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如果這台電腦是他辦公室的電腦,那麼我還可以理解一下,畢竟上班可能很忙,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安裝一些遊戲,播放器來打發時間。但是擺放在自己的臥室裡的電腦居然也是這樣,甚至連QQ遊戲大廳這個佔據了不知幾億中老年人電腦的東西我都沒有看到,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青芸,你父親都不玩電腦的麼?」我轉頭問了問她。
「我不知道」鄭青芸似乎也覺得有些奇怪:「我很少到父親的房間裡來,而且父親也常常不在家,他電腦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感覺你的父親已經快要到出家的地步了。」我說了個冷笑話,她沒笑。
我還趕時間,所以並沒有在這台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的電腦上花費更多的時間,在關機以前,我重新查看了下瀏覽器的瀏覽記錄,發現除了我剛剛的那些以外,之前的都已經被刪除了。我隱約覺得這台電腦裡隱藏了一些東西,但以我的技術顯然沒辦法將它找出來,只好給遠在異地的呂布韋發了條短信,讓他在來了以後第一時間找一個懂電腦的人去查看這台電腦裡的東西。
然後我就和鄭青芸一起踏上了去田千村尋找她母親的路程。
第八章 深山裡的秘密
開車本來是件很輕鬆的事情,但這種事情一旦交給了鄭青芸去做的話,就成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而且到了那種鄉下的小鎮,沒有了車輛和限速的限制,我相信鄭青芸的開車技術一定會發揮得更加爐火純青。
所以我強烈要求接過了方向盤,這才使得這次六個小時的行程真正地開了六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覺得可能我們只需要花兩個小時就會到達我跟她人生的目的地,天國。
田千村真的如同張福生說的那樣,是一個頗為落後的村子,村子裡的半部分青壯年出去打工了,而且身處義務附近的這樣的小村,心靈手巧的女人們也是那些手工藝製作廠喜歡的人才們,我跟鄭青芸在村子裡來回逛了好久,卻只在村子裡發現了到處調皮的小孩跟坐在門口曬著太陽的老人們。
本來按計劃是應該知道這個村的村長瞭解下關於林馨的情況的,但是村長卻是一個80後新上任的村官,所以他完全不知道這個女人以前是否就是住在這個村子裡,不過好在他將我們引到了這個村的一位老婆婆面前,據他所說,這個老婆婆已經八十多歲了,在這裡恐怕生活了不下六十年,她才是這個村子裡的百曉生。
那個老婆婆真的很老了,皮膚乾癟,眼眶深陷,不過人還是比較精神,耳朵不聾,說話也還比較有條理。我並沒有一開始就說明我來到這裡的原因,而是跟她隨便聊了聊當地的情況。
田千村是一個窮山村,這裡的土地裡似乎有種鹽的含量超標,導致這裡整塊的土地都不適合種植作物,否則產量很低,實在是入不敷出。所以這個村子裡的人大部分都沒有選擇待在家裡種田,而是男人外出打工,女人負責替義烏當地的手工藝市場製作東西,所以這裡只能看到孩童和老人。老人的老伴早就已經故去了,幾個兒子都在廣東和上海那邊打工,所以只有老人一個人住在這裡。
「老婆婆,你在這個村子裡待了多少年了?」氣氛已經烘托得差不多了,我也應該慢慢進入我的主題了。
「我啊,時間很久啦,算算看,我嫁到這個村子已經有六十七年了。」老婆婆露出沒有牙齒的微笑。
「那您是不是對這個村子的每家每戶都知道得很清楚啊?」
我提出了這個問題以後,就發現老婆婆的神色有點不對,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低下頭反問了我們一句:「你們也是解放軍啊?」
解放軍?鄭青芸顯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我倒是很快理解了老婆婆的意思,她說的解放軍,是警察的意思,看來張福生他們也是查到了這裡過。
老婆婆看我們不說話,估計以為我們是默認了,繼續說道:「好幾年前我就已經說過了,那個女人是在這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來她爺爺奶奶死了,她就搬走了,跟一個城裡的小伙子結了婚,然後我就不知道啦。」
老婆婆嘴裡的這個女人,應該就是鄭青芸的母親林馨了,警察也並不是沒有調查到這裡,只是調查到了這裡以後線索卻也中斷了,老婆婆的幾句話,讓林馨的來歷成為了現實,卻也成為了一個不解之謎。
我總覺得這個老婆婆的話有些怪異,像是說了什麼不想說的話,給我的感覺就是她說的話半真半假,但又不知道哪句話是真的。但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要確認老婆婆話裡的人,是不是我手上照片裡的林馨,我讓鄭青芸把照片遞過來,然後交給了老婆婆:「您看看,您說的女人是這個人麼?」
老婆婆一看見那張照片,眼圈居然有些紅了,她撫摸著那張照片,喃喃自語著什麼,但是我沒有聽清,不過看樣子的確是林馨沒錯了。
此刻我的調查和警察一樣陷入僵局了,因為線索到了這裡以後已經中斷了,那兩位撫養林馨的老人已經死掉了,我沒辦法找死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能拉了拉旁邊的鄭青芸:「怎麼辦,這裡恐怕是調查不下去了,畢竟時間太久了。但是,我總覺得,這個老婆婆,隱藏了什麼東西。」
鄭青芸沒有說話,歪著頭想著些什麼,過了半響,對我說道:「我還是無條件相信你,所以,這次由我去負責將這件事情解決掉。」說完,直接往前一站,對著老婆婆問道:「老婆婆,你認識照片上的這兩個人是麼?」
我沒有說話,觀察起了老婆婆的表情。
「他們是我的父親和母親,所以我才會找到這裡來,我想知道關於我母親的情況。」
情況在鄭青芸的這句話說出去的一瞬間完全改變了,我注意到了老婆婆眼裡神色的劇烈變化,她開始打量起了鄭青芸。我暗道一聲有戲,但腦子裡卻在想為什麼這句話會有這麼大的能量,按理說這位老人應該跟林馨不熟才對啊。
