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好不容易睡了一小會,手機上的鬧鐘就響了起來,還真是沒辦法呢。幹這一行的,賺的就是辛苦錢,每天兩到三章的更新,讀者看起來可能就是幾分鐘,十幾分鐘的事情,可是讓我們這些爬格子的來寫,六七個小時也很正常,就算很睏,也必須要起來幹活,那話怎麼說的來著?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也不能斷更。
睡眠和精神狀態,從來都是掛鉤的,精神狀態不好,寫起來,也就不怎麼順溜兒,足足寫到晚上八點,我才把三章稿子寫完,煙都抽了半包,半個腦袋都疼啊,上一次這麼悲催,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平時晚上幹完活我喜歡擼幾把的,別往歪處想,是擼啊擼,不是那啥。這一天也不例外,好吧,也許有些不做死就不會死的感覺吧,不過忙碌了一天,睡覺前來點精神層面的放鬆真的是挺好的。
登陸賬號,連上服務器,系統自動匹配了隊伍,我狠狠的伸了個懶腰,準備廝殺一把,啦啦啦啦德瑪西亞,草叢才是永遠的家,哥的蓋倫可是很牛逼的。可是,就在匹配好隊伍,準備進入戰場的時候,遊戲程序居然自動關閉了,繼而Word程序彈了出來,正是我寫稿子的那個文檔。
說實話,我又有點害怕了。每一個恐怖作者,都有一顆作死的心,你看我頭天半夜嚇壞了,可是爬起來之後啊,還是把頭天夜裡的經歷寫了出來,作為一個故事。真是的故事,總是比較帶感,要不是這樣,我還真的有可能完不成那三章的任務,可是那一刻,我發現文檔自己動了起來,好像有人在推鼠標的滾輪一樣,慢慢的往下滾,而我的眼睛竟然離不開那個文檔。我就那麼被迫一個字一個字的,又把頭天晚上的恐怖經歷重新複習了一遍。和寫的時候不一樣,寫的時候有一種創作的興奮,而讀的時候,卻給我一種重新回到那個恐怖夜晚的感覺。
按下電源鍵,關了電腦,也許是中毒了,也許是太累了,我不想多想。畢竟,中午的時候,我已經用紙剪了幾件衣服,在廚房裡燒掉了,好兄弟們應該也滿意了吧。算了,還是去睡覺吧,也許一覺睡醒來,就什麼事情都沒了。
我這套新房,在裝修的時候,出了一點小岔子,電視牆的面積比我想像的要小,於是在裝修的時候,我就連電視牆,帶臥室的門,都給統一裝修了,平時關著臥室的門,那扇門就和電視牆成了一體的,有些朋友來過我家後會跟我說:「你家防盜措施做的真好,不注意的話,都找不到臥室在什麼地方。」
可是這一次,當我伸手去推臥室門的時候,卻沒有推動。門上沒有門把之類的標誌物,剛裝修好的時候,我是有幾次推錯過地方,可是現在在這裡住了也有半年了,怎麼可能推錯?我又用力的推了兩下,卻發現自己怎麼都推不開臥室的門。疑惑了,難道是說,我寫書寫的太頭暈了,摸錯了位置?湊到牆上,貼近了尋找門縫的所在,可是,我找了半天,卻發現電視牆上根本就沒有門縫!沒錯,完全沒有門縫,我的臥室門不見了!
我抬起腳來在應該是門的地方狠狠踹了兩腳,可是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難道說,我的臥室,就這麼丟了?
不對,不對,昨天晚上,有陰風一直吹著我的臉,我一閉眼它就吹,今天乾脆門不見了,這是不讓我睡覺麼?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人不睡覺,精神就會不好,精神不好了,就有可能發生很多原本不會發生的事情,比如說……切菜切到手,澆花掉下樓,走路扭斷腳之類的。這是鬼物在折磨我麼?平時老婆在家,兩個還有個照應,可是這次她們單位組織集體封閉式培訓,要足足一個月才能回來。這個悲劇的時候,還要孤身一人,真蛋疼。
算了,鬧鬼是吧,反正也沒直接傷害我,家裡不讓我睡,我去別的地方睡還不行麼?親戚朋友家,還有旅館,哪裡不能睡啊,非要在家裡睡?
從陽台的晾衣架上摘下一套頭一天剛剛洗好晾著的衣服換上。揣好茶几上的錢包,準備出門。不過,我好像做了一個無疾而終的準備。是的,無疾而終,因為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地方現在是一面牆壁。沒錯,一面牆壁,沒有門,沒有門!
