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舒逸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別難過了,至少你後面做的一切沒有讓他失望。」
「阿爸也是個很警惕的人,他知道他這樣做一定已經被人盯上了。他的行蹤也變得謹慎起來,誰知道還是遇害了。當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我氣極了,這是我的阿爸啊!我一氣之下便扯著烏麻叔去報案,之後便遇到了鎮同志他們。接著便回到村裡處理阿爸的喪事,阿媽好像也知道了什麼,便質問我,我沒辦法只能老實交待了。」
「阿媽的態度很堅決,她逼著我去自首,就在那晚上,突然便發生了阿爸詐屍的事情,雖然我覺得奇怪,但還是在他們的催促下去請虎姑,在那個時候我都不知道虎姑竟然也是他們的人,直到在虎姑那遇到了殺手。好在我從來沒有間斷過練武,這才倖免一死。」
舒逸點了點頭:「那殺手其實是你自己殺的!」巴音說道:「是的。」
這時幾人都不約而同地問道:「後來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疑心
巴音潤了潤嘴皮,接著說道:「當時我就被當小鎮同志做嫌疑人給扣了起來,我之所以沒有認罪,是因為我知道這件事情還沒有了,而且最重要的,一旦認罪了,被交到警察的手裡就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後果了。我想被小鎮同志抓著比進警察局要好,至少我是安全的。」
「你的意思是說,警察局裡反倒不安全了?為什麼?」任局皺起了眉頭,望了曾國慶一眼,曾國慶低下了頭,沒有說話。舒逸淡淡地笑道:「任局,聽他慢慢說吧。」
巴音說道:「而且那個時候我受到了恐嚇,說如果我敢亂說話,他們就會對我阿媽下手。這也是我在小鎮同志面前一直緘默的原因之一。可是我沒想到他們竟然真對我阿媽下了手,還起了殺我的心思,而且是假巴強的手。因為有毒的煙是巴強拿出來的,他說是幫什麼人做事,人家送給他的。」
舒逸不解地問道:「可為什麼一盒煙裡就你們抽的那兩支有毒?」
巴音苦笑道:「巴強偶爾會吸一點加過粉的煙,或許人家就在這上面做了手腳吧。當時我心裡有事,也沒留意這麼多。」舒逸這才點了點頭,怪不得煙上會有記號。
巴音接著說道:「經歷了這一次中毒,我才算是徹底醒悟了,因為我的錯誤,毀了我的家庭,害死了家人,甚至還搭上了銀花的性命,我在甦醒後的第一時間便與鎮同志有了溝通,不過鎮同志讓我繼續假裝昏迷,他說他們知道我沒死,一定還會來殺我的,他問我願意不願意賭一把,用我的生命來賭絕對的安全。」
陸濤聽了笑道:「這倒有點意思,你就不怕殺手真的把你給殺了?」巴音紅著臉說道:「怕,不過小鎮同志說了,我不會有事的。」朱毅也饒有興趣地問道:「哦?說來聽聽,我看看這個鎮南方到底憑什麼能這樣肯定你不會有事。」
巴音說:「他說他安排了人,做好了及時搶救的準備,只要殺手不是朝著我的要害出刀,我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如果真朝著我的要害出刀,那麼我可以反抗,他們會及時出現。他說殺手下手之後,應該不會在現場停留太長的時間,做案的人總是不免慌亂的,得手了自然第一時間會逃離現場,因為畢竟有警察在守衛著,這樣就贏得了搶救的時間。」
「沒想到他們會灌我砒霜,你們知道的,我自己也是藥醫,對藥有一定的敏感性,大致能感覺到是砒霜。我想到既然有人及時搶救,這玩意發作也不是那麼快,我便連吞帶吐地配合他完成了這場戲。果然,那人把砒霜灌完後,只是掰開我的嘴看了看便走了,曾隊長便帶了醫務人員來給我灌腸、洗胃,等折騰得差不多了,然後才宣佈了我的死亡。」
朱毅聽了皺起了眉頭:「這個鎮南方,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拿人命來賭。還好這灌的是砒霜,要是對方用的是氫化鉀之類的毒藥巴音還有命嗎?」舒逸也沒有說話,他知道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巴音說道:「你們別怪小鎮同志,是我自己願意的,他起先徵求過我的意見。只要能夠幫助你們破案,將這些人繩之以法,賭命我也願意。」
「我被他們以屍體的名義送進了停屍間,然後曾隊長又設法把我弄了出來,送到了武裝警察縣中隊給保護了起來。再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巴音一口氣說完,做了個深呼吸,舒逸遞給他一支煙,然後說道:「好了,你先出去吧。」巴音站了起來,又恭敬地給大家鞠躬之後才轉身離開。
