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節
舒逸接到洪繼淵的電話,頭都大了,洪繼淵是來問舒逸他們有沒有查到他的表弟的消息的,這兩天舒逸讓西門和靳大海他們領著人又在那條線上多次地尋找,可卻沒有一絲的收穫。舒逸對著電話說道:「洪局,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還沒有查到,不過我們不會放棄查找的,你放心吧,我們一定能夠找到他們。」
洪繼淵歎了口氣,他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可是蒙斌他們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就算是死也得見屍吧,他說道:「那好吧,舒處,我也派人去打探一下。」掛了電話,舒逸長長地歎了口氣,雖然說他們是部裡下來的,下面的人戲稱他們為欽差,可他自己知道,在地方上要做點什麼還真不容易,特別是安西的國安局好像根本就不配合。
舒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已經涼了。他抬起頭,想叫沐七兒給自己重新泡一杯,才想起沐七兒有事外出了,他只得自己走向了廚房,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舒逸看了一眼,竟然是伍成龍打來的,他接聽了電話:「喂,你好,我是舒逸!」
「舒處啊,你現在方便嗎?」伍成龍小心地問道。舒逸其實很方便,現在他的手上也沒有太多的事情,他原本應該到嶺南去的,只是費遷那邊還沒有新的進展,他必須安置好費遷才能放心地離開。
「伍局啊,我有時間,有什麼事麼?」舒逸問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回頭便是岸
舒逸有些納悶,他不知道這個時候伍成龍怎麼會找上自己。不過細細一想應該和那個曲歌有些關係,莫不是曲歌把被自己扣押的事情告訴了伍成龍,伍成龍來興師問罪了?也不太像,至少舒逸從伍成龍的語氣中聽出來的更多是恭敬,而沒有絲毫的憤怒。
舒逸告訴他自己有時間,他也想看看這個伍成龍到底想幹什麼。
伍成龍聽到舒逸說有時間,他笑道:「舒處有時間就好,我有點事情想向舒處匯報。」伍成龍這話讓舒逸更是一頭霧水,雖然自己到安西來,伍成龍很低姿態的請了自己一餐飯,可是當時伍成龍的禮貌中更著一絲傲慢,而此刻他竟然用了匯報這個詞,就有些意思了,伍成龍前倨後恭,這其中又有什麼玄機呢?
舒逸不及細想,他也笑道:「伍局,你可別嚇我,第一我不是領導,第二我現在還在停職期間,你這個匯報我可當不起,要不大家就找個地方坐坐吧!」伍成龍忙說道:「好,就聽舒處的,要不去『山溪別苑』吧,那環境好,清靜!」
「山溪別苑」是安西市東郊的一個休閒茶苑,地方很是幽雅,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更有假山奇石,綠柳紅花,儼然是個世外桃源。
舒逸領著鎮南方一起來的,他們才下車,伍成龍和曲歌便走上前來。
伍成龍一臉的笑意:「舒處,這位是?」他不認識鎮南方,見舒逸帶著一個十七八的少年上山,他有些納悶。舒逸微笑著介紹道:「哦,這是我們九處的鎮南方。」鎮南方伸過手去笑道:「伍局你好!」
伍成龍心裡一驚,他早就聽說舒逸有個了不起的神童弟子,沒想到竟然就是眼前這位,他忙說道:「小鎮同志真是年輕有為啊,看著他,我們都覺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鎮南方說道:「誰說的,伍局,您可是前輩,我這做晚輩的還希望能夠得到伍局的指點和提攜呢!」
伍成龍也笑了:「小鎮,你這話說不對了,你可是舒處的得意門生,有舒處在,哪輪到我們來指點啊,提攜就更不敢當了。」舒逸淡淡一笑:「伍局,你再這樣捧他,他就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曲歌也走上前來:「舒處,你好!」舒逸也輕聲應了一聲:「嗯。」
曲歌有些尷尬,他沒想到舒逸對自己竟然是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不過這也好,這樣一來伍成龍才不會多心。果然,伍成龍見舒逸只是用鼻子應了一聲曲歌的招呼,他心想,舒逸原來也不怎麼待見曲歌的,看來曲歌和舒逸之間並沒有什麼關係。
伍成龍把舒逸和鎮南方請進了一間僻靜的茶舍裡,他把茶藝師給打發走了,曲歌又關好了門,然後伍成龍親自泡起了茶。望著伍成龍那架勢,看來也是個好茶的。伍成龍也是個穩得起的人,泡茶的時候專心致志,沒有說話。直到茶泡好後,他給舒逸和鎮南方端上,又拿了一杯給曲歌才開口道:「嘗嘗,這可是我私人珍藏。」
舒逸端起了杯子,聞了聞然後輕輕地呷了一口:「嗯,好茶,這是上品的滇紅禮茶,看這色澤金黃,應該是秋茶。這茶產於雲南鳳慶,芽葉肥壯,金毫顯露,烏黑油潤,香氣濃郁且持久,味濃而鮮爽。伍局泡茶的功夫也堪稱一流,更催促了茶香,只不過……」
伍成龍確實是個茶癡,聽到舒逸竟然把自己珍藏的好茶品出了道道,心裡很是舒服,也由此對舒逸的感觀也改變了許多,當聽到舒逸的這個轉折時,他楞了一下,他自覺這茶已經泡得很不錯了,舒逸難道還挑得出瑕疵來不成?
