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把小鏡子放到鞋面上,然後把腳一點一點的伸過去,這樣做的好處是不像伸出腦袋那麼容易遭受攻擊,壞處則是一旦屋裡有光源,很容易暴露。
透過鏡子,隱約可以看到這裡是一間刑訊室,牆壁上掛著很多刑訊用的工具,一個穿著普通的職業套裝的女人雙手高舉被吊在天花板上,在她旁邊,則站著兩個身穿老舊的黃綠色軍裝,胳膊上還帶著紅袖標的傢伙,其中一個手上還拿著一條馬鞭。
「說,你是不是敵特!潛入我們司令部有什麼目的!」發話的是個男的,但是我總覺得他的聲音有些陰陽怪氣的。額,不過也是,在這裡的,應該都不是人吧,這都什麼年代了,教育大廈底下還會有個司令部?難道敵特什麼的就在我們腳底下活著啊。
「不是,我不是,真的不是,你們放過我吧,我只是為了我女兒……」女人哀嚎著,聲音中充滿了無奈,似乎這樣沒營養的對話已經進行了很多次。
「為了你女兒?為了你女兒就可以背叛偉大的領袖毛主席,投身到那群臭老九的身邊麼!你知不知道你這是什麼思想!地富反壞右!中國就是被你們這些給臭老九捧臭腳的傢伙敗壞的!」那個男的說著話,用左手舉起一個紅色小本本,「我們要堅定地跟在偉大的領袖身後,以毛主席的思想為領導,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打倒一切反動派!」說話的同時,他右手的皮鞭開始瘋狂的抽向那個可憐的女人,隨著一聲聲「啪啪」的脆響,女人的衣服被抽的支離破碎,慘叫聲不絕於耳,而旁邊那個同樣穿著黃綠色軍裝,帶個黃綠色帽子,還留著兩條麻花辮的女人則一邊拍手叫好一邊說:「打,用力的打,讓她早早招供,看她穿的這麼暴露,一看就是個敵特,想靠著自己有點姿色,臭不要臉的去腐蝕革命群眾,這種敗類都該殺!」
看到這裡,我終於明白了屋子裡的這三個都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鬼。那個穿著夏季的職業套裝的女人,我看著有些面熟,隱約記得她就是那個中暑而死的學生家長,也就是王媛雯的媽媽。別說,這母女倆長的還真挺像,都是美人級別的。而那兩個穿黃綠色軍裝則是屬於中國歷史上最噁心最沒人性且被官方所認可的暴亂組織——紅衛兵!
經常在網上看新聞,你會看到現在很多關於老人碰瓷,老人訛詐,老人在公交車上耍橫之類的報道,而多餘這種社會現象,人們的評價卻往往是「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所謂的變老了的壞人,就是指的他們這些人渣。
沒想到啊,還真是沒想到,這幫人渣活著的時候禍害社會,糟蹋活人,現在死了,變成鬼了,又特麼跑到這裡禍害陰間,糟蹋鬼魂,這特麼真的是叔可忍,嬸都不能忍了!
「張同志,不如,我們就把這個走資派的抽渣滓,人民公敵的肝掏出來,看看是什麼顏色,我聽說廣西那邊的紅衛兵小將們,就是這處決階級敵人的。吃掉他們的肝,對我們偉大的領袖彰顯我們的忠誠!」那個紮著兩條麻花辮的女紅衛兵居然比那個男的還要喪心病狂,居然要掏那可憐女人的肝出來吃。還特麼能不能再沒人性一點!
從腰包裡掏出兩張陸大師給我的滅魂符,兩個王八日的東西,今天老子就讓你們嘗嘗什麼叫魂飛魄散!
