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舒逸慢慢地放鬆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睡著了。
沐七兒見他靠在沙發上也能睡著,柔柔地歎了口氣,轉身從臥房裡取了一床毯子,輕輕地為舒逸蓋上。自己則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捧著茶杯,輕輕地喝了兩口,然後望著舒逸熟睡的樣子,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在這樣的平靜之中,她體會到了幸福。
晚上八點多鐘,舒逸和沐七兒隨便在招待所附近吃了點東西後,舒逸便開著車去了醫院,沐七兒自己回了招待所。
舒逸把車子停在醫院後街的一條小巷子裡。坐在車裡靜靜地等著。
他把車椅子放平躺著,點上支煙,閉目養神。下午睡了一覺,舒逸的精神很好,但他養成了習慣,抓住一切可以休息的時間休息,他知道做這一行很多時候是超負荷在運轉,所以必須要自己學會找到休息的空檔。
他努力地使自己不去想任何的事情,他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享受煙草和寧靜。
九點一刻,電話響了,是鎮南方打來的:「老舒,楊潔她們陪著姜顏的父母回去了。」舒逸問道:「她們還會回來嗎?」鎮南方說道:「應該不會,昨晚她們回去後直到今天大清早才拿著早餐過來的。」舒逸輕輕說道:「嗯,我馬上上來。」
說完舒逸下了車,向醫院走去。
在住院部從後門進去要比從前門進去近得多,很快舒逸便到了病房。
鎮南方正站在病房外面,等著舒逸,見到舒逸來了,他推開門小聲叫了下小惠,小惠正和姜顏說著什麼,扭著看到了鎮南方和舒逸,她跟姜顏打了個招呼便出來了。
舒逸走了進去,輕輕帶上了房門,把鎮南方和小惠留在了門外。
姜顏望著舒逸:「你來了?」舒逸微笑著點了點頭:「是的。」
他在病床前坐下,姜顏問道:「上次我們說到哪了?」舒逸說道:「這樣吧,我問你答,可以嗎?」姜顏點了點頭。
舒逸問道:「你為什麼要槍殺烏麻?」姜顏楞了一下:「烏麻?」接著她好像反應了過來:「哦,你就的是那個帶著個小孩的山裡人?」舒逸說道:「對。」姜顏苦笑:「沒想到你竟然能查到是我開的槍。」舒逸淡淡地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姜顏輕輕說道:「不錯,是我開的槍。」舒逸問道:「為什麼?」
姜顏說道:「報恩。」舒逸皺起了眉頭:「報恩?你是說你是為了楊潔?」姜顏點了點頭:「是的,我曾經告訴過你,楊潔救過我一命,那以後我們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我發過誓,只要以後她遇到什麼麻煩,有什麼危險,我一定會拼了這條命去維護她。」
舒逸歎了口氣:「所以你不惜為她去殺人?」姜顏說道:「是的,楊潔說如果那個人不死,她自己就死定了。」舒逸輕輕問道:「所以你就不問青紅皂白,幫她殺人?」姜顏說道:「我問了,她好像難以啟齒,不過她很驚慌,她說如果烏麻不死,她自己說死定了。你沒見到她當時嚇成什麼樣子,哭得淚人似的。」
舒逸說道:「怎麼說你也是警察家庭出來的,而且自己也是從事法律工作的,怎麼會答應去做這種蠢事?」姜顏被舒逸說得紅了臉:「我這條命是楊潔捨命換來的,一命還一命。不過我告訴她,只此一次,我們就兩清了。以後我們就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
舒逸搖了搖頭,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樣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會做出如此的傻事,不過想想他又釋然了,現在報導的那些被誘拐的女人,其中也不乏那些具有高學歷的,看來學歷與智商確實不能等同而語。
舒逸說道:「那你現在為什麼會把這件事告訴我?你既然已經答應她做這件事情,肯定也做好了替她保密的準備。」姜顏苦笑道:「還記得我墜樓住院後你問我話的情景嗎?」舒逸點了點頭。姜顏道:「一直到那個時候,我都還想維護她,想幫她把你的視線轉移到池家,誰知道……」姜顏咳了一聲,然後苦笑道:「誰知道她竟然不相信我,再一次向我下手。」
舒逸說道:「你是說你心臟病發的事情吧?」