「前兩天我的父親被人殺掉了,我想要找到殺害我父親的兇手,所以現在我需要瞭解母親以前的情況,因為有人說這兩個事情可能是有關連的,您如果知道什麼的話就請告訴我好麼,求求您了。」鄭青芸的話成了一顆重磅炸彈,重重的打在了老人的心上,這句話不是我臆斷的,因為老人的眼睛已經開始流出眼淚。
「華子,死了?」老人抬頭看向我,一隻手不停的撫摸著鄭青芸的頭髮。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我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老人的話會給我一種半真半假的感覺,因為事情的的確確發生過,但是主角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主角。
那個被撫養長大的孩子,應該是鄭華才對吧。
這個可能性才是符合目前情況的推理啊,再深入一點的話,甚至可以說,這個老人才是撫養鄭華長大的那位老人吧。死去的老人不是兩個,還活著的另外一個人,就是面前的這位老婆婆了。
我對著老人點點頭,然後說道:「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女兒,今天我是來陪她到這裡找尋一點以前的線索的,您才是以前將鄭華帶大的人吧。」
老人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鄭青芸,不停的打量著,一邊看一邊掉眼淚。
孤兒不是林馨,被撫養長大的也不是林馨,這整個故事裡的主角也不是林馨,而是她身邊的那個男人,鄭華,所有的一切故事,其實都是發生在鄭華身上的,但是,這個男人為什麼會把這個故事的背景,「借」給了林馨?
鄭華的背景資料倒是頗為正常,父母早亡,多年闖蕩,最後輾轉到了金華,開起了自己的工廠,使自己的生活逐漸安穩下來。然後,不知道從哪碰見的這個名叫林馨的女人,把自己的身份借給了她,兩人結婚開始過起了正常生活,但是一切都是好景不長,從四年前的失蹤案開始,到前幾天的謀殺案,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最終和鄭華一起成為了悲劇的結尾。
問題的關鍵是,這個女人到底是從何而來,這個老人又是為什麼要將謊言繼續下去?林馨,我翻了翻手裡的筆記本,卻發現大部分的內容全是林馨兩個字,整個故事最重要的環節,居然不再是鄭華的詭異死法,而是林馨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來歷了。
「哎,都是孽啊。」老人此刻居然說出了這句很狗血的電視劇對白,讓我覺得有些尷尬。「對那些人我的確沒有說實話,但是,孩子,對你我還是不能把這個謊言繼續下去了。」老人看著鄭青芸的目光裡滿是愛憐,就像是自己的孫女一樣。
「孩子,其實,真正地孤兒不是你的母親,而是你的父親,我是在村口邊的小河裡撿到他的,當時有著一個白色的布將他包裹著,布裡面還夾著一些不知道什麼的書,我當時在河邊站了好久,都沒有人來找這個孩子,我就把這個孩子抱回了自己家裡,當時我的幾個孩子都已經長大了,外出打工,就我和老伴在家裡,也不愁吃的喝的,就把這個孩子拉扯大了。」老人回憶著,看著手裡的照片,似乎真的將鄭華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一樣。
「華子是個很聽話的孩子,他到十六歲的時候就去外面打工掙錢了,後來自己開了小店子做小生意,生活過得不錯,也沒忘了我跟老闆兩個,還時不時回來看我們兩個。我到那個時候才將他的來歷告訴了他,同時把當時他身邊的那本書一起交給了他。」
「書?什麼書?」我忙在筆記本裡記上了一筆。
「我們哪識字啊,只知道寫了密密麻麻的東西,還有一些圖片什麼的,早就忘光啦。」老人的臉色說道這裡的時候突然就變了,我知道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後來他就領了一個女人來了,就是這孩子的母親,也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女人。他告訴我如果以後有人來打聽這個女人的事情,那就把他自己的故事說成是她的就行。我也問過華子到底是為什麼,但是華子不肯說,我也不勉強他,只是這個秘密保留了那麼多年,也該曬曬太陽了。這件事我也只對你們兩個說,希望你們還是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我有些累了,要去休息了,事情我只能講到這裡了。」老婆婆話說完,也不等我跟鄭青芸有反應,拿著凳子重新回了屋。
鄭青芸此刻有些愣愣的,顯然對老婆婆的話沒有理解,我跟她把詳細的過程重新梳理了一遍,她這才明白了這個事情的經過。
「也就是說,我的母親,來歷根本不明,就像是突然蹦出來的一樣?」她陷入了一種複雜的神情當中,我知道這也是必然的結果,我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注定要接受她母親不尋常的那些特徵。
「那個。」從屋子裡遠遠地飄來一聲:「你們能給我留下一張華子的照片麼?」老人的聲音有些孤寂,一個撫養了十幾年的兒子突然死亡的消息,顯然還是不能讓老人很好的接受。
鄭青芸默默地將照片留在了院子裡,然後和我一起準備駕車離開,能夠收穫的東西已經基本收穫了,甚至我們得知了很多警察都不知道的事實真相,但是不得不面對的是,我們隊那個女人的來歷還是一籌莫展,而且,多出了一個謎一樣的書。我感覺那可能是解釋一切的東西,所以當場要求回到別墅的三樓裡,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本被老婆婆提到的書。
「你覺得那本書是關於什麼的?」鄭青芸問我。
「不知道,但我有種預感,如果有了這本書,這件事情或許會得到全部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