「鍾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收好了鏡子,我雙手捏著滅魂符插在褲兜裡,念著詩詞走進了那間房間。
第202章 大廈底下的紅衛兵
「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那個女紅衛兵首先回過頭來接了一句。之前聽老人說紅衛兵說話之前都喜歡說幾句主席詩詞或者語錄作為開場白,還真是搞笑。「同志,你是哪個部分的,為什麼不穿軍裝?」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同志,我是剛剛消滅了幾個敵特回來的,為了接近敵特,才暫時脫下了革命的軍裝,這批敵特非常的狡猾,是當年侵華日軍頭子土肥原賢二的弟弟土肥圓龜三率領的,我在幾名革命同志的配合下,把那一個小隊的敵特全都幹掉了,可是那幾位革命同志,卻在戰鬥中犧牲了。」我跟他們墨跡,是不想把響動弄得太大,這條走廊裡,誰知道還有多少革命小將呢?「同志,我原先的那個隊伍都犧牲了,我想加入你們的隊伍,這把是我從土肥圓身上繳獲的指揮刀,名叫妙法千五村正,我想把這件戰利品送給咱們司令部的司令,作為我對主席他老人家忠誠的證明!」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同志,我為你的英勇感到自豪,我先帶你去換回我們革命小將的衣服,然後再帶你去見司令。不過,你能不能讓我看看這把刀?」那個被稱作張同志的革命小將一邊說著,一邊朝我走了過來。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好笑。
有些東西,是天生的,無論人鬼都一樣。男人啊,都是從小就喜歡刀槍劍戟什麼的玩意兒,聽說我繳獲的是土肥原賢二弟弟的指揮刀,那個男的一定會過來看一眼的。
「大家一起欣賞吧。」我沒有迎著那個張同志,而是走向了那個女的,把刀尾遞給她,示意她握著刀鞘。就在女紅衛兵握住了刀鞘的一瞬間,我空出來的左手飛快的從褲兜裡抽出那張滅魂符貼到了女紅衛兵的腦門上,然後右手一抽,寒光一閃,張同志的人頭已經飛上了半空。
跟上一刀,把那顆腦袋劈成兩半,再加了一張滅魂符。
陸大師的滅魂符還真是霸道,符紙貼上去後,兩個鬼東西渾身上下都開始冒出白煙,頃刻之間,就連張同志那沒有被貼上的身子也變成白煙消散在空氣之中。
「你,你,不要,不要,你打我吧,你打我吧,不要用那個東西貼我,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我是無辜的,我只是個無辜的鬼……」被吊著的女人,額,不對,是女鬼,她剛才被那麼抽也只是慘叫兩聲,現在看到我轉眼間就讓兩個紅衛兵的鬼魂灰飛煙滅,她那樣子,看著就好像要嚇尿了似的。
「噓——」我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揮刀割斷了吊著她的繩子,一隻手攬著她,輕輕的放到一邊的一張椅子上,「我認識王媛雯和周薰紅,你別怕,我不是壞人。」聽到我認識王媛雯,女鬼不但沒有安靜,反而激動了起來,一把抓住我的衣袖,結結巴巴的問我:「你,你認識我女兒?雯雯,雯雯她現在怎麼樣?她有沒有學上?她過的好不好?」
女鬼一連串的問話倒是讓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難道我要告訴她說,你女兒過的一點都不好,為了你們的事情,她準備上訪,結果被人輪了,弄死在河邊,還挖走了卵巢?我去,那估計她要麼立刻化身厲鬼,要麼乾脆求我把她一起給滅了吧。「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要先想辦法出去。這裡有多少這種鬼?從什麼地方才能出去?」
「這裡,這裡一共有四個紅衛兵,他們每天都會輪流來折磨我,說我是什麼敵特,要我交代,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要我交代什麼。而且每次被他們打完,過不了多久,身上的傷就好了,然後繼續被打,我,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女鬼說著,小聲的抽泣了起來。
「先別哭,現在另外兩個去哪裡了?你又是怎麼下來的?我聽人說,你不是中暑過度死的麼,怎麼會跑到了這個地方?」這女鬼還真是沒眼色,我現在從精神到肉體,狀態都很不好,剛才殺這兩個紅衛兵的時候純屬出其不意,要是再有其他的鬼趕來,哪怕只有頭天晚上那個學生女鬼一半的本事,我也得被留在這裡。
「他們,他們通常都是兩個一組,一組留下來拷問我,另外一組,出去不知道幹什麼。我好像聽他們說,要打倒什麼臭老九,要給他們來個徹底的之類的,不過,我懷疑他們腦子有問題,你那滿嘴胡說八道我都知道是在胡扯。」女鬼居然吐了個槽。好吧,一開始我就以為他們是一些常年悶在地下,可能連自己已經死了都不知道的傻鬼,沒想到卻是兩個經常去外面的鬼,看來那兩個不光腦袋裡有坑,還特麼是隕石坑啊。
「我怎麼來這裡的,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我就記得那天我跪在教育局的門口,求他們給我們孩子一個說法,結果好像是昏過去了,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們帶到這裡來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我是……」好吧,我二了,想著問她怎麼才能出去,卻忘了我可以順著她來的路回去的話,自然也可以順著我自己來的路回去。「走吧,我們回去。」我伸出手剛想把她摻起來,就聽到走廊裡面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傳來,其間還夾雜著些許煙塵的味道。急忙跑到走廊裡一看,我勒個去的,這一整條走廊居然就這麼塌了一半,裡面那半邊全都變成了殘磚斷瓦,看看身後,我下來的地方,電梯口居然還在,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吧。這個空間應該和軍營那個類似,只不過軍營那裡的空間是由土肥圓為主的日軍怨念組成的,在土肥圓受傷後才開始逐步崩潰,而這裡是四個紅衛兵鬼的怨念製造出來的,被我滅了的那兩個支撐的剛好是裡邊那一半。要是外面這一半是他們支撐起來的話,估計若干年後,翻修教育大廈的時候,人們能從地基裡挖出哥的化石。
帶著王媛雯的老媽,進了電梯,可是現在的電梯卻和剛才不一樣了。剛剛我下來的時候除了突然墜落外,電梯裡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有燈光,有監控,還能正常的開門,現在再看,卻是一片漆黑,不管我怎麼按門邊的按鈕,電梯都沒有半點反應。這特麼算是怎麼回事,半物理半靈異事件?