旁邊書房裡,被我關掉的電腦自動開啟,風扇轉動的嗡嗡聲就好像是對我的嘲笑,「你們,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我有些歇斯底里的叫了出來,可是,沒有任何回應。就連電腦的屏幕也重新黑了下去。
我拿出手機,試圖和朋友聯繫,讓他們來救我,可是,手機上面的信號欄裡空空如也。沒有信號,完全沒有信號。呵呵,這是要逼死我麼?
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往往會有兩種不同的表現,一種就是被完全的擊倒,整個身心都陷入恐懼的最深處,另一種就是把恐懼化作了怒火。那一晚,我在屋子裡瘋狂的咆哮著,把我手頭那些書本,抱枕,鞋子什麼的到處亂砸,對著空氣不斷的怒吼,可是沒有用,我依舊找不到離開家的門,也依舊沒辦法和別人取得聯繫。
後來,我罵累了,砸累了,叫累了,就躺在客廳的組合沙發上,不管不顧的睡了過去。沒錯,是很不管不顧的樣子,有風吹我的臉,我就趴著睡,書櫥那裡的筆記本電腦裡放出了變了調的有聲版《陰陽鬼契》,我就只當沒聽到。
可能就是這種不管不顧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救了我吧。當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家裡的一切,都恢復了原樣,臥室門,還是一推就開,家門也還在原先的位置上,筆記本電腦沒有打開,書房的台式電腦也沒有什麼異樣。而手機上,則有好幾個老婆打來的未接電話。
我先給老婆回了電話,報了個平安,我並不想讓她在外面還為了我的事情而擔心,然後,我就拎著筆記本電腦出了門。
那時候,我以為鬼怪就只是存在於我住的小區,可是在酒店住下後,我才知道我錯了。
那天,我的精神其實還算可以,但是心裡面很亂,根本沒辦法安下心來寫東西,只是寫了兩章,就停手了。坐在洗澡間的地上,打開水龍頭,讓熱水肆意的沖洗著我的身體。疲憊的時候,我總是喜歡這樣,溫熱的水流流淌在我身上的時候,可以給我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我不記得是哪個專家說的了,人之所以喜歡泡澡,並且覺得很舒服,除了客觀因素外,還有心理原因,那會讓人的身體產生一種回到母親身體裡的錯覺,被保護,被關愛,所以很安心。我不知道這次專家是不是在扯淡,總之,我覺得對就夠了。
迷迷糊糊中,我就那麼坐在浴室的地上,靠著牆,睡著了,陰風拂面什麼的,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反正周圍充滿了溫暖的水汽和嘩啦啦的流水聲,即便有,我也感覺不到。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一股有點像鐵銹的味道鑽進了我的鼻孔。我討厭那種味道,因為從前只要一聞到這種味道就說明我又流鼻血了。
手,下意識的在鼻子下抹了一下,右眼睜開一條縫,卻沒看到手上有半點血跡。不過,地面上,似乎有血跡。我猛地打了一個寒顫,這些血是誰的,是我的麼!?腦子裡反覆回想著之前我都做過什麼,拚命的想睜大眼睛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哪裡出血了,可是我那兩片眼皮卻變得無比的沉重,除了右眼那一道縫之外,竟然是再也睜不開了。
我要想辦法,想個辦法,不然,可能會死的。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割腕其實根本就不會死人,除非把割開的手腕泡在溫水裡,溫水有一定程度的抗血凝的作用,如果我身上有什麼傷口,很可能會不斷的失血,甚至,我現在睜不開眼睛有可能就是失血造成的!怎麼辦,怎麼辦,接下來我要怎麼辦!?身體完全動不了!
這個時候,我想起了以往我在故事裡看到的,還有我自己寫過的一些橋段,很多人都用要舌尖來給自己強行提神。於是,我也照著做了,狠狠的在自己的舌尖上咬了一下。那一刻,我只想說那些在故事裡動不動就咬舌尖的高人不是心理變態就是受虐狂,那種直入心底的痛感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一雙眼睛終於睜開了。
可是下一刻,我就有點恨自己為什麼要睜開眼了,在洗腳間的玻璃門上,居然有半個人!沒錯,就是半個人!他的前半部分身子在門裡,後半部分卻在門外,就好像那扇門根本就不存在一樣。那個人渾身上下都是血,右臂呈一種古怪的角度扭曲著,而他的一條腿,則乾脆就是斷了,骨頭茬子從肉裡面刺了出來,紅的血肉,白的骨頭,淡黃色的筋膜,在浴室燈光的朦朧照射下顯得格外恐怖。而且,他,他還在對我笑!
