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我不敢想下去,不久前的悲劇似乎在四年前就已經上演了一次。因為那些怪物的破壞,讓鄭華的復活一個嶄新的林馨已經毫不現實,所以他沒有了林馨原來的肉體進行靈的寄生。他選擇了別人的肉體。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一個我沒有想到但卻讓人毛骨悚然的問題。
那些肉體,是哪裡得來的?
如果說那些娃娃的內臟還比較好說,因為那些內臟很小,不可能是人類的,應該是某些小動物的內臟,將它們塞入特製的娃娃皮內,然後賦予它們靈,它們就會活動起來。這一點雖然有些噁心,但是還是能夠接受的。
但是,人類呢?
至少林馨和眼前的這個女人呢?她們可是活生生的人類,她們的肉體是哪裡得來的?鄭華雖然有著關於靈體系成熟的知識,但對於生物結構方面我相信他一定無法精通太多,他是沒辦法憑空製造出一具人類的肉體的,也就是說——這兩個女人,原本早已是個死人。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鄭華的想法。
因為人類肉體的缺乏,所以他不得不先拿動物的身體來做實驗,但是動物顯然是不符合他的要求的,他將那些動物的內臟剝離,然後放置在那些娃娃裡,對那些娃娃做著關於靈的實驗,最後將實驗記錄下來,當他覺得時機成熟的時候,他就可以著手對人類進行試驗了。也就是說,他那麼長時間的準備只是為了保證實驗的一次性成功,因為他沒有太多的人類——標本,所以他必須在有了充足的實驗數據以後,才敢下手去做。
大概的過程我已經猜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只是需要證據來驗證我這些無厘頭一般的猜想了。我想,或許那個加密文檔裡的東西能夠說明一切我們或許根本無法繼續得知的真相吧。
第二十一章
不過,關於那個文檔的密碼。
正想著的時候,我聽到了有人對呂布韋的新的報告。
他們發現了一個冷凍倉,裡面有著大量的動物屍體,很多的動物都保持著剛剛死去的狀態,它們被封藏在那個冷凍室裡,為鄭華瘋狂的實驗提供著可能有可能沒有的幫助。
然後就是,發現了一具被冰凍的女人屍體,屍體的身上全是創口,臉上也是,已經分辨不出樣本的樣子。我聽到這裡的時候走了過去,將手裡整理的線索和自己的推理寫在本子遞給了呂布韋,然後去看了看那具屍體。
冰涼的觸感,我並沒觸摸那具屍體,但卻一眼下去卻體會到了屍體身上的冰涼,她被厚厚的一層冰霜覆蓋著,身上有著不整齊的傷口,渾身都是,只不過因為時間和溫度的關係,這些原本血粼粼的傷口早已不在流血,多出了一份詭異的美麗。
我沒有去看女人的臉,但是心裡的想法卻已經是很肯定了幾分,這句被鄭華好好保存下來的屍體,我想不出第二個人來。只是眼前的這個年前女人蒼白的屍體,讓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外面的鄭青芸。
呂布韋看了看我:「你是說,這個女人是——」他沒有說出名字。
我點點頭,然後對著呂布韋說道:「我先出去了,關於那個文檔的密碼,我想我想到了,雖然不是太確定,但是對於鄭華這個如此神秘的人來說,最最狂熱的正是他的態度和舉動。你整理下這裡的情況然後來找我吧。」
呂布韋沒有說話,點點頭,在我走了兩步以後再一次喊了我一句:「鄧龍。」
我回過頭,他用眼神示意了下一邊的鄭青芸,還是沒有說話。
但是我明白他的意思,拉著鄭青芸的胳膊出了這條讓人感覺冰冷的地下通道。
鄭青芸的表情有些凝重,我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一定不太好受。這些天她所見到的事情,恐怕早已超過了一個正常人一輩子的認知,我因為經歷了太多這樣的事件,除了不停的對這個世界產生懷疑以外,再也沒有當初那種震驚的感覺。
但是她有些不同,在這些事情開始之前,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家裡有著富裕的資產,過著讓所有人羨慕的生活,只是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有些東西就注定了會在未來爆發,而現在,只不過是以前埋下的地雷爆炸了。
真相已經近在眼前了,我手裡已經有了足夠自信的密碼,我覺得這個密碼是目前為止最為符合那個封面的東西,這也讓我感覺有些興奮,只是看著情緒不高的鄭青芸,我卻有些猶豫了,這些事情最後的真相,真的需要告訴這個明顯涉世不深的女孩麼?