曾國慶也站了起來準備跟著離開,舒逸拉住了他:「老曾,你別走。」曾國慶這才又坐了下來。舒逸這才繼續說道:「有很多事情都是你親歷的,你敘述要比我敘述的來得準確得多,所以接下來由你來說吧。」
曾國慶點了點頭說道:「嗯,好吧,小鎮到縣裡後,一直都是由我配合他的工作,之前我並不看好他,不過慢慢地我發現他的那腦子比我們強多了。可以說巴音假死是個轉折點,從那以後我的工作重心便真正倒向了小鎮。巴音因為香煙事件中毒入院後,小鎮便找我進行了一番長談。」
「他很直接地告訴我了關於巴音假死的計劃,不過他說這件事情必須要找信得過的人參與,從醫生到守衛一直到法醫。他還特別提醒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往外說,就連姜局長也不能告訴。當時我雖然納悶,但還是照做了,這一次計劃我動用的全是自己的鐵桿,就連巴音的主治醫師,也提前換成了我的大舅子。」
「在殺手喂完毒走後,我們便緊張地為巴音進行了搶救,然後依小鎮的意思,先通知了姜局,再通知小鎮。接照計劃,姜局來的時候我們先向他匯報了巴音的死訊,這時我就隱約感覺到這個局竟然和我們的局長有關係。或者說除了要讓我們的對手知道巴音已經死了以外,還把這個訊息用這樣特殊的方式也傳遞給了姜局。」
「特別是小鎮來了之後,還一本正經地做完了後戲。而這場戲隨著姜局的離開而終結。之後我按照小鎮的交待,把巴音藏在了武裝警察縣中隊裡。這件事情因為小鎮當時慎重交待過,所以就是後來舒處我也沒告訴過。」曾國慶歉意地望了舒逸一眼。
舒逸苦笑道:「這小子瞞我瞞得好慘,直到我們逮住了閻峰,他才悄悄地告訴我。」朱毅歎了口氣:「看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去,把他給我叫來,我倒要好好問他,哪來的這些想法。」舒逸應了一聲,出去了。
沒多久,他便帶著鎮南方進來了。
鎮南方一進門,望見朱毅、陸濤和任局他們,他尷尬地笑了笑:「各位領導好!」三人的目光也緊緊地盯著他,任局笑道:「你就是鎮南方?」鎮南方點了點頭。陸濤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坐我這來。」鎮南方倒也大方,走到陸濤身邊就坐了下來,一點沒有因為陸濤肩上那粒金燦燦的小星星而有絲毫的拘謹。
朱毅開門見山地說道:「說說吧,你為什麼會懷疑上姜緒雲?」鎮南方正了正身子:「其實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對他有些懷疑了,老曾,還記得我和他初次見面的情景嗎?」曾國慶點了點頭:「當然記得,是我帶著你去見他的。」
鎮南方說道:「我和他第一次見面,他對我的態度很友善,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會約我去參加他家老爺子的壽筵。這多多少少讓我想不明白,如果說是因為我的身份特殊,他想要結交,也應該是換個時間換個場合,而不是以這樣的方式邀請。畢竟我和他根本沒有多大的交情,這樣的邀請顯得很突兀。」
鎮南方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握著杯子坐了下來:「為此我可是傷了腦筋,這送賀禮可是一門學問,最後還是老曾給我解決了這個難題。就在我懷著不解的心情出席了他家的宴會時,我發現他並沒有表露出多少想要結交的心思,至少那晚他沒有表現出把我當做重要,或者特殊的客人的意思,我就更覺得奇怪了。」
「直到楊潔和姜顏的出現,兩個超級美女的出現及示好讓我一時差點接受不了。由於年齡的關係,她們生拉著和我認了姐弟,其實我想,如果我年齡如果再大一點,她們會不會換另外一種方式,向我施展美人計?」鎮南方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
朱毅他們幾個相視而笑,陸濤憐愛地罵道:「你這小鬼,人小鬼大。」鎮南方說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教出來的,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二女的出現讓我頓時明白了請我參加宴會的真實目的,那就是送我兩個如花似玉的姐姐。從那以後,我就開始對姜局存了戒心,同時也對楊潔和姜顏有了防備。」
舒逸苦笑著搖了搖頭:「你連我都騙了,我一直還擔心你會太感情用事,而影響了你自己的判斷力。」鎮南方微笑著說道:「你的擔心並不多餘,在我還沒有事實肯定她們接近我的真實目的的時候,也曾經一度被她們的那份關愛所感動。我甚至有時候也在自問,自己會不會真的多心了,只不過我也沒找到理由說服我完全相信他們罷了。」
