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沐七兒輕聲問道:「你要去嗎?」舒逸苦笑了一下:「我有選擇嗎?」沐七兒說道:「那我跟你一塊去吧。」舒逸搖了搖頭:「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了,放心,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危險,如果我只是想脫身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這一點沐七兒還是很相信的,她微微點了點頭:「那你小心一點。」她看了一眼牆上的鍾:「現在十點不到,要不你靠一會吧,養足精神。」舒逸「嗯」了一聲,就歪倒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沐七兒取出一條毛毯給他搭上,然後靜靜地坐在一旁,望著舒逸發呆。
舒逸根本就睡不著,他之所以這樣,是為了順沐七兒的意,讓她少一點擔心。到底是誰約的自己呢?是那個幕後黑手?還是別的什麼人?他們約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過有一點舒逸可以肯定,對方不會對自己下毒手,畢竟自己的對手很是自負,他要體驗的是遊戲本身帶給他的精彩與刺激。舒逸就這樣躺在沙發上胡思亂想,一直挨到了十一點多鐘才起來。他假裝揉了揉眼睛,望著沐七兒笑道:「睡上一覺果然很舒服。」
沐七兒淡淡一笑:「快去吧,不然要遲到了。」舒逸一邊穿上外套一邊說道:「那你一個人也小心點,有時候事情我打電話給你。」沐七兒為他理了理領子:「你也一樣。」舒逸用力地點了點頭。
車子從浦江大廈地下停車場開了出來,往老君廟方向開去。
到了老君廟外,舒逸停下了車,並沒有著急進去,看看表,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五分鐘。他靠在車邊,點了支煙,慢慢地吸著。大概還差一分鐘的樣子,他扔掉了手裡的半截煙,用腳狠勁地踩滅,然後才慢慢走了進去。
裡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舒逸提高了警惕,全身的力量蓄勢待發。他的一雙耳朵也豎了起來,不敢怠慢,這樣的黑暗中,往往充滿了危險。
舒逸大概進去後才走了不到十步,「光……」的一聲,那道木門合上了,原本的一點月光也被關在了門外。舒逸沒有拿出手電,而是迅速地移動到了牆邊。他知道這個時候他打亮手電,方便的不是自己,而是躲在暗處的對手。
舒逸繼續摸索著前行,盡力不弄出聲響。而手中多了一柄鋒利匕首。
老君廟舒逸以前來過的,進了門去就是一個大殿,大殿兩邊有側門,出去是個小天井,天井的兩側是小廂房,正面是一個小殿,而小殿也有一道側門,出去是院子,從院門出去就是一個小巷子。
終於舒逸快到了大殿的側門邊,隱約他看到了射在天井裡的淡淡月光。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大殿裡傳來一聲響動,他退了回來,在黑暗中迂迴著向那響動聲傳來的方向掩去。突然,一絲火焰在黑暗中冒了出來,就只是閃了一下,便熄滅了。可就是這一縷火焰,讓舒逸的心亂了。
藍煙火。舒逸的耳邊響起雜亂的聲音,包括那聲含糊不清的對不起,還有一些記憶中如碎片般的過往對話。舒逸抬起握成拳頭的左手,將食指放在嘴邊,用牙用力地咬著,他感覺到錐心的疼痛。他告訴自己收斂心神,別再去「聽」那麼紛亂的話音。
他就這樣站著沒動,大概兩三分鐘之後,那些聲音才慢慢消逝了。他確實這聲音對於他而方是真實存在的,就像是那些人就在身邊喃喃絮語一般。舒逸平靜了自己的心緒,他一邊飛快地移動著,一邊說道:「是誰在裝神弄鬼?有本事出來!」可沒有人回應,大殿裡只有他自己的回聲。
「嗒」的一聲,又一縷火焰竄出,這次舒逸沒有去看,他的目光只是望著自己的腳下,而整個人則向著火焰的方向奔去。
火焰又滅了,舒逸顧不了這許多,他掏出了手電,四處搜尋,卻看不到有人的蹤影。他跑到火焰那頭,仔細查看,聞到一股淡淡地磷粉的氣息。再仔細看看大殿裡,他發現有幾處被人用細細的深色的線栓著一小張牛皮紙,而紙上放著一撮白磷。
舒逸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他終於知道這幽藍的火焰是怎麼來的了。他迅速地衝到了大殿的門邊,用力打開了殿門,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張峻和沐七兒在聽舒逸敘述在老君廟的遭遇時,心裡都感到恐懼,直到舒逸說到了幽藍鬼火原來是人為的了,他們才鬆了口氣。當然,舒逸在講述的過程中略去了自己因為見到鬼火而聽到紛亂的聲音那一節。
「可惜,我反應慢了,大殿的門關上的時候我的注意力一直在殿內,警惕地準備應對殿內發生的狀況,卻沒想到關門不是想困住我,而是那人要逃離。等我想通此節的時候,已經晚了。」
張峻疑惑地說道:「舒處,白磷的燃點應該要有四十度吧,今晚的氣溫並不太高啊。」舒逸笑道:「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搞了這麼多個紙盞卻只燃起了兩次藍煙火的原因。你說得沒錯,白磷的燃點是四十度左右,但你別忘記了,白磷在空氣中會氧化,而它氧化的過程中同樣會產生熱量,導致升溫。」
張峻這才點了點頭:「所以你就回來了?」「嗯!」舒逸回答道。張峻皺起了眉頭:「其實我覺得如果你仔細地搜索一下老君廟,或許能夠有什麼發現也說不定。」舒逸沒有說話,他知道張峻說得並沒有錯,不過舒逸當時可以說是逃離老君廟的,因為他的內心有恐懼,他懼怕的並不是人,而是藍色的煙火。
