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
舒逸點了點頭,雖然吳麗梅說得輕描淡寫,但他還是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兩個女孩子相互關懷、相互照顧的那份純真的友誼。他問道:「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吳麗梅說道:「昨天晚上,也是在這裡,她就坐在你同事坐的那個位置。」張峻乍一聽到這話,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舒逸楞了他一眼,他不好意思的笑道:「對不起,條件反射。」舒逸說道:「那你們是什麼時候分手的呢?」吳麗梅想了想:「大概是十一點多鐘吧,應該不超過十一點二十,因為回到宿舍我還給她發過一條短信,問她到家了沒有,可是她沒回。」
說完她掏出手機翻出了她發送的那條短信:「你們看,我發短信的時間正是十一點二十,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分開了。」舒逸把手機遞還給她:「她是什麼時候來找你的?或者說,昨晚你們的約會是早就約好了的呢,還是臨時決定的?」吳麗梅說道:「是她臨時約我的,不過我們之間也不存在,她知道平時如果不是真正有什麼事,我一般都會在宿舍的。」
舒逸說道:「這一段時間你有沒有感覺到她有沒有什麼異常,或者說,她有沒有和你說過她遇到了什麼詭異的事情。」吳麗梅微微地點了點頭:「說了,我們之間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秘密的。」舒逸說道:「那她都告訴你了些什麼?什麼時候說的?」
吳麗梅說道:「大約是一周前的一天晚上,應該就是上週四晚上。因為我記得週五我們有一些慰問演出,週四晚上我們在團裡進行最後的綵排。那天晚上大約九點多鐘,綵排快要結束的時候我接到她的電話,她的情緒很是低落,說是心情不好想讓我陪陪她,我便告訴她要等我綵排結束後才有時間。」
「她說那麼等我排練完了便到她家去一趟,她在家裡等我,於是就掛了電話。綵排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一刻了,我便換好衣服打了個車趕去她的家裡,路上她再次打來了電話,詢問我是不是已經過去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直到確定我真的是在去她家的路上以後,她才掛了電話。」
「到她家裡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十一點鐘了,下車後開了出租車錢,我很自然地抬起了頭往她住的地方望去,她家裡的燈還亮著,窗邊立著一道人影,我想應該是她站在窗邊等待著我的到來吧,我揮揮手向她致意,可她卻一動不動。」
「上了樓,我便敲門,沒想到敲打了兩三分鐘都沒有任何的反應,於是我便掏出手機打她的電話,這時我聽到從樓道傳來了熟悉的手機鈴聲,是新蘭的電話鈴聲。果然我聽到了上樓的腳步聲,接著我便看到了她從樓下上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大袋東西。」
「我忙問她去哪了,她說下去買些吃的喝的。我問道,屋子裡面是不是還有別的人,她聽了我的問題楞住了,她問我為什麼會這麼說,我便把剛才下車是看到窗邊有人影的事情告訴了她,她說一定是我的眼花了,屋裡並沒有人,怎麼可能會有人站在窗邊呢。說著,她打開了門,進屋後我仔細地察看了一番,確實沒有看到什麼人。」
說到這裡,吳麗梅望著舒逸:「但是我相信我不會看錯,我的視力一向都非常好,下車的時候我真的看到了有人站在窗邊的,不會錯。」舒逸微笑著指了指服務生送上來的咖啡:「先趁熱喝吧,涼了就不好喝了。」吳麗梅端起了咖啡輕輕地品了一口。
「我雖然覺得奇怪,但事實告訴我屋子裡真的沒有人,我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我們在她的客廳裡坐下,然後她把袋子裡的東西全部倒在了茶几上,是一大堆的零食和一打聽裝的啤酒。接過她遞給我的啤酒,我一邊喝一邊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的事情了。開始她讓我別問了,就陪她喝喝酒就好了,可作為好朋友,她這樣的樣子我可是第一次見到。」
「我便不停地追問,問了四五遍以後,她才抬起頭,望著我,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的眼睛,輕輕地問了我一句,麗梅,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吳麗梅望著舒逸和張峻:「你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舒逸搖了搖頭,張峻則望了舒逸一眼,沒有說話。
吳麗梅淡淡地笑道:「我信,我信這個世上有因果報應,種什麼樣的因就會結什麼樣的果。所以我便對新蘭點了點頭,我問她為什麼突然想到問這個,她告訴我她見鬼了。說實話,雖然我相信這個世界上也許真的有鬼,但真正聽到新蘭這樣說我還是嚇了一跳。我用很懷疑的眼神望著她,她喝了一大口酒,然後很認真地告訴我是真的。」
