環境下不由自主的就會說起特定的話題,根本不會意識到在那種環境說那種話也許很不合適。
《殘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