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再下來的半個小時,李教授讓把所有人的畫板放到一起,自己逐一講解,深入淺出,繪聲繪色,絲毫沒有學術權威的架子,課堂氣氛十分活躍,甚至連我這種外行人都禁不住聽得出神。
最後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有點兒意猶未盡的感覺,但無奈已經到了下課的時間。學生們又向李教授鞠躬致謝,這才離開教室。
臨走時,李教授叫住了我,滿面笑容的說我今天表現的相當好,第一次就能做到這樣,絕對有專業模特的潛質,假以時日完全可以到畫室去做專職模特,拿收入絕對是相當可觀的,希望我可以考慮,到時候他可以幫忙介紹。
我聽了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道謝,並表示一定會認真考慮。
終於拿到第一次外快後,我走出了學校,看著那張「毛爺爺」,心情不由得大好。經過這幾天的倒霉日子後,看來真得要時來運轉了。
這一激動就決定犒賞一下自己,於是來到學校附近的美食街,吃飽喝足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正準備回家,卻發現廣場不遠的長椅上坐著一個短髮美女,卻不是王詩雯是誰?
我不禁暗歎,這也太巧了吧,莫不是我們倆確實有緣?剛想上前和她打招呼,心中卻猛然間冒出一個念頭,冥冥中就像有人在耳邊提醒道,你和這個女孩如此頻繁的遇見,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
就在愣神兒的時候,我看到王詩雯忽然拿起手機放在耳邊,似乎在接聽什麼人的電話,沒說兩句就站起身來,快步朝馬路對面走去。我好奇心起,便跟在後面,看她究竟要去哪裡。
只見她並沒有走遠,到了街對面的銀行門口便停了下來。大約兩分鐘後,就上一輛迎面駛來的車。
我一見之下頓時呆立在當場動彈不得,只覺得渾身入墜冰窖,原來那車竟是一輛黑色的悍馬H6!
第八章 黑樓
我就這樣呆立在原地,目送那輛悍馬載著王詩雯飛馳而去,直到它完全從視野裡消失。又過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掌心裡早已是汗水淋漓。
我正想用手機發個信息向王詩雯示警,可手剛一摸到褲兜上就停住了,似乎直覺在告訴我,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就像我屢次和她不期而遇一樣,似乎有點兒太不可思議了。在沒有把事情搞清楚之前,我還是不應該冒然做出決定,否則真的後悔都來不及。
首先,這輛車究竟是不是我上次親眼目睹過,並且懷疑它與百餘起斷肢殺人案有關的悍馬車?目前只能說很有可能。但問題是我上次實在被嚇得夠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它的車牌號,而這一回也並沒看到斷了手腳的鬼影從車窗裡冒出來。雖說悍馬在這座城市裡算是稀罕物,但恐怕也不會只有一兩輛,也許我只是又碰巧看見了同一款式的車而大驚小怪。
可如果上面的假設成立的話,那麼王詩雯和這輛車的關係就無非只有兩種可能性了:
其一,她對案件的內幕並不知情,如果沒有人及時提醒,她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其二,她和那輛悍馬車的主人是「認識」的,或者乾脆說他們是同謀,甚至還有可能她就是那輛悍馬車的真正主人。那麼處在極度危險中的就不是她,而是我了!
想到這裡,我不禁背心一陣發涼。從那晚周芷晞托夢給我之後的事情,樁樁件件全都清晰的在腦子裡串聯起來,成了一條完整的線。
本來很好說話的房東突然要毀約加租,逼著我四處找房,其間意外弄傷了手,緊接著就在醫院巧遇王詩雯,便以我右手掌上的花苞形紅斑為由頭認識了。接下來房子的事情始終解決不了,結果又在醫院碰到她,然後便介紹我來美術學院當人體模特,不但租房的問題迎刃而解,還得到了一份相當不錯的兼職。
所有的事情都彼此銜接,環環相扣,顯得那麼順理成章,就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前,我都絲毫沒有懷疑過。可現在想想,這一切實在太完美了,完美的令人難以置信。
我暗說這會不會又是個陷阱?更進一步講,是死掉的周芷晞故意安排的?她曾經說過自己不能直接講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用這種方法把我引入局中,來找出害死她的真正兇手。於是乎老子又成了問路的石頭、魚鉤上的餌料。
那麼她是不是在暗示王詩雯就是那個兇手呢?這一點我並不敢肯定,但現在的情況表明,王詩雯至少應該和兇手存在著相當密切的關係。
我承認自己當時真的很有些害怕,如果這真是周芷晞有意安排的,接下來該怎麼辦呢?為了自身的安全,我很想現在就抽身離開,從此不再招惹這些人,也不再摻合這件事。可老O的話卻突然閃現在我的腦海裡——一旦做出了承諾就要兌現,否則那些鬼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想起這句話,我立刻就感覺沒有手腳的周芷晞正坐在自己面前,頓時便打消了先前的想法。看來事情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然後硬著頭皮繼續這場危險的遊戲。
提到老O就更覺得他可惡,越是到了關鍵的時候,這傢伙就越是「沉得住氣」。由於輪流值班的原因,我這幾天幾乎就沒有和他照過面,即使見了,這傢伙也是一句話不說,而且至今連個短信指示也沒有,就讓我一個人在重重危險中這麼飄著,實在太不講義氣了。
當天晚上我做了個惡夢,夢見自己正走在漆黑的夜路上,突然被人從背後勒住了脖子,我拚命掙扎,可是竟然掙脫不了,就被他這樣拖著向後走,很快來到一輛車旁邊。
雖然不能轉頭,但我用眼睛的餘光看到,那是一輛黑色的悍馬車!