我好像尖叫了一聲吧,我不確定,因為看到那一幕之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第301章 眉心和頭頂
「那,在你醒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呢?你說是大約半個月前的事情,要是沒有後續,你應該不會現在才來找我吧。」不得不說啊,他的描述很到位,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職業特長啊。
「嗯,後來我被淋浴的水嗆進了鼻孔裡才醒過來,好在這一次醒來之後,浴室裡面很乾淨,沒有鬼怪,也沒有血,要不是舌尖還隱隱的泛著疼,我都要懷疑之前看到的那些是不是在做夢了。更恐怖的是,當回從浴室出來,回到房間的時候,我看到我的筆記本電腦開著,屏幕上赫然是一個新的Word文檔,而那個文檔裡,以我的筆法寫下了家裡的門,還有剛剛在浴室裡面發生的事情。這真的很匪夷所思,你知道麼?雖然很多時候,我也會忘記自己寫過什麼東西,但是我能確定我絕對沒有寫過那些,我是有把它們都寫出來的打算,可是浴室裡的事情是剛剛發生的!」鄧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看來,事情雖然過去有一段時間了,對他的影響卻依舊很大。
「在那之後,還發生過什麼別的事情麼?」這位作家說的好像挺刺激,可是回想一下我經歷過的那些東西,他這點遭遇,還真的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八成是哪裡無聊的遊魂野鬼在和他開玩笑吧。
「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在床上挨了一會,就打電話給我那幾個吃這碗飯的朋友,問他們我該怎麼辦。真的是很不巧,我那幾個朋友,手頭都有活兒,陷在外地,哪個都回不來。他們建議我去寺廟裡拜拜佛,去去晦氣,然後在家裡佈置一些八卦鏡之類的東西。我按照他們吩咐的事情做了,可是不管用,那個好像車禍現場一樣的鬼魂一直跟在我的身邊,當然,他並不是每時每刻都會出來打擾我,甚至有些時候,比如說我工作的時候,它就會安安靜靜的不出來搗亂。甚至有一天,我寫完了一章稿子,準備弄點午飯的時候,看到廚房的桌子上居然擺了一碗剛剛泡好的泡麵。」鄧龍聳了聳肩,「我現在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有些無厘頭吧。」
「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這個鬼,並沒有實際性的傷害過你,但是卻時時刻刻會出現在你的生活中,搞得你雞犬不寧?」
「嗯,大概就是這麼回事。」鄧龍點了點頭,掏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後來我也從算命街找過幾位大師,去我家裡看,可是那些大師們在看過之後,有的是直接扭頭就走,有的是想要做點什麼,卻被不知道什麼地方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給砸了出去。不過他們都說,我家裡的這個東西雖然比較鬧騰,但是卻沒有要我命的意思。後來我的朋友向我推薦了沈大師,讓我一定要來冰玉齋看看,他們說沈大師解決過很多一般人解決不了的事情,一定能幫我這個忙。沈大師,拜託你了,一定要幫幫我。」
「這個啊,一定的,嘿嘿,也別叫我什麼沈大師了,我還是你的讀者呢,就叫我沈浩吧,咱們當哥們兒那麼走,你的事兒,包在我身上。」既然算命街的那幫神棍都說鄧龍家裡的鬼怪並沒有害人的意思,那我順手接下來,幫他了了這事兒也不錯,混個人情,說不定以後能搞點劇透什麼的呢。
「小詩。」我打了一個響指,小詩非常的聰慧,知道我的需要,兩隻小手憑空出現,捂在了我的眼睛上,可是當我看向鄧龍的時候,我的整個身子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這特麼哪個王八蛋說的他沒有危險的!通過鬼遮眼,我看到鄧龍的眉心處有些發黑,不過確實不嚴重,可是在他的頭頂上方卻隱隱的有一個黑氣繚繞的骷髏頭盤踞在那裡,樣子格外的猙獰恐怖!
不應該,不應該啊,算命街那幫神棍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他們別的也許不行,趨吉避凶到都是好手,沒理由看不穿這麼明顯的恐怖畫面吧。不過怪就怪在鄧龍的印堂。老神棍們很少能正經的開眼,但是對於印堂還是能看出來一些,鄧龍的印堂黑氣很輕,確實不像是會有事的樣子,可是頭頂上那玩意兒絕對是災厄臨頭的徵兆,怎麼會出現這種怪異的情況呢?
