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節
「小詩,乖,不要任性,我知道你想幫我,但是你要明白,你不單單是一個鬼魂,一個屍煞,你還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不希望在你的身上再出什麼危險。」小詩的心意我是懂的,她總是想替我分擔一些。神獸拍了拍她的頭頂,示意她一定要聽話。小詩彆扭的撇了撇嘴,突然跳起來抱住我的脖子,在我的面頰上親了一下,然後,才化作一縷青煙,鑽回到了小瓶子裡。
「這小丫頭……」我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面頰上被小詩親吻過的地方,那種冰涼而柔軟的觸感似乎還留在臉上,唉,還真是越來越討人喜歡了,還好那個腦洞大開的山鬼沒有看到這一幕,不然,估計又要在「乾女兒」的問題上做文章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裝備,我悄悄的從山上爬了下去。在夜裡下山,其實也是挺危險的,這裡已經是森林公園的最深處了,根本就沒有人踩出來的路,好在我的手裡還有兩把武器,並且都可以很輕易的插進山上的土石之中,把它們當做手杖,下山的時候,還是挺安全的。
很快的,我就到了山腳下,這裡距離水雲潭邊最近的那個茅草屋只有五十米左右的距離,說起來,還真是犀利啊,之前老鬼下來的時候,我以為只有鬼魂這種陰物才會被茅草屋裡的東西吸引,結果我下來之後卻發現,有一股力量居然也在把我拽向那個茅草屋,這可能是因為我體內的陰氣要比正常人濃烈太多的緣故吧。
定了定心神,我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緩步走向那座小茅屋,在走的過程中,我一點都沒有大意,每走一步,都要用武器在地上輕輕敲擊幾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機關之類的東西存在。
按照烏芷雲的說法,心仁教的人是五個人一起進山的。因為她對心仁教的階級並不瞭解,所以她並不知道這次進山的都是什麼人。不過看看這周圍除了四個茅草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我懷疑每個茅草屋裡,都有著一個心仁教教徒,在鎮守著什麼。
一路小心謹慎的走到了茅草屋外,側耳傾聽了一下,茅草屋內,沒有任何聲響,倒是離得近了,我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那條從茅草屋裡延伸出來的繩索。蟲子,完全是由青蟲組成的繩索,其中有一些還在不停的蠕動著,看得人頭皮發麻。
倒轉鉤戟,用鉤戟身上的那個彎鉤勾住茅草屋的一面牆壁,往開一拽,這茅屋本就是粗製濫造的,根本就經不住拉扯,那面被我拽著的牆壁乾脆就倒了下來,在地上拍出了一片灰塵,我立刻警覺的把武器橫在胸前,準備和裡面那傢伙開整,卻沒想到裡面依舊安安靜靜,並沒有人從裡面怒吼一聲跳出來跟我單挑。
藉著月光看了進去,之間裡面坐著一個穿著綠色兜帽長袍的人,腦袋被兜帽罩著,看不清長相,即便我把茅草屋拆了一面牆,他還是不為所動的盤膝坐在那裡。而那條繩子組成的繩索並不是像我之前想的那樣,固定在什麼木樁之類的東西上,而是一直延伸進他的兜帽長袍。難道說,這傢伙沒有起來跟我單挑,是因為他擔負著固定木筏的責任,不能隨便移動?如此的話,那真是甚好啊。
「綠袍,你是神師吧,沒想到居然被派來這裡做個人肉樁子,碰到哥,只能說你倒霉了。」我在旁邊說著話,企圖看看他的反應,卻沒想到那個綠袍神師依舊只是坐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我索性就揮舞起兩把武器,把茅草屋的釘子給掀了,頂子一掀,其他幾面草鏹也是隨手推倒,綠袍神師整個人都暴露了出來。
「喲,屬烏龜的是麼?這麼能忍?」他的忍耐力有些超乎我的想像了,即便那條蟲子繩索非常重要,也不至於這樣吧,就算他堅持著不動,不攻擊我,那條繩索最多也就再撐幾分鐘,我是不會讓他們的任何計劃得逞的,這一點,他應該清楚才對。難道說,這個綠袍神師已經起不來了?