我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天空不斷地想著很多的問題。
此刻我感覺自己成了一個哲學家,那麼多不需要我頭疼的問題在此刻成了杞人憂天的致命稻草,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到底是誰,這個世界的瘋狂雖然我早有心理接受,但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著一種深深的恐懼。
林馨是被製造出來的試驗品,她還不完整,沒有跟真正地人一樣有著隨時間變化的容顏,她才是真正不老的傳說,這樣的人類,到底是該說完整,還是說殘缺?鄭華的那些秘密,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如果真的又一個幕後的黑色組織,那樣我又該如何確定自己不是被他們製造出來的人類?
這樣的懷疑略過可怕,時間如同洪水猛獸吞噬了所有人的生命,只留下了那猶如未解謎題一樣的靈空蕩蕩的停留在了世間。
呂布韋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傍晚,遠處的太陽收起了它綻放了一天的毒辣。微涼的風吹在人身上的感覺很是舒爽,半邊天空都是那種淡淡的暗紅色,襯托著落日最後的餘輝,這樣的景色有些美麗,也有些遺憾。很快,太陽就會掉下地平線,然後世界陷入黑暗。
呂布韋的表情有些疲憊,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從事件的開始到現在他已經忙了很久,甚至可以說他背地裡的工作要多得多,但這一切都不是為了他自己,只是為了他背後的那個國家。這一點跟我是完全不同的,我只是答應了一個人,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那份好奇。
「裡面的東西都會被秘密送走,然後再也看不見陽光了,這個事件,已經結束了。」呂布韋又一次點起了一根煙。
「只是對我而言結束了吧,你肯定還會花大量的時間在那個女人的研究上面的。」我知道對他而言,這件事情永遠不可能結束。
「你不是知道密碼了麼?我們去把它打開吧,真相只能給你一個人知道,而鄭青芸,你知道的,如果你不想讓她也捲入這些事情的是是非非的話,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你很清楚國安局的手段。你是唯一一個受到正常待遇的人。」呂布韋的話還是那麼的有力而且可怕,最後的那句話讓我有些害怕,害怕會再一次看著眼前的人送掉自己的性命。
「嗯,我懂。」
我讓呂布韋派來一輛車,將鄭青芸送回家,剩下的事情,再由我和他慢慢解決吧。
鄭青芸有些不情願此刻就這樣離開,她一定很想知道最後的結果。「鄧龍,為什麼我要走?」這裡的每一個人對她來說都是如此陌生,此刻唯一的依靠恐怕就是我了。
「這是最好的結果。」我不知該怎麼解釋。
「可是我還是沒有看到結果,我根本不瞭解我的父親做了什麼,也不知道我的母親去了哪裡。」鄭青芸的情緒有些激動,開始的小聲也逐漸變成了大聲。
「接下來的事情將會劃入機密,不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的,知道這些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的。」我回答道。
「可是我不怕!」她此刻的眼神很是堅決:「我只想知道一直以來困擾我的這些問題到底是什麼。」
「可是我怕啊。」我低低的歎了口氣:「我說過,無論是怎樣的情況,只要相信我就好。你還記得麼?」
鄭青芸有些發愣,然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所以,請照我說的做吧。」我將她推進了回家的警車。
她沒有反抗,坐在車上看著我轉身的瞬間,表情有些複雜。
我沒有停留,對她擺擺手,直接轉身離開。
「我在家裡等你!」我聽見身後突然傳來她的大喊,我回頭,只見她從緩緩發動的車裡探出頭來,對著我大喊:「鄧龍,你一定要回來。我在家裡等著你!」
我微笑,然後突然覺得眼角有些潮濕。我沒有去擦,只是對著她擺擺手,點了點頭。汽車緩緩地在視線裡消失不見。
你還可以見到我,只是我再也等不到我這些年一直忘不掉的那個人了。
即使這次呂布韋真的能夠拿到製造出生命的方法,我也沒辦法復活她了。她已經死掉了,卻猶如一個夢魘一樣將我纏繞,這些年,我不是一直都這麼安靜地過過來的麼?為什麼,會讓我碰到下一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