舒逸靜靜地聽著,張峻則有些不自然地換了個位置,然後還看了看身後。
吳麗梅緩緩地說道:「我們又喝了一會酒。突然,她抓住了我的手,她的眼裡滿是恐懼,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她一直都是一個大膽的女孩,這樣的表情真的把我也嚇得不輕,她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我能夠感覺到她的指甲陷入肉裡的刺痛。她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你看,燈又滅了,它來了!」
吳麗梅的身體也不由地抖了一下:「屋裡的燈明明亮著,我對她說,燈是亮的,沒有滅,她卻帶著哭腔說道,你騙我,連你也騙我,說完她放開了我的手,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根蠟燭,一個火機,她點上了蠟燭後,臉上的恐懼才減輕了許多,她望著我,笑了,那笑容我說不出來,反正能讓我的背脊發涼,她對我說,現在不怕了,看得見就不怕了,不是嗎?」
第十九章 子夜驚魂
突然,咖啡吧裡一片漆黑,吳麗梅不由地輕輕一聲驚叫。服務生送上了點燃的蠟燭,微笑著說道:「對不起,臨時停電,估計一會就來了。」
舒逸輕輕對吳麗梅說道:「別怕,只是臨時停電。」吳麗梅望著舒逸的笑臉,心裡感到踏實了不少,微微點了點頭。舒逸說道:「繼續吧。」
吳麗梅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才繼續說道:「明明燈是亮著的,她卻說燈滅了,可點上蠟燭,她又像是能夠看得見。這樣的事情,誰遇著誰都會覺得恐怖。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她推開了我的手,眼睛一直望著前方,輕輕地對我說,你看到沒有,她就在窗子那站著。」
「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窗邊並沒有人,只有窗簾被風輕輕地吹動。當我轉過身去,想要告訴她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她竟然不見了,就這樣憑空的消失了。連同她一起消失的還有放在茶几上的那支點著的蠟燭。我楞住了,直到現在我還能夠清晰地記得,當時我的額頭和鼻尖都滲出了細細的冷汗。」
舒逸點了支煙,靜靜地聽著,張峻微微靠向了舒逸。
「就在我驚恐萬狀的時候,我聽到新蘭的聲音,她叫著我的名字,聲音是從她的臥室傳來的。這時我才輕輕地鬆了口氣,原來她是進了臥室。我急忙向臥室走去,走到臥室的門口,我看到她正坐在床邊,一隻手舉著蠟燭,另一隻手輕輕地在床上撫摸著,我望上去,是一件紅色的短袖T恤。」
「她告訴我這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如果哪天她要死了,一定會穿上它。」吳麗梅說到這裡,舒逸說道:「她死的時候確實是穿著一件紅色的短袖T恤。」吳麗梅看了舒逸一眼,繼續說道:「我把臥室的燈打開,走了過去,我擔心她手中的火燭不注意就會引起火災,忙從她的手上接了過來。我問她,為什麼不開燈?」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拉著我的手,讓我挨著她坐了下來。我把蠟燭放在了梳妝台上,坐到了她的身邊,就在這時,燈滅了。這次燈是真的滅了,可新蘭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這燈從來就沒有亮過一般。好在屋裡還有燭光,所以我倒沒有太過於驚怕。」
「我看了看表,十二點半鐘。她見我看表便問我,是不是還要趕回劇團去,我告訴她,今晚就不回去了,會留下來陪她,聽了我的話,她握住了我的手,眼裡有著淡淡的淚水。我便問她,到底怎麼了,她望著我,欲言又止。」
「突然她的目光移向了梳妝台上的燭火,臉色慘白,眼神中流露出恐懼,由於停電,屋裡雖然有燭光,但卻很是幽暗,我的心裡一凜,也扭過頭向梳妝台,當我看到梳妝鏡裡面的兩個人影時,嚇了一跳,接著我才看清原來那人影便是我們自己。」
「我長長出了口氣,轉過臉來想對她說不用怕的時候,她突然放開了我的手,一步跨到了我的身後,我吃了一驚,也站起身來,轉過身去,她背對著我,雙手張開,大聲地喊道,別過來,你不要過來,我不准你傷害她。她面對著門,情緒十分的激動,我也望著門口,可卻什麼都看不見。」
「我的內心恐懼到了極點,我冒出一個念頭,她會不會是中邪了?我拉住她的手,使勁地搖了搖,我大聲地叫道,新蘭,你醒醒,你醒醒。她攔在我的前面,沒有回頭,她對我說,麗梅,別說話,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差點哭出聲來,我說,新蘭,你別這樣,別這樣好嗎?」
