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舒逸搖了搖頭:「這就不一定了,我倒覺得制弦,上弦和調音的是同一個人,而彈琴的卻是另一個人。」釋情問道:「為什麼?」舒逸說道:「我們聽到的琴聲雖然算得上是正宗的梵天和雅之音,但卻少了一份滄桑與寧靜,這說明彈奏之人年紀不大,估計不會超過三十歲,這樣的年齡絕不可能製作出如此神似的冰弦。」
舒逸站起身來:「我想再到剛才的那片樹林去看看,西門,你陪我一起去吧。」葉清寒問道:「那我們呢?」舒逸說道:「你和小盛留下,看好琴,等椰海的消息,小和尚,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舒逸領著西門無望和釋琴再次對小樹林進行了勘察,沒有任何的收穫,西門有些喪氣,舒逸卻很輕鬆,一付滿不在乎的樣子,神情之間彷彿還有些開心。西門無望不解地問道:「舒處,我們一點線索都沒找到,你倒像是很開心?」舒逸笑了:「誰說沒線索,至少我們已經知道了對手很小心謹慎,心思也非常縝密,有這樣的對手自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舒逸的言辭中充滿了興奮,眼睛中閃出一股如狼看到獵物時的凌厲。
返回到旅店時,椰海已經回來了,她告訴舒逸沒有找到那個所謂的琴師,這個結果早就在舒逸的預料之中。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希望他還能夠活著。」椰海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眾人也緊緊地盯著舒逸。
舒逸說道:「我想琴師或許已經遭到不測了,當然,除非他是他們內部的人。椰海姑娘,你留心一下警察局那邊,看看近期內有沒有什麼命案發生。」
葉清寒說道:「舒處,你怎麼就那麼肯定送琴給我們的人是敵非友呢?」舒逸淡淡地說道:「還是因為那琴聲,以這弦的質地,應該有金石鏗鏘之氣勢,但我們聽到的卻略顯沉悶,那是在壓抑,小和尚,你也是韻律的高手,你回憶一下,說說他在壓抑什麼?」
釋情輕輕地說道:「壓抑肅殺之氣。」舒逸點了點頭:「對,他要壓制住的是殺氣!」
第十章 懸屍
「你就一點都不好奇?」在回去的車上,椰海問道。舒逸淡淡地看了椰海一眼:「我為什麼要好奇?」椰海嘟著嘴,沒有說話,她的心裡很不舒服,有一種被無視的感覺。
葉清寒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椰海,笑了笑。西門無望摸出包煙,遞給舒逸一支,自己也點上。舒逸把煙放在鼻子裡聞了聞:「西門,你的煙癮挺大的。」西門無望笑道:「除了煙和酒,我也沒有什麼別的嗜好。」舒逸說道:「我不喜歡喝酒,聞著就覺得難受,我喜歡茶,不過卻沒什麼講究。」
椰海再也忍不住了:「舒先生,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回西明的任務是什麼嗎?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把你們帶到靈音台去嗎?」
舒逸笑道:「你到西明有什麼任務我沒興趣,況且你們有你們的紀律。不過我知道你們一定是在阻止一場什麼交易,交易的地點應該就在靈音台,而你帶我們到靈音台去是因為你的同伴正守在靈音台,脫不了身,你想證實我們到底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確切是說是不是交易的另一方,所以你只好想辦法把我們引到那裡去。」
舒逸不顧椰海的驚駭,繼續說道:「交易的時間,應該正是昨天,而最終交易的人還是出現了,恭喜你,椰海姑娘,你們又破獲了一個案子。」