那人強行把我拽上車之後,就拖到後座。裡面一片昏暗,我看到那人帶著面罩,而車內滿地都是斷手和斷腳,污濁的空氣中瀰漫著鮮血的腥味兒……
我也不知道從哪兒生出的力氣,反手一肘砸在那人身上,接著就連滾帶爬的往外跑。沒曾想卻踩到了斷肢上,當即一跤滑到,摔得七葷八素。
我顧不得疼痛,剛想爬起身來,就感覺頭頸上卻被狠狠地悶了兩下,頓時失去了反抗能力。
那人二話不說,翻手摸出一把明晃晃的長刀,猛得向我砍來!
我只覺得右小腿上一涼,跟著便是劇痛攻心,血如泉湧……那人仍不罷手,接著又揮刀砍下了我的左腳和受傷未癒的左手。
我厲聲慘叫著,自知已經難以倖免,可就在這時,右手掌心那塊紅斑卻突然迸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部車子!
也許是覺得這樣死太不甘心,我奮力伸出僅剩的右手,想撕下那人臉上的面罩,可是氣力不濟,這一把抓偏了,竟無意中撕開了那人的領口。
那一瞬間,我清楚地看到他脖子上掛著一條肉白色的串珠,正想伸手再去抓他的面罩,眼前卻紅光一閃,接著就醒了過來。
我抹著滿頭的汗水,下意識的去查看自己的手腳,它們當然還好好的長在身上,可在這一刻,我竟然有種無法操控它們的怪異感。
這個夢究竟說明了什麼呢?是我的精神太過緊張,以至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周芷晞借此繼續向我透露兇手的信息?想來想去,似乎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又為什麼不乾脆讓我看到那個兇手的臉呢?
此後的兩天,王詩雯沒有和我聯繫,我真的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已經遇害了。有心想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可是想了想又不敢自作主張。最後只好藉著和周涵閒聊的機會,裝作好奇的問他這兩天是不是又有新的案子發生。
誰知那小子卻說不清楚,關於這些案子的消息已經全面封鎖了,現在只有市局內部才能得到信兒,他這種派出所的小警員根本無從知曉,還叫我沒事不要亂打聽。
這下我徹底沒有辦法了,只好等待著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直到第四天下午,美術學院又打來了的電話,通知我明天上午有人體素描課,讓我早上八點半準時到上次的五號教學樓103室報到。
我答應了,值完夜班,第二天早上特意提前了一點下班,趕到學院時剛好八點半。
走進教室時,只見裡面稀稀落落只有幾個女生在做著課前準備,但王詩雯卻不在。
又過了片刻,人才慢慢來齊,這次的指導老師也不是李教授,而是一個中年女人,課長也變成了三個小時。好在我滿腹心事,擺好姿勢坐下後就神遊天外,以至於下課的時候,那老師和學生們都直誇我剛才的狀態實在沒話說,簡直就像雕塑一樣,就差把衣服剝光了,搞得老子哭笑不得。
那女老師又告訴我下午還有兩小時的課,三點鐘開始,不要遲到。
我答應之後就出了門,但卻沒什麼胃口去吃飯,正尋思著中間這段休息時間去哪兒耗掉,卻突然聽見背後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正是王詩雯的聲音!
我霍然轉頭,就看她皺眉跑上來佯怒道,怎麼來上課也不跟我說一聲?當了模特就把我忘了?
我乾笑了兩下,說自己剛下班就來這,光顧著趕時間,所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