伍成龍問道:「不過什麼?」
舒逸微微一笑:「按理說伍局你的水溫控制確實是不錯了,小炭火沸水,倒也能到九十五度的沸點,只不過這滇紅極品最好是一百度的沸水更妙,換而言之,這茶如果是煮沸來喝味道就更佳了,當然,那樣的話,茶藝的美感會差了許多。」
伍成龍的臉微微發紅,舒逸說的他自己哪裡會不知道,他之所以沒有用煮的,就是想在舒逸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茶藝,他也聽說過舒逸好這一口,就想讓舒逸見識一下自己的另一面,誰知道弄巧成拙,倒讓舒逸挑出了不是。
舒逸又笑道:「伍局,舒逸也是心直口快,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原諒。」伍成龍忙說道:「唉,這有什麼,今天本來就是以茶會友嘛,能夠聽到舒處的茶經,也是我的福氣啊!」說完又給舒逸續上一杯。
舒逸也有些佩服這隻老狐狸了,明明找自己有事情,卻那麼沉得住氣,坐下來快半小時了竟然只談茶。舒逸也不心急,你既然讓我品茶,我就好好品茶,倒是曲歌和鎮南方兩人,心中各有所想,這茶自然也喝不出什麼味來。
伍成龍的心裡也對舒逸再次做了評判,他故意不提自己找舒逸的來意,他以為舒逸一定會主動開口詢問,沒想到舒逸比自己還穩得起,不停地背著茶經。終於,伍成龍忍不住開口了:「舒處,今天請你來呢是有些重要的情況要向你匯報的。」舒逸此刻也沒有了在電話裡的客套,他放下杯子,望著伍成龍淡淡地說道:「伍局長請說!」
伍成龍輕輕咳了一聲:「老曲說前兩天舒處找過他?」伍成龍先看了一眼曲歌,曲歌低下了頭,他又望向舒逸,舒逸也望向曲歌,臉上露出微笑:「我是請曲處到我那去過,向他瞭解了一些情況。」伍成龍說道:「其實這事怪我,是我讓他暫時別什麼事情都告訴你的。」舒逸假裝愕然:「哦?伍局這麼做一定有你的道理吧!」
伍成龍歎了口氣:「是啊,其實我也是不得已。你知道的,這個案子看起來只是一起偽鈔案,可實質上卻並不簡單。最主要的這個案子還涉及到了世家間的博弈。」舒逸沒有說話,他靜靜地望著伍成龍,鎮南方和曲歌也安靜地聽著。
伍成龍說道:「早在我們最初接觸這個案子的時候,費家就找上了我們。原本以費家的家勢來說,這個案子雖然不算小案件,但他們想要撈人也費不了太大的勁,當時人是被鐵路警察給逮著的,他們也應該走那邊的路子,誰知道卻繞到了我這兒來。我就覺得這件事情不一般了,於是便支了曲歌去幫他們把人給搞了出來。」
舒逸笑了,他突然明白了伍成龍為什麼會前倨後恭,明白了伍成龍今天請他來的目的。伍成龍一定是因為他對曲歌的那一手而有了顧忌,想要撇清自己。
他沒有打斷伍成龍,伍成龍繼續說道:「再接著費家竟然給我送來一份不菲的大禮,我就想,這禮越大,背後的陰謀也越大,為了能夠搞清楚費家到底想幹什麼,我就先接下來了,不過我當時就把這些財物上繳到了局紀檢處。」舒逸輕聲說道:「老同志就是有覺悟。」
伍成龍望著舒逸,他也分不清舒逸這話是在讚他還是貶他。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只要舒逸能夠相信他說的一切,今天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伍成龍接著便把和曲歌商量好的那些說辭細細地說了一遍,不過他把蒙斌的事情先壓著,想先看看舒逸的態度再決定說與不說。
舒逸聽完了伍成龍「匯報」的情況,半天沒有說話。伍成龍為什麼這麼做,他的心裡跟明鏡似的,他有些猶豫,如果接受伍成龍這套說辭,那麼等於就不能夠再追究伍成龍的那些違紀的行為,但如果不接受,撕破臉來,對於辦案又只有弊沒有利,況且伍成龍的這套說辭走到哪也都還說得過去,自己要咬住他不放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從心裡來說舒逸是很不齒伍成龍這個人的,但考慮了大局,舒逸還是笑了起來:「伍局深謀遠慮,能夠從大局著眼,舒逸佩服,既然是這樣,伍局一定也有些收穫了吧?」伍成龍是人精,舒逸這話已經是給了他台階。伍成龍正色地點了點頭,那樣子彷彿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一般:「我倒還真有收穫,市警察局的洪副局長表弟的事情你知道吧?」
舒逸的心裡一驚,今天洪繼淵還打電話來問這事呢,不過在伍成龍的面前他還是不動聲色:「我聽說了一些,好像洪局長那表弟和兩個手下都失蹤了!」伍成龍冷笑一聲:「失蹤?那是讓人給綁架了,膽子也太肥了,警察他們也敢綁!」舒逸假裝吃驚:「綁架?不可能吧,誰有這麼大的膽子?費家?」