椰海整個人都楞住了,半天才說道:「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舒逸說道:「其實動動腦子,就不難猜到。不過我倒真有個問題想問你,那個所謂的巨魈應該不會是你們的人吧?」椰海搖了搖頭:「不是,之後我們的人去察探過,再沒有發現它的蹤跡。」
正午四點多鐘,舒逸他們便回到了新城椰海的家。
巖領還是坐在樓梯口抽著旱煙,見到他們回來,他顧不上和舒逸他們客套,幾步進上前來拉住椰海說道:「你手機怎麼關掉了?你的同事著急著找你,你趕緊給他們回個電話吧。」說完他才望向舒逸他們,露出純樸的笑容:「舒先生,你們回來了?快,先坐一會,我去準備晚飯。」
椰海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沒電了。
她歉意地對舒逸說道:「我回屋裡回個電話。」
葉清寒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跟著進了舒逸的房間,他看了看舒逸,又看了看和舒逸一個房間的釋情。舒逸說道:「有什麼話就說吧,大家都不是外人。」葉清寒說道:「舒處,為什麼我們剛到西明就讓對方給盯上了?」
舒逸反問道:「你怎麼看?」葉清寒說道:「我懷疑有人洩露了我們的行蹤?」舒逸淡淡地說道:「那你覺得會是誰?」葉清寒搖了搖頭:「不知道。」舒逸笑著說道:「是你。」葉清寒被舒逸的話嚇了一跳:「舒處,這話可不能亂說,怎麼可能是我?」
舒逸搖了搖頭:「我沒有亂說。」他拍了拍葉清寒的肩膀:「而你也不用緊張,坐下吧,我告訴你為什麼。」
葉清寒坐了下來,舒逸抱著手靠在床邊的桌子旁:「我記得你曾經是彭剛的副手,而六年前彭剛出事的時候你也正好在場,我相信六年前你就已經走進了他們的視線,所以只要你出現在西明,我們自然就會被他們所關注。換句話來說,從答應你加入這個團隊以後,我就沒想過我們的行蹤能夠保密。」
葉清寒的臉微微發紅:「原來是這樣,舒處,我……」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舒逸笑了:「你什麼?這和你無關,再說了,不就是和對手打一把明牌嗎?你不覺得這樣更有趣?」釋情坐在床邊看著他的經書,好像並不關心舒逸和葉清寒的談話。
椰海沒有敲門便闖了進來:「舒先生,還真讓你說對了,我們留在千牛谷調查巨魈的兩個同事今天下午三點多鐘,在峽谷深處發現絕壁上懸著一具屍體,死者為男性,年齡在六十五到七十歲之間,死亡時間初步判斷應該在昨天夜裡。」
舒逸問道:「已經報警了吧?」椰海點了點頭。舒逸說道:「走,去看看。」
車子只能走到千牛谷口,離案發地點還有四五公里,眾人只能步行。舒逸說道:「天寒,你和西門、小盛跟著椰海先過去,你協調一下警方,暫時將現場交給我們。我這身體比不了你們,走得慢,釋情陪著我就行了。」
葉清寒他們走後,舒逸的腳步反而更慢了,兩隻眼睛也到處亂瞟,像是在悠閒自在地遊山玩水一般。釋情也不說話,緊緊地跟著舒逸,舒逸走得快,他也快,舒逸走得慢,他也慢。舒逸扭頭看了他一眼:「小和尚,你就不想知道我在做什麼嗎?」釋情淡淡地笑了笑:「你這樣做一定有這樣做的道理,你不說,我又何必問。」
舒逸說道:「假如發現屍體的地方不是第一現場,那麼他們一定會在沿途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大約走了兩公里,舒逸停了下來,從地上撿起一樣東西:「小和尚,你看這是什麼?」釋情看了一眼,竟然是一小塊松香。
釋情說道:「這是死者故意留下的?」舒逸笑道:「或許是我們的對手留下的也不一定。走吧,我們趕緊過去,不用再找了,再找也不會有什麼線索了。」釋情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舒逸說道:「從千牛谷再到峽谷,你有什麼發現?」釋情搖了搖頭。舒逸說道:「峽谷裡這條路太乾淨了,甚至看不到一片落葉,你不覺得很不應該嗎?」