姜顏點了點頭:「是的,我也是在上次在這裡體檢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有心臟病,為了不讓父母擔心,所以我讓醫院裡一個熟識的醫生幫我改了體檢的結果,但那個醫生是肯定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的。」舒逸問道:「你怎麼能肯定?」姜顏笑道:「因為他沒多久便到外省去了,他准岳父準備投一筆錢讓他在那邊開個診所,當上門女婿去了。」
舒逸長長出了口氣:「而這件事情你只告訴了楊潔?」姜顏說道:「是的,我只告訴了她,當我聽父親說當時醫生給我用藥的時候曾經問過我有沒有心臟病史的時候,楊潔就在身邊,她也跟著說沒有,她這是誠心想要我的命。墜樓的事情我就沒跟她計較了,沒想到她的心腸竟然這樣惡毒。」
舒逸問道:「墜樓的事情也是她做的?」姜顏搖了搖頭:「不知道,但肯定與她的事情有關。」舒逸說道:「對了,墜樓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兇
聽到舒逸問自己墜樓的事情,姜顏說道:「好吧,我就從林洋的死說起吧,反正你總得追問到這件事情上面去的。」舒逸確實是這樣想的,逐級地往上追。他為什麼不主動讓姜顏按時間順序來敘述,因為他知道從後往前說,不容易編製謊話。
既然姜顏主動從林洋的死開始說,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點了點頭。
姜顏和林洋戀愛的時間不長,但也並不算短。也許是因為地域的原因,二人總是聚少離多,但這並沒有怎麼影響兩人的感情。只不過姜緒雲的那個條件像橫在二人中間的一道天塹。可林洋是個很倔強的人,一直都沒有答應這個條件,這讓姜顏很是苦惱。
姜顏曾經讓楊潔打通了所有的關係,可最後卻讓林洋給回絕了。姜顏開始懷疑林洋對自己的感情,林洋不願意為自己付出,她甚至猜想林洋是不是在省城另有新歡了。幾次悄悄查探了一下,才發現是自己多心了。可她卻不知道為什麼林洋會那麼排斥調到縣城來,調進警察系統。
舒逸輕輕地說道:「看來你並不瞭解林洋,他和你父親一樣,熱愛自己的事業,你父親希望你能夠成為警察,可你讓他失望了,於是他希望自己的女婿能夠是個警察,這是他對自己事業的熱愛,有著深深地情結。而林洋也是一樣,他熱愛老師這份職業,他不願意離開他的崗位,他更不希望自己的事業成為愛情的祭品。」
姜顏苦笑道:「難道一份職業對他們真的那麼重要嗎?」舒逸說道:「重要,很重要,男人的生命是由兩部分組成的,一是他的事業,另一部分是他的家庭,包括他的父母、妻子和子女。這兩部分對於男人來說,缺少一樣,生命都不完整。而事業則是這一切的基礎,家庭是建立在事業之上的,是為家庭謀取幸福的根本能力與手段,你明白了嗎?」
姜顏搖了搖頭:「什麼工作不是工作?為什麼一個非要警察,另一個非要老師?」舒逸笑了:「這個問題跟你解釋起來挺麻煩的,除了自身的能力與價值的體現外,還有一點就是對這份工作的熱愛。就像你和林洋談戀愛,你為什麼要選擇他,他又為什麼要選擇你,就是因為那份愛,真正的愛,有專一性,排他性的。好了,這個問題我們就不深究了,你繼續說吧。」
姜顏歎了口氣:「後來我和楊潔經常聽南方提起你,說你很是厲害,我就想,冒昧地請你幫忙,其實我們最初的想法,並不需要你去打點什麼關係,這一層我們能夠走得通,主要是想借請你勸勸林洋,讓他能夠接受我父親的意見,那樣我們才能有機會在一起,所以才有了那頓並不太愉快的晚餐。」
「可讓我沒想到的,就在那一晚,我們從你們的酒店離開後,原本我是準備跟林洋一起回家的,想再好好勸勸他,誰知道他竟然向我提出了分手。」姜顏的眼裡有了淚花:「分手!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多麼大的傷害嗎?」舒逸點了點頭,他能夠感覺得好姜顏對林洋的感情,能夠為林洋做這麼多,想這麼多,說明她還是很緊張他們之間的這段感情的。
姜顏說道:「我自然不答應,有問題我們可以解決,有困難我們也可以一起克服,可為什麼一定要選擇分手?他把我們這幾年的感情當成什麼了?」舒逸淡淡地說道:「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而那原因一定與你們之間的那份感情沒有任何的關係。」