好在,雖然很危險,但是我依舊走到哪裡都會帶著妖刀村正,只要我不產生濃烈的殺意,就不會被血殺之氣侵蝕。沒別的好說的,這把刀的鋒利讓人捨不得把它丟在倉庫。先用刀在電梯壁上開出了幾個可以放下手腳攀爬的凹槽,然後在電梯的頂上開了一個洞,然後爬了上去。不過當我跪在那個洞口向下伸手想拽那女鬼上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又二了,她是個鬼來著,輕飄飄的就飄上來了,可比我利索多了。
接下來沒什麼好說的了,就是順著電梯井一路向上爬,我所在的這個地方,按理說應該是地下二層左右吧,當然實際上這棟大樓是沒有地下二層的,電梯井底部也只是相當於地下一層,當我費勁巴拉的爬上來的時候,一樓的電梯門已經被警察們撬開了。想來是電梯墜落的動靜太大了,驚動了門口的警察,他們才不顧我的指示衝進來的。沒啥好說的,兄弟們也是擔心我的安全,道了聲謝,我讓他們去大樓的保安室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沒過幾分鐘,就有一名警察拿著一張紙條跑了過來。
紙條上,是兩個散發著甜膩香味的紅字——教訓。
看著這兩個字,我冷冷的哼了一聲,看來衝進紅衛兵那裡是個意外,但是電梯墜落卻是人為安排好的事故。不過安排事故那個人也知道我十有八九死不了,或者現在還有什麼特殊原因讓他們還不想或者不能殺死我,所以才留下這麼一張字條。寫字條用的紅色的東西,應該是口紅沒錯,我最近的罪過的女人都有誰呢?美女廚師戴安娜的影子首先浮現在了我的眼前。戴安娜之前跟我們交代的時候說一直以來和她接洽的那個女人自稱貝小姐,這應該是目前我知道的,唯一得罪的一個女人,但是如果是她的話,應該沒有放過我的理由。
我看了看我那被包紮起來的左手,除非,那個盜賣人體器官的組織就是文叔他們那個貝組織,而這個女人不殺我的原因和當初他們讓田甜來找我的時候一樣,想要我的天人命格。哼,你們不下手殺哥,遲早有一天,哥會把你們這幫雜碎全都除掉!