「鄧龍,能不能先帶我去你家看看?」江東市因為緊靠著烏江,水運便利,在戰爭時期,確實是各方經常爭奪的要衝,也算的上是戰場遍地了,有點軍魂什麼的,一點都不奇怪,不過,軍魂一般都是比較守規矩的,除了一些外國軍隊的,或者是本國部隊的軍痞外,擾民的軍魂其實是非常少的。畢竟,軍隊從來都是強調紀律的地方。
冰玉齋所處的地方,算得上是江東市的市中心了吧,打車到鄧龍住的小區,居然跑了小一個小時,下車的時候,司機還問我們,需要他等著,到時候拉我們回去麼,要是不需要,我們想回去市中心會很難打到車。這地方還真是夠偏的啊。
付過了車錢,我站在這個名叫「黑金小區」的小區門口,往眼皮上,抹上了一層牛眼淚。「黑金小區,我說,你們這小區的業主,不會是幫什麼黑社會大毒梟什麼的洗黑錢的吧。這名字還真囂張。」
「要真是就好了,那我不是腰纏萬貫了啊。這附近有個油田,這裡面住的多半都是油田的家屬,所以叫黑金小區」鄧龍雖然滿臉的疲憊,卻還是給我解釋了一下。
這個小區的佈置,可以說是中規中矩了,整個小區的綠化佈置隱隱有一種八卦的感覺,不過這個不從高空俯瞰,是看不清楚的,不過小區裡面的綠化樹種則主要選擇了銀杏、桃樹、楊樹這樣的陽性樹種,很好的壓制了小區的陰氣,按理說,如果不是有很大執念,或者很強目的性的鬼魂,是不會在這樣的小區鬧事的。可是隨著我和鄧龍越走越深,我卻發現這個小區還隱藏著一些問題。
作為環境美化之用,小區之內也有一個小的水系,看起來就好像一條小溪一樣,流淌在整個小區的各個角落,風水風水,原本就是有風有水才好,可是他們小區裡的這個水系卻沒有好的循環系統,成了一灘沒有波動的死水,並不清澈,有些地方還浮著暗綠色的水藻,偶爾能看到水裡面懸著幾條巴掌大的紅鯉魚,也是無精打采的,雖然和天氣變冷有些關係,但是正常的紅鯉魚絕對不會顯得那麼遲鈍,人在岸邊狠狠跺腳,才慢慢悠悠的游到別的地方。
再往裡,走到他家的那棟樓,問題就更大了,這棟樓是在整個小區的最裡邊那一排,隔著一堵院牆,外面就是野地,而且那些陽屬性的綠植也沒有分佈在這一排樓房外側,搞的好像是這排樓房完全不設防。這還真是蛋疼啊,其實只要在這排樓房外面種上一排楊樹,哪怕鬆散點,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做到隔絕陰氣的作用。
乘坐電梯,到了他家,這套房子,裝修的還是挺明快的,敞亮通透,看著很舒心。一些家居擺設,佈置的也很溫馨很清爽,並沒有讓人覺得彆扭的地方。哦,當然,我專門看了他說的那個臥室門,你別說,這臥室門做的還真是不錯,和電視牆完全就是一體的,要是不告訴我,我也看不出來。
臥室裡,是一張挺溫馨的雙人床,雖然已經是初冬季節了,依舊掛著淺粉紅色的幔帳,在床頭上方,還掛著一個八卦鏡,看起來,是最近剛剛弄上去的。
「你掛了那個鏡子以後,感覺怎麼樣?」我指著那個八卦鏡問鄧龍。
「聊勝於無吧,也沒感覺有太大的用處。」鄧龍聳了聳肩,顯然對那面鏡子有些不滿。「你說,這面鏡子是不是假的啊?總感覺著算命街那邊的東西,讓人不是很放心。」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不過,可以用我這個看看你家的情況。」我從背包裡掏出了上次和日本鬼死磕的時候做的那面照妖鏡,調整著鏡面的角度,觀察起這間臥室。陰陽眼也不是什麼東西都能看到,尤其是我現在這種最低級的,借助照妖鏡,也許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鏡面不停的游移,最後,定格在了床腳的地板上。在那裡,有一雙黑色的腳印,非常清晰的倒映在鏡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