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接下來,老O又講起了前天晚上我昏倒後發生的是。不出意料,當時迷暈我的人就是化作明一法師的妖孽,它估計已經覺察到自己那串念珠被毀,於是決定親自來奪取我的元氣。但沒想到的是,在繼將得手的時候老O突然出現。那妖孽不但功敗垂成,還因此丟掉了寄生的肉身,倉惶逃走。
我只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朝羅娜的屍身看了一眼,顫聲問,這麼說她也是那只黃鼠狼的傀儡,可是昨晚她還來找過我,為什麼當時不下手呢?
老O仍舊歎了口氣,說這件事不用他來解釋,很快我就會明白。
我知道再問也沒有用,於是便轉而提出他為什麼不親自收拾那只黃鼠狼,卻要找一隻貓來代勞。
聽到這個問題,老O眼中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然後半真半假的說,他可不想對付這麼臭的東西。但隨即又正色道,貓其實是種很有靈性的動物,佛經《上語錄》有云:貓有九命,系通、靈、靜、正、覺、光、精、氣、神。白色的貓更被民間視作白虎,那只黃鼠狼縱然成精,也不是對手。只可惜天性是改不了的,最後還是被兩盆貓草害死了,也讓那妖孽跑掉了,說著不禁又歎息了一聲。
我聽他好像話裡有話,不覺一陣心驚,試探著問,你的意思,那只黃鼠狼還會回來找我?
老O看了我一眼,這次沒有再回答,從衣兜離掏出墨鏡很瀟灑的戴上,然後轉身大踏步的就朝外走。
第二卷
第一章 兇案
在那之後,羅娜的屍體很快就被發現了,事件也隨即見諸於報端。搞得我成天都在提心吊膽和焦躁不安中度過,一方面怕警察找上門來,另一方面還要應付那幫比狗仔隊還八卦的同事。
雖說羅娜的死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但箇中情由實在太過離奇,即便講出來,又有幾人能信?更別說讓警察相信我是無辜的了。
所幸的是,時至今日一切都還是風平浪靜,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也不曉得是案子根本沒人理會,還是老O暗中使了什麼手腳。
不過,假如當時我真的被牽連進去,也就不會再有後面的那些經歷了。
還有件事情需要提一提,那是在離開羅娜家的第二天,我無意中從報紙上看到了一則令人吃驚的消息——有艘船在清理南湖沿岸淤塞和垃圾時,發現了一輛沉在湖中的白色寶馬車,但車內並沒有人,而車牌號竟是羅娜的坐駕!根據新聞中援引警方推斷的出事時間,正是那天傍晚她提出分手不久後發生的。
而把這同此前老O的解說聯繫起來,整件事情就更清楚了。羅娜那晚之所以沒有害我,是因為她當時還是真正的人。也許她已經知道了什麼,或者有了預感,心懷愧疚才會提出分手,還提醒我關於那串念珠的事。但沒想到回去的路上就被黃鼠狼害死,然後被其寄生成為傀儡,所以第二天才會又來找我,但目的已經變得無比恐怖。
老實說,對羅娜我並沒有投入多少感情,因此談不上喜歡,更沒有怨恨,有的只是同情和歎惜。
和這個世界上的芸芸眾生一樣,她只是個渴望幸福、追求幸福的可憐人。拮据的屌絲生活固然難說幸福,可看似富足安逸的生活也未必談得上幸福,或許羅娜曾經做過令人不恥的事,但也因此受到懲罰。有的時候,人還是應該學著安分一點,輕鬆一點,就像老O說的,何苦執念如此?總之,希望她好好安息吧。
好了,這便是我初識老O時所發生的事。現在想起來,相比以後的那些經歷它還算不上多麼讓人不寒而慄,所以閒話到此為止,讓我們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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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之後,日子又恢復了平靜,時間也來到了盛夏時節。
本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老O至少也應該和我算是朋友了,可沒想到他還是那副冷冰冰對誰都愛搭不理的樣子,每天和我們一樣照常上班下班,該幹嘛幹嘛,沒有任何變化。
我在單位附近的一處拆遷安置小區裡重新租了房子,這兒離公墓只有二百米不到的距離,站在樓上就能看到漫山遍野整整齊齊的墓碑,真不明白當初市政府規劃時是怎麼拍腦袋決定的。
也正是由於這樣,小區建成好幾個月了,入住率卻連一成都不到,肯定是覺得挨著墳地過日子既害怕又晦氣,所以很多人乾脆把房子或賣或租的放出去,價格也普遍很低,倒是便宜了像我這種無所謂的人。離單位近了,省去往返的車錢不說,每天早上還能多睡一會兒,何樂而不為呢?
