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0節
「不好!」申強一驚,忙對正在筆錄的警察說道:「快,馬上送醫院!」根據經驗判斷,申強知道那朵木一定是中了毒,可是他是怎麼中毒的呢?莫非他們早就讓他服下了毒藥?所以才故意讓自己追上他的?申強的心裡很亂,在警察抬著那朵木上車的時候他給喻中國打了個電話,喻中國聽了也楞住了,怎麼會這樣?只是這個問題申強也不知道。
申強跟著車子去縣醫院,車子才走到半道,那個警察對他說道:「申隊,來不及了,已經沒氣了!」申強的臉色鐵青,他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到底是誰下的毒,什麼時候下的毒。
而就在這個時候,喻中國卻接到了縣局的電話,因為那朵木出事,照例局裡對申強的辦公室做了現場勘察,而勘察的結果卻讓喻中國感到無比的震驚,那就是申強給那朵木倒的那杯水裡有劇毒!經過技術科的鑒定,毒是塗在茶杯口的,他屋裡的四個茶杯都被塗上了劇毒,好在做記錄的那警察是自己帶了水杯,否則此刻也陪著那朵木去了!
尤局望著喻中國:「喻局長,申強這個同志我知道,雖然有時候有些小心眼,可是他堅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喻中國淡淡地說道:「明眼人一看就不是他幹的,可是現在我們需要的是證據!申強也是糊塗,為什麼要把人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去!」其實喻中國知道這個答案,申強蠻同情那朵木一家的悲慘遭遇的,所以他才會對那朵木特別一些,可正是這樣,申強就說不清楚了,因為他這樣做多少有些違規。
尤局歎了口氣:「喻局,你不會?」喻中國說道:「他必須接受調查!」尤局有些不滿:「可我們明明知道他是被陷害的!」喻中國說道:「老尤,你也是老警察了,是的,我們知道他是被陷害的,可是我們必須拿出足夠讓人信服的證據,再說了,這是一個陷阱,一個圈套,是對方早就設計好的,既然他們設計好了,他們這樣做就一定有他們的道理,我們如果不順著他們的思路去,怎麼會知道他們的下一步會怎麼走?」
尤局明白了喻中國的意思:「你是說將計就計?」喻中國那嚴峻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他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搗鬼。
第六十八章 事出反常必為妖
沒有人會相信申強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也沒有人能夠拿出證據說這事情不是他做的,對於這件事情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偏偏大家都無能無力。
尤局長有些後悔,前些日子有人提出在警察局安裝一套監控,因為縣財政緊張,局裡拿不出這筆錢,而且很多人也覺得這是警察局誰敢在這兒亂來,裝監控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現在出了申強的事情,尤局長的心裡還真不是個滋味,十幾萬的設備投入比起一個優秀的刑警隊長來說那又算得了什麼。
「報告!」站外傳來了申強的聲音,尤局長看了看喻中國,喻中國點了點頭,尤局長說道:「進來!」申強推門進來,他看到一臉嚴肅的喻中國,尤局還有專案組的兩個工作人員,他的心沉了下去,他是刑警出身,怎麼會不知道這陣勢意味著什麼。
申強的神情很是沮喪,就連喻中國的心裡也很是不忍,記得就在幾天前他還答應申強,等這個案子結束後幫他引薦到國安系統去。
尤局長站了起來,走到了申強的面前:「小申啊,從現在起,你必須接受專案組的調查,先交出你的配槍和證件,然後和專案組的人去吧!」申強木然地掏出了自己的配槍、手銬和證件放在了桌子上,他望了一眼喻中國,喻中國歎了口氣:「走吧!」