伍成龍壓低了聲音:「我原本也以為是費家,不過卻不是,為首的人叫鍾離春!」舒逸皺起了眉頭,竟然是鍾離家的人綁架了蒙斌他們,舒逸望著伍成龍:「伍局,這消息可靠嗎?」伍成龍說道:「千真萬確,我的人也是才查到的,現在我已經派人去了,希望能夠解救出他們。」舒逸點了點頭:「事不宜遲,我們也去看看吧,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伍成龍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話雖然這麼說,既然舒逸提出要親自去看看,伍成龍自然也就答應了,舒逸和鎮南方坐自己的車,伍成龍他們的車在前面帶路。上了車,鎮南方輕聲問道:「老舒,你明明知道那姓伍的一口的假話,怎麼就放過他了?」舒逸看了他一眼,歎息道:「不然又怎樣?回頭便是岸,他能夠回頭,不妨給他一次機會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拿主意吧
曲歌和伍成龍也在小聲談論著,伍成龍很感慨地說道:「舒逸能夠坐到這個位置,不簡單啊!」曲歌沒有說話,在伍成龍的身邊久了,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該安靜地聽伍成龍說話。
果然伍成龍還有下文:「其實他的心裡肯定對我們有所懷疑,不是我們幾句話就能消除的,可他還是容忍了,單就是這份氣量也不是我能夠與之相比的。要知道他們的人來了以後,我們根本就不給予任何的配合,他的人心裡早就滿是怨氣了!」
曲歌微笑著說道:「伍頭,其實我們既然和他說了這些,他也就沒辦法追究了,畢竟我們說的也沒錯,這個時候誰是敵,誰是友我們確實分辨不出了。就算他不想妥協也沒用,我們的理由說到哪都說得通的。」
伍成龍搖了搖頭:「老曲啊,你錯了,雖然像你說的那樣,我們的理由站得住腳,可舒逸如果不接受,那麼他一定會努力地去找我們有過錯的證據,那樣一來,不管他找得到找不到都會把事情鬧得風風雨雨的,這可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曲歌也是聰明人,他微微點了點頭:「這倒是。」
伍成龍問道:「老路那邊都佈置好了吧?」曲歌說道:「佈置好了,只等我們去了就行動。不過老路說那個鐘離春好像身手挺厲害的,想要留下活口不太容易。」伍成龍看了他一眼:「你也對付不了?」曲歌苦笑道:「伍頭,你是不知道這些世家的厲害,他們大多都有家傳的武學,和他們比,我們的比劃的這些就是小兒科。」
伍成龍皺起了眉頭,原本他還想讓自己的手下在舒逸的面前露一手,現在看來蠻成問題的。曲歌說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有人就能夠對付他!」伍成龍瞇起了眼睛:「你說舒逸?」曲歌點了點頭。伍成龍想了想,確實他也聽說過舒逸的身手了得,可自己佈置了這麼多人,本來就想送給舒逸一份大禮,沒想到還得麻煩人家舒逸出手。
可除了這樣,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伍成龍歎了口氣:「唉,我們怎麼攤上這麼些破事啊!」
曲歌不禁一陣腹誹,現在才說是破事,當初拿錢的時候為什麼不這麼說?但曲歌想歸想,卻沒有說出來,他是沒有這樣的膽量的。伍成龍說道:「我還是和舒逸溝通一下!」說完他給舒逸打了個電話,他把鍾離春的事情告訴了舒逸,舒逸淡淡地說道:「沒事,把他交給我吧!」伍成龍這才鬆了口氣。
舒逸的身手很厲害,可到底有多厲害他們卻不知道,曲歌說道:「聽說舒逸是華老的關門弟子,我真想看看他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
鎮南方點了支煙,望著窗外:「老舒,你真的相信廣家嗎?」舒逸微微一笑,他沒有回答鎮南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如果廣家真有問題,你會怎麼辦?」鎮南方回答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舒逸又問道:「那你就不考慮小惠的感受嗎?」鎮南方楞了一下,然後說道:「我相信小惠是個明事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