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節
舒逸和華威還是趁著夜色悄悄地離開了畢家。
回去的路上,華威問舒逸:「你覺得畢鋒的話有多少可信度?」舒逸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華威嘲笑道:「你不是和你那個老師學了什麼表情分析什麼的,能夠看出說話的人是不是說謊嗎?怎麼?那玩意不好使?」舒逸笑了:「那叫微表情分析,很有用的,不過也不能把它神化了,它也不是萬能的,就是電腦都還有出錯的時候呢。」
舒逸頓了頓:「你有多久沒見過老師了?」華威說道:「大概有三五年了吧,那老夫子,沒意思,喝個酒也不爽快,就像個娘們!」舒逸沒想到華威會這樣評價朱毅,他哭笑不得,舒逸說道:「師父,不帶你這樣背後說人壞話的,老師可是一直都說你怎麼怎麼好,看來老師也有走眼的時候啊,遇人不淑!」
華威聽了嘿嘿一笑:「那酸人真的說我好?」舒逸點了點頭:「他說你是個直人,雖然有時候不拘小節,不過卻很真誠,是個很不錯的人。」華威說道:「看來他也不是那麼討人厭嘛!」接著華威又轉回到了剛才的話題:「你不會怪我答應畢鋒殺畢錯吧?」舒逸說道:「怪你有用嗎?你話都說出去了,我能說什麼?」
華威說道:「雖然我這樣說,但我也不會不問青紅皂白地說對畢錯下手,反正我們現在就在畢家的根據地,想要查明白是不是這麼回事並不難,要動手也得等調查清楚了再說。」舒逸微笑不語,其實他太瞭解自己的這個師父了,看上去率性耿直,其實心細如髮。
回到了旅館,他們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舒逸去敲華威的門,想叫他一起早餐,誰知道敲了半天沒有反應,看來老頭一早就出去了,舒逸便自己出了旅館,在旁邊的一家小餐館要了一份早餐,慢慢地吃著。
這時兩個年輕男子走了過來,站在舒逸的面前。舒逸抬起頭看了一眼,這是兩個陌生人,穿著打扮都一模一樣,黑西裝,黑T恤,墨鏡。其中一個很恭敬地問道:「您是舒逸先生吧?」舒逸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繼續吃著自己的早餐。
那人又說道:「我們是畢家的,我叫畢謨,他叫畢諾。」舒逸還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那人並沒有因為舒逸的冷淡而有什麼情緒,他繼續說道:「我是代表我九叔畢錯來請舒先生赴宴的。」舒逸這次才抬起了頭,放下了筷子:「畢錯?我好像和他沒什麼交情吧?」畢謨說道:「九叔說久仰舒先生大名,知道舒先生到了松源,他說怎麼也要盡盡地主之誼,還望舒先生不要拒絕!」
舒逸站起身來:「舒逸也正準備上畢家拜訪一下老家主,不知道今晚的宴會,畢鋒先生會不會出席?」畢謨楞了一下,望向了畢諾。畢諾上前一步說道:「老家主身體不適,最近一段時間都在靜養,可能不能出席今晚的宴會,讓舒先生失望了。」舒逸「哦」了一聲,他說道:「沒什麼大礙吧?」
畢諾微笑著說道:「也不是什麼大礙,靜養一段時間也就好了,就不勞舒先生掛心了。」舒逸說道:「我還有一個同伴,不知道能不能一起出席?」畢諾說道:「當然可以,不過能否知道舒先生的朋友叫什麼名字,這樣要是九叔問起,我們也好回答。」
舒逸並沒有把華威的名字說出來,而是亂說了一個:「楊嶺。」
畢諾點了點頭:「好的,舒先生,我記下了,晚飯前我們會再到旅館來接你們,那我們就先告退了。」舒逸說道:「好的,晚上見。」
舒逸回到旅館的時候,華威已經回來了。他聽了舒逸說畢錯宴請的事情,皺起了眉頭:「我還是小看了畢家的實力,看來我們一到松源就被人家給惦記上了。」舒逸說道:「我沒把你的名字告訴他們。」華威說道:「就是說了也沒關係,除了畢鋒,畢家不會有誰知道我。」舒逸說道:「難說畢鋒曾經對畢家的人提過你。」華威搖了搖頭:「不會的,畢鋒和我就只有一次接觸,還是被我打了一頓,這種糗事他應該不會向小輩們提起的。」
舒逸笑了:「這倒是。對了,剛才你去哪了?還說叫你一起吃早餐的呢。」華威說道:「我早就起了,出去逛了一圈,人上了年紀啊,瞌睡也就少了許多。」舒逸說道:「有收穫嗎?」華威說道:「我沒有,可是你有,畢錯為什麼要宴請我們,他又怎麼知道你的身份的?如果他一早就知道我們到了松源,那麼我們昨晚前往畢鋒的住處他們會不會也知道了?」
舒逸說道:「看來畢鋒並沒有說謊。至少有一點可以證實,畢錯果然掌握了畢家的實權。」華威點了點頭:「嗯,不過還有一種可能性,畢鋒在說謊,他把畢錯推到了前台,而畢錯只是他手中的一個牽線木偶。」舒逸說道:「你真老狐狸。」華威說道:「你錯了,我是獵人。你別忘記了,你那點獵人的本事還是我手把手教的!」
舒逸說道:「我哪裡敢忘啊,師父,今晚你會不會動手?」華威說道:「不會,因為這或許是個圈套,如果真像我說的那樣,畢錯只是個木偶,真正在幕後操控他的還是畢鋒的話,那麼我們一旦殺了畢錯,那麼畢家就更有理由捲進世家之爭了,知不知道為什麼畢家那麼熱衷方苗之爭?」舒逸說道:「他們是希望能夠找到一個由頭,加入到八大世家之爭去。」
華威說道:「對,所以一旦我們真的對畢錯下手了,那麼他們就有理由,有借口了!」
漭鎮在接連幾天的陰雨之後,終於出現了艷陽天。
鎮南方走進了扣押郭軒的那個房間,他對看押郭軒的小劉和小張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兩人二話沒說,轉身離開了。