姜顏臉色慘白:「是的,在我不停地逼問下,他終於告訴了我原因。」舒逸冷冷地說道:「因為他看到了他不該看到的事情。」姜顏抬起頭來:「你們也知道了?」舒逸歎了口氣:「都怪我一時疏忽,不然你也不會遭遇被跳樓的事情了。」姜顏問道:「為什麼?」舒逸才把鎮南方找到崔瑩,取得手機視頻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
舒逸說道:「如果我當時多想一點,阻止南方把那段視頻再重新放回去你也不會出事了。」姜顏苦笑道:「原來這一切根本就沒有逃過你們的眼睛。」舒逸說道:「繼續吧,說說你和林洋的殉情自殺。」姜顏眼中出現一抹恨意:「什麼殉情自殺?當時我聽了林洋說明原因之後,我沒想到他會看到我開槍殺人的那一幕,我很難受,也很後悔,可我唯獨沒有擔心。」
「我知道林洋不會去揭發我,因為他很愛我。這件事情他能夠忍著一直沒說,就說明了這一點。當時林洋說完便回家了,留下我一個人在河邊傷心。」崔瑩說到這裡有些哽咽:「當時我感覺很是無助,於是我就打了個電話給楊潔,一來我想有個人傾訴,二來當時我的心裡很有氣,這一切都是因楊潔而起,我也想對她發洩一下。」
「她接到我的電話的時候簡單地問明了原因,於是安慰我,讓我別急,她說她馬上就到。可是等了近半個小時她都沒有到,我的心裡開始有些懷疑,我為我的不冷靜而感到後悔,忙撥打林洋的電話,可林洋的電話我打不通了。就在我想打電話給楊潔的時候,不知道被誰從背後狠狠在打了一記,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醫院了。」
舒逸說道:「為什麼要假裝失憶?」
姜顏無奈地說道:「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但我從大家的隻言片語中已經知道了所謂的殉情,以及林洋的死訊,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怕,怕這家件事情把自己給毀了,只得假裝失憶,這樣不管你們問我什麼,我都可以一問三不知。」
舒逸能夠理解,這也算是姜顏的一種自我保護。
「後來父親把我帶回家,我沒想到楊潔竟然也跟著來了。」姜顏冷笑了一聲:「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幹的,可她在我父母面前還裝好人,對我噓寒問暖,照顧得無微不至。我墜樓的那天晚上,很早便上了床。可能你們也聽說了,我母親有神經衰弱,睡眠很差,所以家裡人都很遷就她,每天都是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
舒逸點了點頭,這情況他是瞭解的,姜緒雲也曾經說過。
姜顏繼續說道:「可對於我來說,哪裡能夠睡得著,我很內疚,也很自責,林洋的死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打那個電話給楊潔,林洋就不會出事了。但我卻不知道我和林洋所謂的殉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我很想搞清楚,可當時我的情況使我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也就是那天晚上,我竟然發現有人在我的枕邊留下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的大概意思就是如果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十二點後天台見。」姜顏說道。
舒逸皺起眉頭:「那上面的字是不是楊潔的?」姜顏說道:「堅決不是她寫的,她的字我是認識的。那明確是個男人的筆跡。」舒逸說道:「所以你就上天台了?你就不怕那是一個陷阱?」姜顏說道:「怕,但我想也許是我弄清真相的機會,所以我還是在十二點差兩分的時候偷偷地出了家門。」
舒逸說道:「其實那個人並不在天台上,而是跟在你的身後,尾隨你上了天台的,對吧?」姜顏一楞:「你怎麼知道?」舒逸微笑著說道:「那個人是個男人,而且你還認識。」姜顏點了點頭:「可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舒逸說道:「因為你跳樓的地點與進樓道的那扇門並不是直線,而是斜線,自殺的人不會自己去繞那麼遠的路。會走最短的路線,然後直接跳下去。你之所以走的是斜線,那是因為有人追你,你在逃,只有逃跑的人才會慌不擇路。」
姜顏點了點頭:「但你怎麼知道我認識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