探出雙刃矛,用矛尖挑起綠袍上的兜帽,向後一掀,兜帽下的事物頓時讓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之間那裡坐著的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人了,腦袋乾枯的就是一副皮包骨的樣子,比非洲難民都不遑多讓,雙眼緊閉,眼窩深陷,一頭黑髮隨著我把他的兜帽挑開,掉落了不少,只留下很少一部分還稀稀拉拉的堅持呆在他的頭頂上。難道說,這傢伙已經死了?這樣子看起來分明就是個乾屍啊!
為了保險起見,我從包裡掏出一張符紙,貼在雙刃矛的矛頭上,然後把符紙拍上那乾枯腦袋的腦門,卻見符紙蓋著的鼻孔部分一動都不動,顯然是已經斷氣了。
俗話說死掉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人,可是死掉的妖人卻未必是最好的妖人。對付這些玩蟲子的高手,我可是半點都不敢大意,雖然我很想去親手檢查他的屍體,可是誰知道我檢查的時候會不會突然從他的嘴裡或者鼻孔裡冒出什麼蟲子之類的東西來呢。還是簡單粗暴一點來的好。
雙刃矛的矛尖,戳住他一邊的衣領,鉤戟的彎鉤,掛住另一邊的衣領用力往回一扯,隨著扣子被迸飛的「啪啪」聲和衣服被撕爛時候的「刺啦」聲,死屍上半身的衣服被我徹底扯爛分開了。然而下一刻,我立刻就後悔了,因為我在他身上看到的東西,實在是太讓人噁心了……
第544章 噬心蟲索
之前我看到那條蟲子組成的繩索延伸進了綠袍神師的衣服裡,我還以為是捆綁在他身上的,可是扯開他的衣服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那條繩索根本就不是捆在他身上,而是扎根在他身上。
確切的說,是左邊的胸口,心臟的位置。不過他胸口那裡的血肉並沒有破口,只是那裡的蟲子形態很怪異,在貼近皮膚的地方,那幾條蟲子都是雙色的,一半的身體是原本的綠色,另一半的身體則是和人皮膚顏色很接近的肉色。真不知道是這些蟲子變成了他的血肉還是他的血肉變成了這些蟲子。
「天吶,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看著那些在人心口處不住蠕動的蟲子,我只覺得自己身上一陣惡寒,雞皮疙瘩不停的往出冒。
「這東西啊,我好想聽人說過呢。」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我急忙扭頭去看,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誰?誰在說話?」我把目光轉向了湖心木筏上躺著的那個聖女,難道是她在說話麼?
「不要亂看,這才分開一會兒,就聽不出是我的聲音了麼?愚蠢的人類。不對,應該叫你,會做好吃的東西的愚蠢人類。」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下,我算是弄清楚了,跟我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山鬼烏芷雲。
「芷雲?你在哪裡呢?有空在旁邊看著,不說出來幫幫我,還想不想吃好吃的了?」
「我可沒在旁邊看著,我離你很遠,只是這山裡的一切我都能看到,也能借助山裡的任何事物和你說話罷了,你們人類之間的事情,我可沒興趣插手,就連剛剛那隻老鬼,都是小文背著我抓去給你幫忙的。」烏芷雲說的雲淡風輕。
「好吧。」無奈的聳聳肩,「不幫我的話,你至少可以告訴我這些蟲子是什麼吧。」
「這個還是可以的,看在我們勉強算朋友的份上。很多年前,我聽在山裡聊天的兩個老道士,提到了南疆貝黨使用的一種名叫噬心蟲的東西,應該就是這玩意兒了,據說他們會把噬心蟲養在活人的身體裡,噬心蟲寄居的地方就是活人的心臟,因為心臟是人的精氣之源。在吸飽了精氣之後,噬心蟲就會破體而出,回到自己主人的身邊,把吸收到的絕大部分精氣輸送給自己的主人。」
「你是說,這些蟲子組成的繩索,上面的,其實全是噬心蟲,而他們的目的就是把這個傢伙吸乾,供養潭水中間的那女人?這是一種蠱蟲麼?」
「是這樣的。我還聽到那兩個老道說,噬心蟲並不是蠱蟲,而是一種鬼蟲,每一條噬心蟲中都困著一條貪食的惡鬼,也正是因此,它們才會那麼貪婪的吞噬周圍可以供他們使用的精氣之類的東西。所以你要砍斷這條噬心蟲組成的鎖鏈時,不但要用砍得,還得加上一些對付鬼怪的手段,不然這些噬心蟲不但不會就此死去,還會自動尋找下一個宿主,也許是湖水裡的魚,也許是天上飛的鳥,也許,就是你哦。」烏芷雲的聲音裡帶著幾分俏皮,可是說話的內容卻不怎麼賞心悅目。