鎮南方在沙發上坐下,望著郭軒:「郭軒,你還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郭軒沒有說話,甚至看也沒看鎮南方一眼。鎮南方點上支煙,然後笑道:「沒想到吧?你的算盤落空了,你原本想假周黎之手來阻撓我們辦案,可你錯了,哪怕周黎的背景再特殊,他也不敢拿國家的安全問題開玩笑。」
郭軒歎了口氣:「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鎮南方說道:「你就不為你的老婆想想?」郭軒淡淡地說道:「小薇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不能拿她怎麼樣。」鎮南方說道:「是嗎?可她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還是知情不報,這一點完全由我來決定。或者可以這樣說,我要說她有問題,她一定會有問題,反之,就算她真的知道什麼,可我要是說她沒問題,她就可以沒有一點問題。我的意思你懂吧?」
郭軒聽了鎮南方的話,心裡一驚:「你不能這樣,不能用這樣卑鄙的手段。」鎮南方說道:「為什麼不能?對付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手段,我覺得這沒有任何的問題。」郭軒緊緊地咬著嘴唇,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鎮南方。
鎮南方說道:「我給你兩天的時間考慮,如果兩天的時間裡你不主動找我談話,那麼我會想辦法先把你的老婆送進監獄。」說罷,鎮南方站了起來,出了房間。
郭軒的心亂了,他很愛自己的老婆,十幾年來,夫妻倆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而田雨薇對他的生活也照顧得無微不至。鎮南方這次也算是擊中了他的軟肋了,鎮南方才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是說得出做得出的,自己吃點苦,受點罪並沒有什麼關係,可是因為自己而讓田雨薇去吃苦受罪的話,他的心裡會很難受的。
鎮南方來到會議室,臉上滿是微笑,嘴裡還哼著小曲。
小惠問道:「南方,什麼事情這麼高興?」鎮南方說道:「昨晚讓郭軒那老小子擺了一道,鬱悶死我,我想了一晚上,終於也想了一個辦法,好好地噁心了他一把,總算是出了一口氣。」葉清寒和馬維漢都好奇地問道:「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鎮南方說道:「我用他老婆來噁心他,我說如果他不老實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我就會想辦法把他老婆送進監獄去。看得出他很緊張他的老婆,你沒見他當時的反應,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罵我卑鄙。」小惠笑了:「你這一手確實很卑鄙!」
馬維漢卻說道:「你們還別說,或許這也不失是個好辦法。」葉清寒說道:「只是我們真得那麼做嗎?田雨薇可是無辜的,這樣做不太地道吧?」鎮南方說道:「葉大哥,你想什麼呢?你不會以為我真會這麼做吧?我只是嚇嚇他而已。」馬維漢則搖了搖頭:「不,我倒覺得可以用這件事情做做文章。」
鎮南方說道:「你是說用這件事情威脅他,逼他開口?」馬維漢點了點頭:「嗯,不過我們自然不能真的這樣做,但做戲給郭軒看倒是不難。」鎮南方笑道:「嗯,給他來個全套的,我倒要看看,田雨薇和他保守的秘密比,哪一個更重要。而且我還要讓田雨薇知道這件事情,如果這場戲還是不能夠讓他開口,就只能看看田雨薇能不能幫我們做做他的工作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更大的秘密
郭軒坐立不安,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煙,他相信鎮南方有這個能耐,真要胡亂給田雨薇安個什麼罪名,讓她去受這牢獄之災並不是什麼難事。想想十幾年的夫妻,田雨薇跟著自己從來沒有享過什麼福,倒是一直以來把自己伺候得無微不至。如果田雨薇正的因為自己而受這無妄之災的話,那自己也太對不起她了。
郭軒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煙盒,裡面的煙竟然已經抽光了。他望著小劉:「小劉,能幫我去買兩盒煙嗎?」小劉沒有說話,而是從身上掏出包煙,扔到了茶几上,郭軒拿起點上一支:「謝謝!」小劉歎了口氣:「你這是何苦呢,這或許是你最後的機會了。」郭軒拿煙的手一抖,煙差點掉到了地上。
他望著小劉說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小劉說道:「你以為死槓著就沒事了嗎?你不說總會有人說的,一旦別人說了,你就沒機會了。不如趁現在說,你還能夠爭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郭軒默默地聽著,他也知道小劉說的是實話,只是他還是存在一絲的僥倖。
小劉又說道:「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的妻子和孩子想想吧。」
郭軒確實是在想,想他的妻子田雨薇。
他有些動搖了,他在想自己走出這一步的初衷不就是為了讓妻子、孩子過得更好,生活得更有質量嗎?可現在妻子卻可能因為自己的過錯而惹上冤獄,自己能過得安心嗎?