釋情說道:「這倒是,就像有人刻意打掃過的一樣。」舒逸點頭道:「對,你想想,遊客幾乎不會到這裡來,誰會把這裡打掃得這麼乾淨?既然要刻意把這裡清理得這麼乾淨,為什麼獨獨遺留了這塊松香?」
釋情還是很不解:「如果說是我們的對手,他們為什麼要留下松香呢?」舒逸說道:「和留琴的目的一樣,對手太自信,他在挑釁,也是在嘲笑,就算他留下提示給我們,我們仍然是那麼的無能為力。」
釋情歎了口氣:「阿彌陀佛,他們這樣做,是佛也會有脾氣的。」
到了現場,幾個身穿警服的人正攏在一旁,抽著煙閒聊,見到舒逸和釋情走了過來他們也不說話,只是看了看正在忙碌的葉清寒和西門無望他們。舒逸對著他們笑了笑,卻沒有一個人理他,目光也不怎麼的友善。
椰海正在跟著西門無望忙碌著,見到舒逸過來,迎了上來。
舒逸小聲地在她耳邊說道:「你的同事好像對我們有意見。」椰海苦笑道:「你們這樣的喧賓奪主他們能沒意見嗎?」舒逸問道:「有什麼發現?」椰海說道:「你還是問他吧。」她朝西門嚕了嚕嘴。舒逸笑道:「怎麼?我們的西門警官惹你不高興了?」
椰海說道:「好心幫他,誰知道他就一個人忙碌著,話也不說一句,根本就當我不存在。」舒逸沒有說話,逕直向西門走去,西門正在對屍體進行檢查,葉清寒和小盛在現場附近仔細地察看。西門很投入,沒有發現舒逸他們的到來,他頭也沒抬:「椰海姑娘,請幫我把相機拿來。」
椰海看了舒逸一眼,嘟著嘴去了。
舒逸蹲了下來:「西門,有什麼發現嗎?」西門這才抬頭看了舒逸一眼,沒有客套:「死者的年齡約六十八到七十之間,男性,死亡時間今天凌晨三點左右,死亡原因是因為窒息,應該是在熟睡中被人摀住了口鼻,你看這裡。」舒逸望死者的鼻子裡望去,看到有少許白色的絨毛。
西門說道:「死者應該是被枕頭或者被子摀住,吸入了少許的絨綿。」
椰海拿來了相機,還遞給舒逸一雙白手套,舒逸戴上了手套,輕輕提起了死者的兩隻手,仔細地看了看,然後又放了下去:「還有什麼別的發現嗎?」西門無望說道:「死者的左臂上有刺青,不過這個圖案我是第一次見到,不像是普通的圖案,更像是個什麼標誌。」
他撈起死者的衣袖,刺青的圖案並不大,一元硬幣的大小,圖案很簡單,像彎下弦月,下弦月的上面是一個向上的箭頭。圖案並不細膩,應該是針刺後著的藍黑色墨水。西門無望說道:「這刺青應該有三十年了。」
舒逸問道:「你是如何判斷這個時間的?」西門無望說道:「這種簡易的刺青手法一般都是出自非專業人士的手,你看刺青的紋理因為皮膚的老化而有些模糊了,按模糊的程度及皮膚老化的週期很容易判斷出來的。」
舒逸輕輕說道:「你覺得如果這是一個標誌,那它代表的是什麼意思?」西門無望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舒逸抬起頭對椰海說道:「把它拍下來吧。」說完他站了起來,對不遠處的葉清寒和小盛說道:「你們那邊檢查完了嗎?如果檢查完了我們撤吧,把現場還給警察局的同志。」
椰海沒有隨舒逸他們一同離開,她要留下和同事們一起工作。
一邊走,葉清寒一邊說道:「舒處,現場我們沒有任何的發現,對手的反偵察能力很強,現場處理得很乾淨。」西門無望說道:「不僅僅是現場,好像通往現場的路上也經過了處理。」舒逸望向西門的眼神中多了些讚許:「也不盡然,西門,至少在路上他們還是給我們留下了一點東西。」說完,掏出了那塊松香。
第十一章 訪弦
西門無望說道:「琴師死了,我們的線索又斷了。」
舒逸說道:「不是還有那個刺青嗎?我們的線索並沒有斷,再說了,誰說的琴師死了?」大家都楞了,都停下了腳步望著舒逸。葉清寒說道:「不是你說的琴師可能遇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