「好了,我知道了。」聳了聳肩,重新看向了那個乾屍一般的綠袍神師。「看來,你是沒得救了。」把一張誅邪符貼在鉤戟上,嘴裡低低的念誦著:「天圓地方,律令九章,道法所至,魑魅無藏,三清賢聖,四御青陽,以我妙法,誅邪滅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念動誅邪咒的同時,鉤戟的小枝對著綠袍神師心口處的蟲索狠狠的砍了下去。「噗呲」一聲,蟲索應聲而斷,一股紅綠交雜,帶著惡臭味道的液體頓時從兩個創面洶湧而出,綠袍神師原本就枯瘦的身子,瞬間就乾癟了下去,變成了皮包骨的樣子,而那條蟲索失去了這根人柱,緩緩的沉進了潭水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誅邪咒的緣故,那些噬心蟲在落入潭水中後,並沒有四處散去,而是依舊保持著繩索的樣子,落向潭底。
「芷雲,這個地方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他們為什麼要在這裡搞這些東西呢?」我一邊走向第二個茅草屋,一邊對著空氣問道。
「特殊啊,不知道那個算不算特殊,這座水潭是止雲山中唯一的一個水潭,也就是地下水脈唯一一處和地上教會的地方,而因為山谷的地形,終年不見眼光,所以這裡出了有水脈之外,還有大量的陰氣彙集,大體上就是這樣了。」
「謝啦,你幫大忙了。」烏芷雲說這裡是水脈唯一一處和地上交匯的地方,而且是陰氣匯聚之處,水脈我看到了,陰氣卻完全沒有感覺到,要知道我的體質對於陰氣是相當敏感的,別說已經開了眼,就算沒有開眼,我也能感受的到自己是否深處在陰氣之中。而現在,這個小山谷裡的陰氣完全是正常水準,或者說比正常水準還要偏低一點,不用問,這裡積蓄的陰氣全都被這些坐在小茅草屋裡的傢伙吸收,並且通過噬心蟲傳遞給水潭中間那個女人了!
「你說,如果這些蟲子,傳遞了一些他們不想要的東西進去那麼水潭中心的那個傢伙會怎麼樣?」我自言自語的說著,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不知道在何處觀看著這裡情況的山鬼聽的。沿著水潭,走到了另一個茅草屋前,用雙刃矛撩了一下茅草露出了裡面同樣乾屍一般的綠袍神師。我的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
從腰包裡抽出一張誅邪符丟在空中,揚起左手抓住,「天圓地方,律令九章,道法所至,魑魅無藏,三清賢聖,四御青陽,以我妙法,誅邪滅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柔和的金色光芒從我的左手裡冒了出來,只不過這一次的光,比剛剛那次淡了很多,顯然,我的道家法力還是不足啊,不過,這也差不多夠用了吧。我並沒有急著把誅邪符丟出去,而是用左手在空氣中虛畫了一個離卦的符號,「乾坤八卦聽我召喚,乾坎艮震巽離坤兌,離之卦,火煞天燈!」
原本散發著淡淡金光的左手,在八卦符令的催動下染上了一抹朝霞般的顏色,看起來,倒真是很漂亮,就是不知道那位乾屍朋友以及水潭中央的那位美女會不會這麼想了。「敕!」手一揚,朝霞般的光團鑽進了乾屍的身體裡,就好像都市夜晚點亮的霓虹燈一般,絢麗的金紅色從乾屍的身體順著蟲索向湖中心蔓延了開去。金紅色所過之處,組成繩索的蟲子們立刻發出了「吱吱」的燒烤聲,一股蛋白質燒焦了的焦臭味開始在空氣中蔓延。已經有一些比較弱的個體無法支持,從蟲索上脫離,掉進了水潭裡,頓時,一小股一小股淡淡的水蒸氣從它們入水的地方冒了出來。
金紅色的能量順著蟲索,湧進了潭中木筏上那個女人的手腕之中,女人的身體立刻就抽搐了起來,那樣子,就好像喪屍片裡,活人被喪屍咬了以後,即將變異時的樣子,瘋狂的抽搐,扭動,如果不是她的手腳都已經固定在了木筏上,我真擔心她會不會落水,要知道,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落水了的話,即便她是公主,也沒有哪個王子會來救她的。
世界上,有很多事可以讓人感到開心,過生日啊,接吻啊,上床啊,發工資啊,就我眼下而言,破壞仇人的計劃,看到我的仇人們在那裡無助的痛苦掙扎,無疑是一件開心的事情,於是乎,我沒有停下,走到另外兩個茅草屋前,給另外兩具乾屍同樣點了一盞帶著誅邪符咒的火煞天燈,看著又是兩道金紅色波浪湧進湖中那個女人的身體,還真是讓人快意呢。
不過值得在意的是,這四個茅草屋裡的乾屍全都穿著綠色兜帽長袍。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心仁教在江東市只有四名綠袍神師,一名神龍入體的,被我在他們那個莊園的地下儀式間殺掉了,另外一名沒什麼戰鬥力的,被我在紅楓集團大樓殺掉了,那麼為什麼這裡還會有四名綠袍神師呢?難道說,貝組織又給這個斂財組織補充了人手?呵呵,也好,多來點,殺起來才更痛快,不是麼?