但他不能說,張峻的話讓他有些難堪,他微微點了點頭:「是的,我確實大意了。」張峻說道:「我現在馬上過去,希望能夠有所發現。」舒逸說道:「好吧,你打電話給刑警隊,讓他們派幾個刑警和你一起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等張峻走了以後,沐七兒拉住了舒逸:「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舒逸說道:「沒什麼,就是有點累了。」沐七兒望著舒逸的眼睛,搖了搖頭:「不,你在說謊,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至少,你不會就這樣放掉眼前的任何線索。還有,對方搞這些小動作又為了什麼?只是為了給你放場藍煙火嗎?」
舒逸沒有說話,一下子癱坐到了沙發上。沐七兒緊挨著他坐下,握住了他的手:「告訴我吧,讓我和你一起面對,好嗎?」舒逸扭頭望向她,心情很是複雜。
第三十五章 鮑偉之言
舒逸的內心很是掙扎,但最終他還是微笑著搖了搖頭:「我真的沒事,你想多了。」沐七兒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好吧,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逼你了。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再告訴我。」
舒逸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他確實不願意把這件事情告訴沐七兒,至少在他自己沒弄明白是什麼原因之前,他是不會說的。舒逸對沐七兒說道:「你也早點休息吧。」然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就在舒逸關上房門的剎那,沐七兒的淚水悄然滑落,她並不是在生舒逸的氣,她是為自己不能夠為舒逸分憂而感到難過。
舒逸何嘗不明白沐七兒的心思,可是他卻有自己的苦衷。
他回到房間並沒有馬上休息,而是站在窗邊,打開窗戶,一支接一支地抽煙。
舒逸確信自己不可能有「共感覺」,至少在來滬海之前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要說之前自己也有接觸過藍光,藍色火焰,但絕對沒有過現在這般的感受。
問題出在哪裡呢?莫非真是昨天的那個乞丐嗎?為什麼偏偏就那麼巧,簡妮約的飯點,那乞丐就在自己的樓下?更巧的是簡妮的地點也選得好,要是遠一點舒逸也碰不上乞丐了,因為他會到地下停車場拿車,直接開車過去了。
難道簡妮真的有問題?舒逸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應該跟簡妮沒有關係,如果簡妮真和這事有關係,這不等於把自己暴露了?就算是想算計自己什麼,應該是有很多機會的,而不用在簡妮約自己吃飯的時候。
舒逸走到床邊,躺了下去。
他現在很期盼朱毅的到來,或許老師能夠幫他找到真正的原因。
早上醒來的時候沐七兒正在張羅早餐,張峻坐在客廳裡看著新聞。舒逸問道:「昨晚你們有什麼發現嗎?」張峻搖了搖頭:「沒有,我們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一樣。現場沒有採集到指紋,那人應該是戴著手套的,還有,那裝著磷粉的牛皮紙也是老君廟的廂房牆壁上撕下來的。看來對手是個老手,具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
舒逸又問道:「那個神秘人你們有什麼進展沒有?」
張峻說道:「也沒有,不過有個拾荒者倒是證實了那個夜場侍應生沒有說謊,她說前幾天確實是有一個古怪的人經常在馬新蘭家附近轉悠,不過那人到底長什麼樣她沒看到。從她說的身高來看,與侍應生說的差不多,一米七到一米八的樣子,人長得很壯實。對了,那人的頭髮有些長,好像是假髮。」
舒逸點了點頭:「這是個好的開端,說明還是有人留意到他了,今天你們再辛苦一下,希望能夠找到確切的目擊者。如果能夠找到目擊者,讓汀蘭馬上畫出圖形。」張峻說道:「嗯,等汀蘭打電話我,我就下去。」
沐七兒已經做好了早餐:「快來吃早餐吧,趕緊吃了好去。」
早餐過後,張峻就走了。沐七兒問舒逸:「今天你有什麼安排?」舒逸望了望她:「你想做什麼?」沐七兒不好意思地說道:「如果你今天沒什麼事,我想讓你陪我去逛逛,到滬海這些天了,還沒逛過街呢。」
舒逸笑道:「好的,反正我也是在等電話,就陪你去逛逛吧。」沐七兒問道:「等王教授的消息嗎?」舒逸點了點頭:「已經兩天了,他那邊怎麼還沒有消息。」沐七兒說道:「耐心一點吧,他們總得好好想想的,你也知道,他們這樣的群體,本來就很排斥外人的,讓王教授先做做他們的工作吧。」
沐七兒收拾好碗筷,舒逸的電話就響了,是鮑偉打來的。
「舒處,你在家嗎?」鮑偉問道。舒逸覺得鮑偉有些不對勁,平時他和自己說話總是先發出爽朗的笑聲,可今天他的情緒好像很是低落。舒逸說道:「嗯,有事嗎?」鮑偉說道:「就你和沐姑娘兩人?」舒逸又「嗯」了一聲,鮑偉像是鬆了口氣:「你們在家等著,我馬上上來。」
掛了電話,沐七兒問道:「是誰啊?」舒逸說道:「七兒,估計今天你又逛不了街了。」沐七兒微笑著說道:「那有什麼?等有時間再說吧,正事要緊。對了,誰來的電話。」舒逸說道:「鮑局,他好像遇到什麼麻煩了。」沐七兒皺了下眉頭:「麻煩?」舒逸說道:「聽他的口氣好像有點著急,有點緊張,也有點恐慌。」
門鈴響了,沐七兒把鮑偉迎進了屋裡。鮑偉只是朝沐七兒點了點頭,也不寒暄,便大步走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舒逸遞給他一支煙:「七兒,給鮑局泡杯茶吧。」
鮑偉接過煙來點上,然後楞楞地望著舒逸。舒逸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