「你是說,那個女鬼說,那起車禍也是那幾個紅衛兵故意搞出來的?」躺在病床上的陸大師聽到我轉述的女鬼的話,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第203章 特殊的鬼魂
「是的,我詳細的問過她,她說那四個紅衛兵好像不能離開大廈地下太久,所以只能輪流上去做事,車禍也是他們搞出來的,為的就是徹底幹掉壓在他們頭上的那群臭老九。」那些紅衛兵的腦子裡有坑,說話的時候也沒什麼把門的,所以在折騰女鬼的同時,也總是說一些不該說的亂七八糟。
「照你這麼說,我覺得還有一個疑點。這四個紅衛兵既然是窮凶極惡腦子裡有坑,那你說之前這棟大廈建造的時候,塔吊掉落的事情跟他們有沒有關係?」陸大師的床頭,就放著當初我在錢局長辦公室看過的那些文件,想來他今天睡醒之後,也沒有閒著,一直在研究這裡面的東西。
「塔吊掉落?您是覺得塔吊掉落的事情也是那四個死鬼做的?」之前我還真的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嗯,沈浩小友,你要知道,塔吊這種東西,全國每年都會有不少從天上掉下來,而這些掉下來的塔吊啊,多半都不是因為質量不好,而是因為其他的一些東西。」陸大師頓了下一,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抿了一口茶水,「以前蓋房子都很有講究的,起蓋之前要先看過風水,起地基的時候還要請盲人,挑時辰,蓋房子的時候師傅的火食一定要好,據說如果師傅吃的不滿意,就會在房子裡搞鬼,比如在房樑上放筷子和碗什麼的,視情況而定,總之就是把房子的風水破壞掉,所以那個時候蓋房子都很隆重。房子朝哪一邊,門要開在什麼方位,甚至於房子周圍種的樹也要請風水先生看過。像現在起小區這樣的大工程,更是要做足功夫,三牲祭禮,香火供奉都不能少。唉,可是現在的人啊,都講究什麼所謂的科學,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啊,都不認了,那些蓋房子應該有的程序,也都給省略掉了,只知道放掛鞭炮就開始破土動工,不出事,那才叫有鬼了。」
「那,按照這種說法,這下面的鬼,把那個塔吊弄的掉下來,不也是正常的事情麼?為什麼陸大師您說這有問題?」有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在我們這類人眼裡,是沒什麼好奇怪的。
「怪就怪在那個塔吊司機什麼事情都沒有,工地上出事故,那都是要見血的沒死就已經是奇跡了,更別說那女司機幾乎沒有受傷。老夫懷疑,那個塔吊女司機就是那四個紅衛兵中某個的親人。就算不是直系子孫,肯定也是叔伯的子孫。」
「那又怎麼樣呢?那種紅衛兵什麼的,真的是弱的很,主要我摸過去一刀一個就好了。找他們的親人,這沒什麼必要吧。」我有點不明白陸大師的意思了,一般的鬼魂我不介意做做好事,化解他們的怨氣讓他們自願去輪迴,可是這些死了以後還要瘋狂折騰的傢伙最多就算個鬼渣,根本就不值得我去浪費時間超度他們,直接一刀一個了賬,比什麼都划算。
「不,小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陸大師衝我擺擺手,「有些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紅衛兵,是一種極其特殊的鬼魂,出現的年頭不長,但是卻非常難以對付,很多在文革後重抄舊業的陰倌都折在了紅衛兵身上。」
「啊?那幫腦殘坑貨會很難對付?怎麼可能!那兩個都讓我用你給的滅魂符直接滅掉了。另外兩個是他們的同伴的話,應該也不難對付啊。」說實在的,那兩個紅衛兵算是迄今為止我遇到的最弱的鬼魂了,沒有之一。小樹林裡遇到文叔帶的那幫垃圾行屍好歹還會抓人呢,這倆貨幾乎沒有任何反抗就被我打了個魂飛魄散。
「除去一些窮凶極惡的以外,單個的紅衛兵鬼魂確實是沒什麼大本事,他們最難纏的地方在於集群性和一體性。這些傢伙本事可能不大,但是生前的信仰都極其的堅定,並且高度統一,以至於同時死亡的紅衛兵們,他們的小團體會形成一個整體,雖然從形態上看他們還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在精神層面卻達到了一定程度的統一。一個紅衛兵小團體,如果不能一網打盡,只要走掉一個,那麼在很短的時間內,被消滅的那些就會依靠他們之間特殊的精神聯繫而再生。」
「那,那不就是說,我幹掉的那兩個也會再生?被滅魂符貼中也可以再生!?」我難以置信的看著陸大師。
「沒錯,否則他們就不難對付了。」
「ohmyLady Gaga!老天爺啊,就不能給個輕鬆點的活給我麼……」無奈,苦逼人一聲長歎……
吃過晚飯,我再次致電當年那個女塔吊司機,請她找家裡人查問一下,有沒有老輩人是在江東市失蹤或者死亡的紅衛兵。而在這段時間裡,白冰送來一份報告,報告上說,省公安廳和國際刑警組織對那個國際器官盜賣集團進行了起底,那家遍佈亞洲的連鎖法國餐廳的法人代表已經找到,讓人吃驚的是,那家餐廳的註冊法人居然是文德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