女人的掙扎抽搐,在平靜的水潭上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隱約間,我似乎還看到了她在吐血,唉,這女人啊,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給別人做狗,如果說你今天就這麼慘死在湖中央了,那也是你的報應。既然出來害人了,那麼,就應該時時刻刻做好死掉的準備。
大約過了十分鐘時間,木筏上的女人突然停止了抽搐,我隱約能看清她胸口的衣服上已經被血染成了黑紅色。這就死了麼?我有點不敢相信,如果這麼簡單就死了,那也太脆弱了吧。不,不對!水面看起來好像恢復了平靜,可是仔細看的話——木筏離岸邊越來越近,而且,是衝著我的方向!
第545章 聖女的悲劇人生
有意思,無風自動麼?我沿著岸邊走了十幾米的距離,再次看向那個木筏,卻發現那個木筏居然隨著我的走動而轉變了方向,看來,這玩意兒還挺高科技,激光制導還是咋的?看樣子是鎖定哥了啊。好吧,既然如此……哥就好好招待你一下!
張嘴咬破了左手的中指,把手指在雙刃矛的矛尖上抹了一下,然後以雙刃矛為筆,在地上一邊後退一邊刷刷點點寫了一道巨大的誅邪符。不管那個女人變成了什麼樣子,既然她吸收了不少陰氣,那麼這道誅邪符必然會成為她上岸後的第一道大餐。
「啪嗒」一聲,木筏撞到了岸邊,而且是非常有技巧性的,女人雙腳的方向對著岸邊,話說,這要是光線好,再有點風的話,說不得我就能看看裙底風光了。「嘩啦」一聲,木筏一頭猛地離水直立了起來,那女人就那麼背著木筏,面對著我站在潭邊的水裡。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沉下去了……
那話咋說的來著,莫裝逼,裝逼遭雷劈。你說你背著個不大的木筏就那麼平躺在水面上不是挺好麼,非要直立起來,這下沉了吧,活該。不過……這女人的體重有那麼重麼?按理說躺著能浮在水面上的話,就算直立起來後沉了,也不該沒頂啊。她這倒好,不但沒了頂,水裡面還咕嘟咕嘟的冒出來好幾串氣泡。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聽到水潭邊那裡發出了一聲悶響,緊接著一塊塊碎木頭從水下浮了上來。好傢伙,這就掙脫了束縛著手腳的木筏了?等下上來的,會不會是楊彩楓那樣的暴力女呢?還真是讓人有些期待。
「咕嘟咕嘟」隨著一連串的水泡聲,一個被黃色兜帽罩著的腦袋從水裡冒了出來,緊接著是肩膀,胸脯……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水底下托著她一樣。見此情景,我把兩把武器插到了一邊的地上,嘴裡低聲念誦起誅邪咒來。
十幾秒之後,那個穿著鵝黃色兜帽長袍的女人已經像站在平地上一樣站在了水面上,山裡本來沒有起風,可是她的兜帽卻自動掀開了,露出一張還算漂亮的面孔,整件長袍,在夜色中無風自動,她的長髮也在湖面上飛揚了起來,那樣子還真是很拉風,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