「因此在巴音的事情上我便留了個心眼,因為巴音一直給我一個感覺,他很不相信警察,我就想是不是警察局裡有什麼人讓他感到不安?這個時候,我連老曾也開始懷疑了,但沒有辦法,我手頭沒有什麼可用之人,宮正陽不錯,可他資歷太淺,沒有根基,很多事還幫不上忙,只能硬著頭皮用老曾,就連巴音假死的事情,我也只能拿來做老曾的試金石。」
「還好,老曾沒有令我失望。姜顏出事以後,姜緒雲的態度也讓我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姜緒雲一直給人的感覺是很有原則性的,但再講原則,作為一個父親,自己唯一疼愛的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還能夠這樣沉穩,不急,不躁,甚至堅持他所謂的原則,連案情也不多過問,這正常嗎?很不正常。」
鎮南方竟然拿起桌子上的煙,點了一支:「甚至就連姜顏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他都是那麼不慍不火,至少這樣的父親我沒見過,所以我對他的疑心更重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原罪
陸濤的辦公室裡已經是煙霧繚繞了,在坐的全是煙槍。
曾國慶站起來到窗前,推開了窗戶。
鎮南方繼續說道:「後來我被老舒安排去了林城,雖然人離開了山都,但我卻又在思考另外一個問題。根據我們的判斷,這一切都與恆藝集團有關係,但我總覺得在黃田村,不應該是說在山都縣發生的一切都像有一隻黑手在暗中操控,起先我想這個人會不會就是虎姑,但當虎姑已經被我控制住後,事情卻仍未平息,反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鎮南方瞇起了眼睛:「我不相信就任恆藝集團的人,不管是楊潔也好,閻峰也好,還是遠在粵東的楊天明或者池虹,都不可能做到這麼及時、準確地指揮與調動,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山都縣裡面還有人坐鎮,我甚至有一種感覺,那個人才是真正地在統籌全局。」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姜緒雲,另一個是姜顏。不過我馬上就排除了姜顏的可能性。」鎮南方說到這裡,朱毅問道:「為什麼?」鎮南方笑了笑:「姜顏一直處於多事之秋,她受到我們的人嚴密地保護,也可以說是監視之中,她沒有多少機會來搞這麼些事。」
「而姜緒雲則不同,他有能力,也有足夠的時間去做這些事。原先我曾經想過,姜顏出事後楊潔為什麼急於跟到山都去,應該是因為姜緒雲原本的指令應該是通過姜顏去傳達或者執行的,姜顏動彈不了,自然楊潔就頂上了。但後來想想也不對,因為我發現姜顏被楊潔利用的事情並不是虛構的,姜顏雖然做了一些傻事,卻並不真正的知情。」
舒逸說道:「嗯,這一點我也發現了,姜顏因為楊潔而持槍想要殺了烏麻,可她並不知道殺烏麻的真正原因,她也為了林洋的事情而對楊潔生出了怨恨。就像她自己說的一樣,楊潔對她有救命之恩,她這樣幫楊潔也只是為了報恩。」
陸濤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姜顏在整個案子中除了因為想要報恩而被教唆做了殺手之外,並沒有真正地涉及進案子裡去,她是清白的,對吧?」舒逸和鎮南方都點了點頭。
朱毅輕聲問道:「你們查過沒有,姜緒雲和姜顏到底是不是親生父女?」
朱毅的意思很明顯,一個親生父親對待自己的女兒應該不會如此地狠心。舒逸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一直都沒有真正把目光放到姜緒雲的身上,這一點,我還真的比不上南方。我的思路一直圍繞了那個安保高級顧問團,之後又盯上了閻峰和馮逸兮,倒是把姜緒雲給無視了,不過南方應該查過。」
他望了一眼鎮南方。
鎮南方接過話頭說道:「我還真查了,都說姜顏是早產兒,姜緒雲和羅媛是閃婚,兩人認識不到半個月便結婚了,二人婚後八個月便生下了姜顏。這就很蹊蹺了,我不由懷疑羅媛是不是在嫁給姜緒雲之前就已經懷孕了,姜緒雲當了個便宜老爸。他自己自然也是清楚這一點的,所以他對待姜顏的時候雖然他表現得很好,而我們卻很難感受到那份真摯的父愛。」
「老舒,記得姜顏急需輸血的那次嗎?」鎮南方問道。舒逸笑了笑:「當然,當時還是我去遊說駐軍來幫忙的。」鎮南方說道:「那天正好曾國慶也參加了驗血,我便偷偷交待了老曾,想辦法弄到他們父女的血樣做個DNA比對。結果我想大家應該也清楚了,嘿嘿。」
舒逸望了曾國慶一眼,他沒想到曾國慶的口風這麼嚴,連自己都瞞得死死的。曾國慶不好意思地笑了:「舒處,這不怨我,是小鎮不讓我告訴你,他說還不到時候。」鎮南方說道:「老舒,真不怪他,不告訴你是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