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我瞥了眼渠胖頭,你也就是個吃虧上當的東西!當下,沒再廢話,正色對黃板牙說:「行了!黃牙。別演了!這枚袁大頭是假的,那你把真的拿出來吧!不知道地方我告訴你,桌子下面那暗格裡!」
  我話音一落,就見黃板牙臉色陡然大變:「兄弟什麼意思?我聽不懂!」見黃板牙還想抵賴,我也懶的廢話了,給渠胖頭使個眼色讓他把黃板牙攔住,自己繞進展台,抽出桌子下面的暗格,取出了我的那枚袁大頭。
  黃板牙見這情況,知道是事情敗露了,眼珠一轉,撲著就想要從桌面上拿刀,渠胖頭也不傻,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看出了其中有貓膩,是以,不等黃板牙動身,一個擒拿就給他按在了地上。
  「大白活,什麼情況?」渠胖頭朝後別著黃板牙的胳膊問我,黃板牙疼的直咧嘴,不停的叫著:「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我快速把事情經過和渠胖頭說了一遍,氣的渠胖頭哇哇怪叫:「好你個孫子!敢拿迷魂湯灌老子!今兒,爺爺要不把你那倆黃牙掰下來扣副篩子!真就對不起黨國的栽培了!」
  我看渠胖頭舉拳要揍黃板牙,連忙攔住他道:「黨國教育我們要優待俘虜,這孫子沒少幹這缺德事,不過,看在他剛才實話告訴了咱們袁大頭價值,沒拿瞎話蒙人的份兒上,待會兒叫警察來就行了!犯不上動手累著自己!」
  黃板牙聽了,也急忙告饒:「我坦白!我自首!爭取政府寬大處理!好漢千萬息怒!」
  渠胖頭看我阻攔,也就悻悻然的沒再動手……
第二十章 狼吞虎嚥
  我看黃板牙老實了,就讓渠胖頭放開他,拿出紙筆讓他把這些年所做的壞事詳細的寫下來。空嘴無憑嘛!這東西到了公安局好賴算是份證據。
  黃板牙沒敢廢話,主要是怕渠胖頭真把他那倆大牙掰下來,爬在桌子上一五一十的把所做壞事寫了下來,尤其是今天所做的,他寫完,我拿過看了一遍,見詳細時間,具體地點,人物刻畫,心理描寫,所得財物都很具體,不像是胡編亂造,這才打了電話報警。
  我和渠胖頭等著警察來後,說了具體情況,警察先帶著黃板牙去抓了同夥老黑,又讓我和渠胖頭跟著回去做了筆錄。
  期間,辦案警察問起了我們那塊袁大頭的來歷,我說是祖傳的,警察倒也沒深究……
  從派出所出來,我拉著渠胖頭又直奔了古玩市場,開玩笑呢!晚飯還沒著落呢。總不能守著這麼一枚值錢的袁大頭還讓老子餓肚子吧。
  進了古玩街,我和渠胖頭也學乖了,沒敢再進人少地偏的鋪子,找了家人多臨街的店面走了進去,掌櫃是個戴眼鏡的白鬍子老頭。拿著我摸出的袁大頭細細看了番後,開價兩萬五,我和渠胖頭自然不幹。
  我讓老掌櫃仔細瞅瞅:這可是帶設計者簽名的袁大頭,壓根就沒在世面上流通過的珍品!最少得值三萬。
  老掌櫃聽後笑著搖頭道:「小老弟所言不差,只不過這枚銀圓上面有些劃痕,品相不算太好,價格難免要有所折扣的。」
  我也知道那些劃痕是渠胖頭從關二爺上撬這袁大頭時弄的,但也不好明說,只得纏著老掌櫃再加點價,雙方討價還價了半天,終以二萬八成了交。
  我和渠胖頭兜裡揣著錢也沒回學校,商量了一下,奔著美食一條街去了。
  倆人狼攆了似的闖進家燒麥館,還沒等落座,渠胖頭就大吼:「三斤油煎燒麥,麻溜的趕緊上!」服務員嚇的一哆嗦,這哪放出倆餓鬼?三斤燒麥,還得油煎!整個倆油壺啊!