他望著小劉說道:「我想見鎮組長!」小劉點了點頭:「好,我先去說說。」小劉對小張點了點頭,然後便離開了房間。
鎮南方聽了小劉的話,然後笑了:「看來這個郭軒還是個蠻重情義的人嘛!」小劉說道:「那我把他帶過來?」鎮南方點了點頭,小劉離開了。
郭軒被帶了進來,鎮南方讓他在沙發上坐下,然後遞給他一支煙:「考慮清楚了?」郭軒點了點頭:「考慮好了,不過我還是原來那兩個條件,不知道現在你的承諾還算數不?」鎮南方說道:「當然算數,我說過了,只要你反映的情況能夠對破案有幫助,我們一定會替你求情的。」郭軒說道:「好,我說。」
郭軒點上煙,然後瞇著眼睛:「這事情得從漭鎮的那個印刷有限公司說起,你們大概也對這個印刷有限公司進行過調查,是個贏利企業。這在我們漭鎮算得上是個奇跡。你們或許不知道吧,我們鎮上的每家每戶幾乎都是這家企業的股東。」郭軒的話讓鎮南方他們都吃了一驚,整個鎮子的人都是漭鎮印刷有限公司的股東?
這下鎮南方總算想通了一點,為什麼整個鎮子的人都會幫著說謊,合演這齣戲。
鎮南方說道:「你也是吧?」郭軒點了點頭:「是的,我也是!」鎮南方問道:「你妻子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吧?」郭軒說道:「這件事她自然是知道的,我們每年能夠從漭鎮印刷有限公司分到近十萬元,所以漭鎮雖然看上去好像有些落後,但鎮上的居民卻相對富足。」
葉清寒問道:「這個漭鎮印刷有限公司應該並不簡單吧?」郭軒說道:「應該不會那麼簡單,不過我們只知道分錢,然後按照他們的要求做就行了,就能夠在每年年底拿到花紅,至於不簡單在什麼地方我也說不上來。」鎮南方說道:「也就是說,漭鎮印刷有限公司在掌控著漭鎮的一切?」郭軒微微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
鎮南方說道:「那幾起謀殺案也與它有關嗎?」郭切說道:「應該有關係,因為我接受的任務便是盯緊你們,密切留意你們的一舉一動以及案子偵破的進展。」鎮南方笑了笑:「看來你並不是其中的核心人物,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郭軒輕聲說道:「是的,我聽說真正能夠做主的並不是我們漭鎮的人,而是躲在幕後的一個神秘人物。」
馬維漢說道:「就算是這樣,他們在漭鎮總得有個代言人吧?通過他來發號施令,來調動漭鎮的一切資源。」郭軒說道:「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我想董事長王馨艷應該知道,可惜你們竟然把他放走了。」鎮南方淡淡地說:「放心吧,她跑不了。」
郭軒望向鎮南方:「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的人盯著她的?」鎮南方說道:「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繼續說吧。」郭軒說道:「你們一到漭鎮,其實就已經被盯上了,雖然當時你們說是來旅遊的,可我卻知道你們並不是來旅遊的,因為在你們對漭鎮發生的這些事情太感興趣了。特別是王一民的事情,你們的關心超乎了正常人的反應。」
鎮南方問道:「我們到了以後,你離開過一次漭鎮,那天漭鎮發生了什麼你知道嗎?」郭軒點頭說道:「我知道,那天大家合演了一幕戲,想讓你們相信王一民已經死了,造成你們感官上的錯覺,目的就是想讓你們心生恐懼,然後放棄對漭鎮案的調查,早點離開。」鎮南方笑道:「可是他們卻並不知道我們本來就是衝著漭鎮的案子來的,他們做得越詭異,我們便越不可能離開了。」
郭軒苦笑道:「是啊,他們這是弄巧成拙,因為他們真把你們當成了遊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