申強被專案組直接帶回了縣招待所,喻中國第一時間把他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申隊啊,剛才我還在說尤局說到這件事情,我和尤局對你都是信任的,不過你是個老警察了,你應該知道,我們的信任只能夠代表我們私人的立場,辦案講的是證據,現在所有證據的指向對你很不利,我們不得不對你進行隔離審查,一來是希望能夠還你一個清白,二來也是對你的一種保護。」
喻中國安慰著申強,遞給他一支煙。
申強苦笑了一下:「喻局,我是個明事理的人,你不用安慰我,其實就在不久前我也是這樣安慰另外一個人的。」喻中國微微一笑:「你是說周憫農?」申強點了點頭,喻中國歎了口氣:「你們都是好警察,只是,唉,不說這些了,對於這件事情,你有什麼看法?」
申強點上煙,皺起了眉頭:「這招『一石二鳥』確實高明,既除掉了那朵木這個後患,還把我也套了進去,不過他們的膽也太肥了,在警察局裡下毒殺人,喻局,你想想,青天白日的,能夠自由出入警察局,刑警隊,還能夠從容地進我的辦公室給四隻水杯都塗上毒,會是什麼人?」
喻中國望著申強:「內部的人,是你們警察局的人!」申強點了點頭:「昨晚我讓小劉他們幾個到我辦公室開了個小會,當時我們還用過那些杯子,也就是說下毒是昨天夜裡或者今天早上的事情。我有個更大膽的猜測,下毒應該是在我們接到那朵木從銀行取出錢準備逃跑之後進行的,因為不會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去我辦公室給茶杯塗毒,他們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殺人滅口,當然,順帶把我也給捎上。」
喻中國瞇縫起眼睛:「你的判斷沒有錯,可是有一點對你來說是最不利的,那就是抓到那朵木以後按程序你應該是在審訊室或者羈押室對他進行問話,可偏偏你卻把他領去了自己的辦公室。假如你不把他帶到辦公室去,他也不會死!」
喻中國的一句話提醒了申強:「喻局,審訊室和羈押室的水杯驗過了嗎?」喻中國楞了一下,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過這一點,如果對方真是針對那朵木來的,想要殺人滅口,那麼他們一定不只是在申強辦公室的杯子上動手腳,審訊室、羈押室的水杯肯定也會有問題。
喻中國拿起電話就準備讓人去查查,申強卻淡淡地說道:「喻局,現在就不用再查了,那朵木出事到現在已經整整兩個小時了,就算他們真的動過手腳,也已經做了善後了!既然他們想陷害我,置我於死地,他們應該早就算到了這一點。」
喻中國還是讓人去查了,申強說的是有道理,可是該查的還是得查!
「申隊!」喻中國輕聲說道。申強苦澀著臉:「喻局,叫我申強或者小申吧,現在聽到申隊這個稱呼我自己都覺得很彆扭!」喻中國苦笑一下:「小申,你經常把犯罪嫌疑人領到自己的辦公室問話嗎?」
申強搖了搖頭:「當然不,只是有時候犯罪嫌疑人的父母、妻兒陪同的情況下,我會這樣做,因為我覺得這樣能夠讓他的親人內心好過一些,也便於之後我們做他的親人的工作,利於溝通。你可以把它看做是我工作的一種手段,或者策略吧!」
「局裡人都知道你有這樣的習慣?」喻中國又問道。申強搖了搖頭:「其實說老實話,出現這樣的情況還真心不多,除了那朵木以外,近十年來也就有過那麼一兩次。」喻中國的眉頭攢到了一起,申強問道:「喻局,怎麼了?」
喻中國很正色地問道:「你的這種工作手段或者策略有對別人說起過嗎?」申強楞了一下,他明白了喻中國的意思,對方之所以會在自己的辦公室的茶杯上塗毒,說明是對自己的這一手段和策略有所瞭解的,那朵木失去了妻子,原本就很值得同情,更何況他還帶著一個十一歲的女兒。
申強仔細地想了想:「說過,尤局和晉陽都知道。」申強的心亂了無論是尤局長還是晉陽,在他而言都不可能是這樣的人,自己進警察局就是尤局一手帶出來的,可以說沒有尤局長就沒有自己的今天。至於晉陽,他可是自己的朋友和兄弟,再者,晉陽的舅子那個叫方仲興的法醫還是因為這個案子死的,他也發誓一定要為自己的舅子報仇。
「不過我不認為他們會這樣做!」申強補充了一句。
喻中國淡淡地說道:「現在我們只是就事論事,到底他們會不會這麼做,可以查,小申,一個優秀的執法者,一定不要讓自己的感情去控制理性的判斷。」申強沒有說話,牙齒咬住了上嘴唇。