  北方吃的稍麥不像南方,北方人吃稍麥裡面只放大蔥跟羊肉,用大油扮餡兒,蒸熟了咬上一口滿嘴流油,再要是用油煎過以後,那稍麥看起來就跟從油裡剛泡出來的,夾起來油點子直往下掉。
  另外,三斤稍麥就是二百四十個,倆人吃……難怪服務員妹子嘴唇子直哆嗦……
  不大功夫,三大盤稍麥上了桌,我和渠胖頭也不管別人看我倆的眼神,低下頭甩著腮幫子開吃,一口一個,也不嫌燙,直吃的口舌生津,大汗淋漓,二人直呼過癮!沒辦法,打小吃慣的東西,就得意這口兒……
  三斤燒麥下了二人肚,我撐的腰都彎不下了,渠胖頭叼著牙籤,意猶未盡的吧嗒著嘴:「這要是再來碗羊雜!就更美了……」
  二人又坐著喝了會兒濃茶,這才招手叫來了服務員,我從兜裡掏出沓沒扯封的老人頭,抽出一張甩到桌上:「不用找了!」
  別說,這當暴發戶的感覺還真不賴。
  妹子低頭瞅瞅桌上的錢沒動彈,我心想:咋了這是?還嫌小費少了是不?看我半天沒下文,妹子撇著嘴說:「大哥,還差五十……」
  我聽的一愣:「不是吧!以前不是一斤二十麼?咋一下子漲這麼多!」
  「大哥,那是去年的價錢,現在全市統一價都五十塊一斤。」妹子邊說邊指著牆上的招牌讓我看,我一看,還真寫著:稍麥每斤五十。
  我歎口氣又抽出張老人頭遞給妹子,迎著飯店眾食客鄙視的目光,和渠胖頭奪門而出……
  二人回了學校,也沒心思在校園裡調戲學姐學妹了,著急忙慌的上了樓,鎖緊房門,坐到床上數起錢來!
  渠胖頭捧著一把花花綠綠的老人頭都快哭了:「老子拚死受累的當三年大頭兵,復員費還不如賣塊袁大頭來的多!」
  我心裡也替渠胖頭覺的冤!稍麥這種老闆姓日常吃的早點,現在都成了尋常百姓享受不起的奢侈品,他那點復員費在如今這個社會又夠吃幾頓稍麥的?
  我見渠胖頭情續低落,就想著說點玩笑話逗他開心:「你狗的別高抬自己了,跟袁大頭比金貴,人袁大頭好歹真金白銀打的!你呢?一身老皮硬肉,餵狗狗都嫌硌牙!」
  渠胖頭一聽怒道:「你好?你好?也不知道碰著點啥破事,把自己弄的人鬼不如的!好端端的一身五花膘愣瘦成個沙皮!也好意思說老子!」
  聽了渠胖頭的話,我笑了笑,沒再說話,渠胖頭見我半天不吱聲,也知道剛才的話重了,可能真戳的我的痛處。
  誰都有故事,我也不例外,有人喜歡和別人傾訴,借此尋求安慰,而我不同,有些事我從不和任何人提起甚至包括鐵瓷渠胖頭。
  (題外話……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確定,我是否真實的見過那個女人……那些解不開的迷團或許真的只是場夢。那件事讓我變的冷默,無所謂,甚至還有些怯懦!但也讓我學會了堅持,冷靜,甚至是些許殘忍……事實上,痛到了極點就是享受,面對你所不願意面對的,也許更能獲的快感!)
  渠胖頭也不再說話,我倆之間難得的有了安靜的時候,倆個人都不在注意那一小堆的鈔票……歸根結底,鈔票終究只是一堆紙而已,總有比它更重要的東西……
  老半天,還是渠胖頭憋不住了,先開了口:「那啥……大白活,你也知道我這人!有口無心的……就圖嘴上痛快,有啥不中聽的,你別往心裡去啊!」
  我慢慢的轉過頭,擰眉盯著他看了半天……猛的齜牙挑著眉笑道:「跟老子比深沉,你還差點!」
  「我操……」老胖頭悶哼道。
  瞧,我還是一樣,習慣用偽裝的快樂掩飾內心的傷感……
  「說真的,渠胖頭,你以後啥打算?」我找個話題問道。
  「能有啥打算。混著唄!喝酒吃肉調戲妹子,幸福生活啊。」渠胖頭邊用鈔票疊飛機邊回答!
  「看你狗的那點追求。」我笑罵!
  「你孫子啥想法?」渠胖頭反問我:「不是真打算當庫管吧?」
  「資料整理。不是庫房管理!」我沒好氣的糾正「那行不適合我,別的也沒打算,實在不行,接我老子的班,工地上當民工去!」
  渠胖頭聽了臉上鄙夷之色更濃:「老子退伍好賴能混個保安當當。你一大學生就混個民工?」
  我懶的和渠胖頭爭論,人生在世何必因著他人的想法而活,沒病沒災,有吃有喝就成了,只要每天能把腦袋喂圓,當民工又怎麼了?想著我也沒再搭理渠胖頭,躺床上閉目抽悶煙……
《殘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