然而悠閒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打破了,進入七月份之後,到公墓下葬的人數突然直線上升,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有,多的時候甚至一天好幾個。我們本來十分清閒的工作也變得忙碌了起來,一下子還真適應不了,弄得幾個同事紛紛吵吵著要漲工資。
更離奇的是,根據登記資料顯示,這些死掉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是年紀在十八歲到二十五歲之間的青年男女,多數還是在校的大學生。
我們私下裡談論時都覺得這事兒太過蹊蹺,閻王爺即便要收人也沒見過收得這麼集中的,又不是在鬧瘟疫,而且就算是瘟疫也不會只死年輕人啊。
開始大家以為是市裡哪所大學出了事,比如集體食物中毒、集體外出遇到事故什麼的。可最近的新聞裡根本沒有相關報導,再翻翻登記資料,也能看出這些人基本上是毫無關聯的。於是一時間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甚至還有人開玩笑的說這是閻王爺要在陰間搞「快男」、「超女」,所以先海選一下。
當然,這件事對我們這些人來說頂多就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知道真相後反而無從發揮想像空間了,何況又不是警察,上哪兒去知道真相啊。
然而我卻隱隱感覺到事情肯定沒有猜想的那麼簡單,有心想聽聽老O怎麼說,於是就趁著別人不在的時候悄悄問他。可這傢伙卻裝聾作啞,一言不發,弄得老子十分不爽。
這天上午情況還是差不多,接連又來了兩撥下葬的,我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幹完活已經到了中午飯點兒的時間,大家收拾收拾就準備午休,可這時卻有人打電話約我出去吃飯。
要知道這大熱天的不動都難受,更何況剛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有個喘氣兒的空,吃山珍海味也沒胃口,當下便開口拒絕了。那傢伙哪肯罷休,說是別人拖他幫忙買墓地,接著又好話說盡。我見推辭不掉,只好答應了,接著就打了輛車來到約定的那家飯館。
進門後,就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循聲望去,只見靠窗的一張桌子旁坐著兩個人。
其中之一就是給我打電話的那個,他叫周涵,中等個子,留著個板兒寸頭,比我大一歲,是正宗的本市土著。原先也在高原雪山上當過兵,但和我不是一個連隊,後來跑轉業的時候見面一敘才認識,算半個戰友。這夥計挺講義氣,我們也很談得來,於是一來二往便熟悉了。
周涵家裡是有點兒背景的,所以儘管當時大家都不包分配,但他爹仍然把他塞進了公安系統,雖說只是個派出所的小警員,但還是很有盼頭的。而他自己又能說會道,交友廣泛,據說黑白兩道通吃。只不過我這人比較宅,再加上酒量不行,一上酒桌就怵,所以好久沒和他見面了。
另外那個人我也見過幾次,但都是被周涵拉去唱K的時候。他年紀已經三十開外了,長得五大三粗,個頭將近一米九,標準的東北大漢身條,但人卻誠實憨厚,挺好說話。由於他煙不離手,差不多一天三包半的水平,所以人送外號「老煙槍」,以至於我想了半天才記起他的大號叫劉惠民。這哥們兒在殯儀館當燒屍工,跟我一樣也是臨時工,聽起來怪嚇人的,但現在連大學生都擠破頭的想幹,圖得就是福利待遇高,還有灰色收入,可惜沒有門路根本進不去。
我坐下之後,菜也陸續上來了,喝了杯啤酒,吃了幾口菜之後,周涵才開始說正事兒。
原來要買墓下葬的是他女朋友的閨蜜,在幼師工作沒兩年,這兩天剛剛出事兒,家裡人都快哭死了。周涵磨不開「老婆」的臉兒,只好拉我們過來幫忙,一來選個位置好價格也合適的墓地,二來讓老煙槍安排燒頭爐屍,求個乾淨。
我見他眼睛紅紅的,還佈滿血絲,就知道這小子肯定跟隊熬夜查案子,又著急又上火,反正這是咱能力範圍內的事,於是便答應了,老煙槍那邊自然也沒有問題。
周涵趕緊又是倒酒又是夾菜,說終於能跟老婆交差了,我們倆弄得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三人一邊吃一邊聊,話題不由自主的就扯到了周涵說的這件案子上。周涵剛開始不同意,說這都屬於機密,讓我們別湊熱鬧,再說現在正吃飯呢,講這些東西豈不倒胃口。
我倒還無所謂,可老煙槍是個喜歡打聽事兒的主,非讓他透露點兒內幕給我們聽聽,並且賭咒發誓不會到處亂傳,哪兒說哪兒了。
周涵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終於把情況大概說了一下。
原來這女的是一周前下班的時候失蹤的,家裡人到處找,又打電話報警,他們片區分管這個案子,可是查了好幾天都沒有任何消息。直到昨天上午,幾個小孩在城郊的鐵路橋下玩時才發現了屍體,但是已經開始腐爛發臭了。
他說到這裡突然問我和老煙槍,你們猜人是怎麼死的?
老煙槍說,不會是姦殺棄屍吧?我也跟著點了點頭,這種可能性無疑是最大的。
周涵搖了搖頭說,你們猜錯了,那女的還真沒被那個,但雙手和雙腳都被砍掉了,是失血過多死的!
一聽這話,我和老煙槍不約而同的都叫了聲「啊」?
只見周涵頓了頓,然後壓低聲音又說,乾脆我再告訴你們一個真正的機密,你們倆可千萬嘴嚴實點兒,傳出去可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