喻中國說道:「從現在起,你就委屈一下很呆在縣招,我們會有工作人員跟著你,希望你能夠理解,好好配合我們的工作。」申強歎了口氣:「也就是說,從現在起我就成了階下囚了?」
「小申,你應該能夠理解我們的難處,再說了,既然這是人家想要的結果,你為什麼不配合一下呢?難道你就不想看看他們下一步會怎麼樣嗎?」喻中國的話讓申強茅塞頓開,喻中國又說道:「放心吧,我已經交代他們了,不會為難你的!」
申強像是想起了什麼:「那朵木的女兒呢?」喻中國笑道:「她我們已經安頓好了,不會有事的。」申強說道:「有沒有問她話?」喻中國點了點頭:「問了,可是小姑娘好像受了很大的驚嚇,不管我們說什麼問什麼她都是不開口,我們已經給她請了心理輔導。」
朱毅是下午四點多鐘接到喻中國的電話的,在這之前,朱毅才和雷霆通完電話。
掛了喻中國的電話朱毅半天都沒有說話,倒是抽了好幾支煙。
鄧琨輕聲問道:「朱哥,到底出了什麼事了?」朱毅這才把長流和暮山的案情進展大致說了一遍,當聽到申強竟然就這樣被陷害了,鄧琨也是一驚:「申強不會也畏罪潛逃,學小周吧?」朱毅看了鄧琨一眼,鄧琨說得沒錯,申強也是一個倔驢,有野心的倔驢,真要他安心呆在專案組等別人給他平反昭雪的可能性真心很小。
朱毅覺得有必須提醒一下喻中國,不應該讓申強步周憫農的後塵。
朱毅把這想法和喻中國說了一下,喻中國讓他放心,專案組專門有人看著申強,一定不會有什麼事的,對於喻中國手下人的手段朱毅倒是很放心,至少申強想要從他們的手底下溜走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放下電話,朱毅對鄧琨說道:「這一兩天的功夫,好像突然就冒出了好多的線索,無論是在黔州還是閩西,甚至在滬市,案情都有了新的發展。」鄧琨笑道:「這是好事啊,要是幾處都齊頭並進,或許我們能夠早日破案了。」
朱毅卻搖了搖頭:「我不這麼認為,所有的線索好像一下子冒出來的一般,先說大石縣吧,程灝是自己找上警方提供線索的,而長流縣這邊,有人匿名電話通知警察那朵木利用女兒的名字開了賬戶,取了錢準備逃走!這些線索根本就不是警方自己查到的,而是有人故意透露出來的。」
「然後我們再來看看這兩條撿來的線索所指向的結果,大石縣那邊找到的是黑三的屍體,而且已經死了近一周,長流縣這邊呢?一個電話,讓申強他們截住了正準備出逃的那朵木,可是偏偏那朵木根本就還來不及開口就被人毒死了,還是在警察局裡,為此申強自己倒成了階下囚,長流縣這邊比大石縣更不濟,這哪是什麼線索,它是個套子,連環套,殺人滅口,嫁禍陷害,如果說那朵木真是個突破口,那麼這條線卻是被警方自己掐掉了!」
朱毅說到這兒,撫掌輕歎:「事出反常必為妖,鄧琨啊,這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啊!」
第六十九章 朱毅的決定
小娟走到周憫農的面前:「我約了朱毅見面!」周憫農歎了口氣:「你還是決定要這麼做嗎?」小娟笑了笑:「我只是把這事情如實告訴他,至於他怎麼想,想要怎麼做,那就全看他自己了,真正做決定的人不是我,是他!」
周憫農沒有再說什麼,小娟說得沒錯,朱毅是個聰明人,他會有自己的判斷與決定,他只希望朱毅心裡對關心的那一份愧疚不會影響到他的正常的思維能力!
舒逸開著車送朱毅去約見的地點,小娟很會挑地方,她選擇的見面地點是鐵蘭的咖啡廳。
「老師,你說這個小娟真的就是那個孔馨嗎?」舒逸輕聲問道。朱毅搖了搖頭:「小周倒是這樣說的,只是我們根本無法證實。」舒逸也知道這件事情:「如果真是她自己說的那樣,那麼這個女人倒是很值得人敬佩的!」
朱毅微微一笑:「這倒是,不過這個女人很有本事,心思縝密,膽子也很大。」
車在咖啡廳門口停了下來,朱毅對舒逸說道:「你就在車上等我吧!」舒逸有些不放心,朱毅又說道:「我不會有事的,再說了,你跟著,她說話的時候就會有所顧忌。」舒逸點了點頭:「好吧,我就在車上,不過希望你能夠坐在靠窗的地方,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
朱毅走進了咖啡廳,他是提前到的,依照舒逸的意思,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