「她沒有說話,就這樣張開雙手把我攔在身後,彷彿是在和什麼人對峙著,她那樣子,就像一個保護母雞的小雞,而那隻老鷹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我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我能夠感受到她手臂的肌肉很緊張,宛如馬上要經歷一場生與死的搏鬥一般。我哭了,但我不敢大聲地哭,我甚至都有種錯覺,好像在房間的外面真的有一個恐怖的惡魔。」
「就這樣,過了很久,到底多久我不知道,過了很久我才聽到她長長地出了口氣,整個身體放鬆了下來,她用很是虛弱的聲音說,它走了。說完她便倒在了我的身上。我忙扶她上了床,原來她竟然暈倒了。」
「說實話,見她暈倒過去,我的心更亂了,我守在她的身邊,輕輕地推著她,叫著她的名字,她一動不動,我挨著她坐了下來,讓自己的背緊緊地貼住床頭,我覺得這樣能夠讓我覺得踏實一些。聽到她的呼吸聲漸漸平靜,我的心才微微放了下來。但恐懼卻半分沒減,這一切讓我不知所措,新蘭到底怎麼了?難道說她真的見到鬼了,可我為什麼會看不見?」
「昏暗的燭火搖曳著,偶爾有風吹過,火焰發出呼呼的響聲。我的目光偶爾望向梳妝台上的鏡子,在鏡子裡,我看到了自己,那面色蒼白如霜,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挪動梳妝台,我記得原先這鏡子是對著窗戶的。」
吳麗梅說話的時候,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咖啡杯,估計再稍微用一點力,這杯子就會被她捏碎了。
舒逸早已經讓服務生又上了壺茶,舒逸給她倒了杯茶,遞給她,她接過去後輕輕說道:「謝謝。」她喝了一大口,又繼續說道:「我不敢動,我想或許只能這樣靠著牆坐上一夜了,但望著梳妝台上已經燃掉了大半的蠟燭我又有些恐慌,這蠟燭估計也就能再維持一個小時,如果蠟燭燃盡了怎麼辦?」
「你們應該能夠感覺到,那晚我經歷了那麼多詭異、恐怖、不可思議的事情過後,那種膽怯的心情是什麼樣的。所以那時候我的目光便沒有再從蠟燭上移開,而那恐懼也隨著蠟燭漸短而愈加強烈。突然我感覺到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回過頭去,是新蘭醒了。」
「她望著我,輕輕說道,你怎麼不開燈?我望著她,輕輕說道,停電了。她掙扎著坐了起來,望著梳妝台上的蠟燭,淡淡地說,蠟燭快燃盡了。我說是的,我問她還有蠟燭嗎?她點了點頭說在客廳的那個大袋子裡,她買得有。我站了起來,鼓起勇氣想到客廳去取,她拉住了我,說要跟我一起去。」
「於是我們拿起最後的一小截蠟燭,準備到客廳去,我們才走出房間,燈亮了。」吳麗梅說到這裡,咖啡吧的燈突然亮,吳麗梅和張峻像是受到了驚嚇。舒逸拿起茶壺,給自己續上了茶,淡淡地說道:「別緊張,來電了。」
吳麗梅坐下以後,稍微平靜了一下情緒,才接著說道:「來電了,而奇怪的是新蘭竟然也說了一句來電了。我們回到客廳,她好像又變回到了從前的她,她問我,剛才是不是嚇著了,我點了點頭,問她到底是怎麼了,她說自己應該是見鬼了,不過在我繼續追問的時候,她卻說等以後再告訴我。」
「她看著我,說我的臉色太難看,讓我先去好好休息一下,我想到第二天有演出,便沒有再堅持,就洗漱了一下和她一起睡了。而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我在枕邊看到了一張紙條。」說完她從小包裡取出一張紙,遞給舒逸。
舒逸打開來:「麗梅,我知道昨晚的事情嚇著你了,不過這件事我真不知道應該怎樣對你說,或許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這幾天我要參加集訓,估計要一周的時間,如果你真想知道原因,那就等我集訓回來再說吧,走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舒逸問道:「後來你們沒見過面嗎?」吳麗梅搖了搖頭:「沒有,直到今天警察來了我才知道她出事了。」吳麗梅因為想到了馬新蘭的死,鼻子酸楚,流下了眼淚。
舒逸摸出紙巾遞了過去:「沒見過面,那能過電話嗎?」
吳麗梅說道:「那天以後我一直都很擔心她,給她打過兩次電話,不過從電話裡我感覺她的情緒不算差,所以也就放心了。」舒逸說道:「你仔細回憶一下,她出現這樣的反常表現的時候,周圍的環境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與平時不相同的地方?」
吳麗梅想了想,搖了搖頭:「我沒發現有什麼不同的。」舒逸提示道:「比如她的目光望向窗戶說有鬼的時候,窗外是什麼景象。」吳麗梅閉上眼睛想了想:「我們在客廳的時候並沒有坐在沙發上,因為我們喜歡就坐在地上,背靠著沙發,我記得當時我只看到風吹窗簾在晃動。對了,我還看到了窗外有點點的繁星,不知道這個算不算?」
舒逸苦笑了一下,滿天的繁星在這個季節經常都會有,能算麼?
舒逸站了起來:「吳小姐,謝謝你了,如果你再想起什麼,希望你能夠及時和我們聯絡。」吳麗梅說道:「好的。」出了咖啡吧,吳麗梅輕輕問道:「你們,能送我回去嗎?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第二十章 點點繁星
把吳麗梅送回到宿舍,舒逸和張峻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