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我攤開手掌一看,只見那朵捨子花的中心不知什麼時候竟裂開了比一元錢還略大的「洞」,整朵花已經呈現出半開的狀態,栩栩如生,嬌艷欲滴,那團紅色的螢光就是從花心裡冒出來的,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緊接著那團紅光陡然間增強,然後慢慢從掌心升起,在空中聚成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紅色光球。
我心中一凜,那次在城北的郊外,幫助我最後找到老O的不就是這個東西嗎?難道現在它又要為我指引道路麼?
就在我納悶的時候,那只紅色的光球就開始向斜前方飄去,速度還很快。
我不敢再遲疑,幾乎下意識的便發足追了上去。
一路向前,沿途不斷聽到各種啼哭聲、嘶喊聲、叫罵聲、嬉笑聲、呻吟聲不絕於耳,簡直可怖到了極點,弄得人幾乎要發瘋了。我只好用雙手摀住耳朵,腳下一刻不停地緊跟著那光球向前瘋跑。
然而那些聲音卻不斷地傳來,怎麼甩也甩不脫,我拚命想加快速度,但無論如何也跑不快了。
正在這時,四面八方突然冒出無數的人影來。
我定睛一看,只見那些竟然都是鑒鎮村的村民,其中有進村時見到的駝背老農,有吳村長,有那對新郎新娘,甚至還有那個連一句話也沒說過的胡老太。
他們每一個都面無表情,雙眼直愣愣的盯著我,然後一步步逼了上來。
我嚇了一跳,眼看那只紅色的光球飛得也越來越快。正準備發足狂奔,斜刺裡卻突然奔出一個人來,直接撲到了我身上。
我愕然回頭一看,發現那竟是老煙槍!
只見他癱倒在地上,渾身上下全是血跡和泥污,雙手死死的拽著我的衣袖,口中叫道,彬子,求求你,別丟下俺!俺兒子還小啊,還有家要養啊!
我看著他那副淒慘的樣子和求生的眼神,心中一軟,下意識的就想伸手把他扶起來。
就在這時,我右手掌心又是一陣劇痛,立刻便清醒了過來。再看老煙槍,只見他的臉上竟全是陰損詭異的笑容,雙手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我胳膊上的肉裡。轉頭再看那只紅色光球時,它早就已經飄出二十多米遠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奮力甩脫「老煙槍」去追那只紅光球。
此時斜前方又跑出兩個人來,赫然竟是周涵和李雲濤!
只見他們兩個滿臉焦急,又是跳腳又是招手的衝我大喊道,彬子,這兒,這兒,快過來!咱們一起跑!
我暗罵了一句,索性脖子一扭不去理會,只顧咬牙狂追。可使足了吃奶的勁兒也追不上那只紅色光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越飄越遠。
我不禁心中大急,而洶湧的人群也不斷逼近,轉眼間就將我圍在了中間,連退路也沒有了,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無論是那些村民,還是周涵、老煙槍、李雲濤,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那種陰森恐怖,猙獰無比的笑意。
雖然我明知道這只是潛意識中的幻象而已,但仍然嚇得心膽俱裂。
正在此時,頭頂上空突然光芒大盛,本來漆黑的荒地霎時間亮如白晝。
我抬頭一看,只見那團紅色的光球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飄了回來,而且個頭兒也比原先擴大了幾十倍不止,掛在半空中簡直像個小太陽似的,強烈的光芒射得人睜不開眼睛。
我趕緊低下頭去,耳聽得四周各種鬼哭狼嚎的聲音又開始肆虐,震得我腦袋「嗡嗡」作響,很快就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了,緊接著意識又開始模糊起來……
當我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發現自己來到了野外!
天剛濛濛亮,那座恐怖的巨大溶洞、石壁、甬道,還有剛才潛意識中所見的那些可怕的鬼魂全都不見了,耳邊也不再有怪聲。
而我正趴在田埂上,眼前是一條寂靜的鄉村公路。
這是哪兒?此時的我已經完全分不清現實和潛意識,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已經從那個地洞裡逃出來了,還是又進入了另一個幻境。
我戰戰兢兢的爬起身來,只見四周全是連綿起伏的群山,但地形卻有幾分熟悉,尤其是眼前這條路,看起來竟和我們去鑒鎮村時十分相似,但卻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同一條。
我愣了愣神兒,然後決定向前走走看,如果真的逃出升天那就太好了。
順路往東北方向走了大約是十來分鐘,眼看著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太陽逐漸升了起來,兩側林間也開始陸續有響起了鳥雀的鳴叫。
我聽到有活物的叫聲,頓時欣喜若狂,雖然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瞧這樣子自己的確已經逃出了那個恐怖的地洞,心情不由得大好,連腰上傷處也不覺得怎麼疼了,看來那道石門上所說的「生者即為有緣」並非虛言騙人,而是真的。但同時又開始擔心起周涵和李雲濤來,他們兩個到底去哪兒了?是不是也能安全逃出來呢?
不過,我最擔心的還是老O,他在關鍵時刻突然離開是去幹什麼了?而他走後發生的一系列事件究竟又是怎麼回事呢?
帶著一連串的疑問,我邊走邊想著,沒過多久天已經很亮了,陽光射在身上充滿了暖意。
我的心也徹底放了下來,見這皖南山區自然環境保持得相當不錯,處處體現著原生態的風貌,讓人頗有點兒心曠神怡的感覺。
我又饑又餓,但包裡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吃的東西,於是便在山邊找了條清澈的小溪,先把頭臉上的污跡洗去,然後又灌了幾口涼水,然後坐下來休息,同時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辦,難道我就這樣一個人回去嗎?
正在這時,我突然聽到身後遠處有個熟悉的聲音高聲叫道,彬子?是不是你?
我心中一驚,這不是周涵的聲音嗎?慌忙轉頭一看,果然看到有兩個人沿路向這裡走來,卻不是他和李雲濤是誰?
我渾身打了個寒戰,儘管剛才還在擔心他們兩個的安危,但此刻看到人,我卻忍不住害怕起來——他們是真的周涵和李雲濤嗎?
霎時間我只覺得背脊發涼,甚至連自己是否已經逃出地洞都開始懷疑了。
周涵和李雲濤卻沒有發覺我的異樣,顯得非常興奮,很快便跑到了我旁邊,張口便問我這麼到這裡來的。
我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們是怎麼出來的。
周涵說,嗨,別提了!當時那陣風刮完之後,你和雲濤全他媽的玩失蹤。我喊了又沒人答應,只好到處去找,在甬道裡我看見好像有人影,以為是你們,於是就追了一段兒,沒曾想到了跟前那影子就沒了。我怕遇見什麼鬼怪,就想回去,可是出口卻變成了石牆。上面寫了一堆狗屁字,最後讓我看看手裡的玉器是不是和牆上的孔洞相合,還說什麼「試用之,生者即為有緣」。我看那牆上的孔洞正好和手裡的玉鐲子一模一樣,於是只好試了試,之後腦子一昏就失去了知覺,醒來的時候就在外面了。
李雲濤也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情況大致和他相同。
我聽完大惑不解,為什麼大家在同樣的地方經歷了同樣的遭遇,但卻彼此看不到呢?當時看石壁上文字的意思,似乎石門上的孔洞與我們手上玉器相同的幾率並不高,即使相同也未必就能逃過一劫,否者還談什麼「生者即為有緣」?可現在不僅我們三個手裡的玉器都恰好和石壁上的孔洞相同,而且還都好好的活著出來了,那麼究竟是我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還是那石壁上的文字根本就是瞎扯淡呢?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頭,周涵和李雲濤卻並不在意,甚至高興的連裝成道士來救我們的老O都忘了,只問了問我當時的情況。
我只好說和他們前後經歷的差不多。
周涵看起來心情不錯,當即笑道,哈哈,我還以為死定了呢,沒想到咱們兄弟三個還真是命大,現在既然出來了,東西也到手了,總算是有驚無險,趕緊閃人吧。
我聽了奇道,東西?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