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眼鏡擦亮點,等一下好找證據啊。」馮銘江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個回答讓蕭曉白有些無語。
  再一次登上大巴車,蕭曉白看著滿地的積雪,有些無奈,假如運氣不好,那麼,這個案子,很可能會成為無頭懸案的。
  再次跟馮銘江交代了一下注意事宜,兩個人在車內開始忙碌起來。
  這種情況,是不能在積雪下直接翻找的,那樣的話,積雪一粘到杯子上,就會影響到指紋的提取。蕭曉白權衡了一下,積雪只能用鏟子和塑料桶鏟走,一點點把下面的東西露出來,然後再用毛刷子上面的浮雪掃去,才能把積雪下的東西拿出來。
  於是,馮銘江又暫時當了一下小跑腿的,去前面找來兩個塑料寫字板當鏟子,拿來了一個塑料桶裝積雪。至於毛刷子,蕭曉白在隨身的工具箱裡找到了兩個用於刷指紋的指紋刷代替。
  兩個警察兄弟撅著屁股,在車內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才把積雪清理了七七八八的樣子。一直彎著腰幹活,這可是個體力活,雖說雪不重,但是總是彎著腰,時間久了,兩個人都覺得腰疼的不得了。
  「好吧!掃雪的活,我就不幫你干了,腰疼的要死。」馮銘江將一桶積雪倒在了大巴車外面的地面上,站在雪地上捶著腰,說啥也不上車了。
  「馮哥,再幫忙一會兒,著急著呢。」蕭曉白央求道。
  「不了,你還沒結婚,腰好著呢。我可是結婚了,我這老腰,還要留到晚上交公糧,不陪你折騰了。其實不用所有的東西都打掃出來的,你看著掃不就是了。」馮銘江站在車下,前前後後的晃著腰,再也不肯上來了。
  無奈之下,蕭曉白一個人在車上開始尋找起來,用毛刷將薄薄的積雪掃去,輕輕的用手將一個個物品拿了出來,然後輕輕的放在一遍:越是到最後時刻,越是不能著急,假如不小心將雪弄到了杯子上,那麼就前功盡棄了。
  找了半天,把車廂地面上和座位上堆著雜物,都清理了出來,什麼垃圾袋,水果,毛巾、還有帽子,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卻沒有發現那個不銹鋼保溫杯,蕭曉白有些洩氣了:難道保溫杯在車禍的時候掉在了外面?
  「馮哥,你在車禍現場有沒有發現不銹鋼保溫杯?車外面。」蕭曉白問道。
  「沒有啊!我印象中是沒有的,不過記不太清楚了,當時現場很混亂,到處都是血,我忙迷糊了。」
  聽了馮銘江的話,蕭曉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難道那個杯子在車禍時真的掉在了外面?這個案子真的要變成無頭懸案?
第十八章 指紋斷層
  「車上所有的地方你都找過了?座位下面呢?」馮銘江看到蕭曉白有些沮喪,也不顧上歇自己的腰了,趕忙上車,彎著腰幫忙尋找起來。
  「沒有,這些地方我都找遍了,座位下面和角落裡,我都找過了,沒有看到不銹鋼保溫杯,塑料杯子倒是找到好幾個。」蕭曉白說著,撅著屁股再次在車上翻找起來。
  兩個人這一次,仔仔細細把整輛車從前到後找了一遍,但是依然沒有找到那個不銹鋼保溫杯。
  直起身,兩個人都有些傻眼了,杯子找不到,那麼,就無法判斷杯子裡是否有花生醬,那麼,也更加無法判斷是否有人故意朝司機的杯子裡放了花生醬,這個案子也就只能這樣成為無頭懸案了。
  「算了,不要難受了,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力了。」馮銘江看到蕭曉白很難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假如我早一點把所有證據都收集起來就好了,也許當時在車禍現場,就應該把所有的東西都收集起來。」蕭曉白顯得十分懊悔。
  「別傻了,當時那種情況,滿地都是散落的玻璃碎片和雜物,你當你收集得完?而且,當時也只是一個車禍,並不知道是刑事案件啊!要不是發現了車上有女屍,你們也不會介入進來。行了,別想了,過去就過去了。」馮銘江推著蕭曉白朝車下走。
  「對了!校車上我們還沒有找呢!」蕭曉白忽然激動起來,「說不定那個保溫杯跑到校車上了。」
  「別傻了!校車是側面被大巴車撞上的,他的窗子要比大巴車的車頭高的多,怎麼可能掉的進去。」
  「走!去看看,說不定真的在上面。」蕭曉白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主,要是他不親眼看到校車上沒有,說什麼也是不肯放過這麼一個找到線索的機會的。
  相比大巴車,校車裡面要慘得多,左側的玻璃全部都碎了,這兩天下雪,左側的椅子上,堆了一層厚厚的雪,只有車廂右側的一半,是沒有雪花覆蓋的。雖然車廂裡一半都被積雪覆蓋了,但是,地面上的沾著血跡的碎玻璃和大片的血跡依稀可見,地面上還散落著書包、玩具、書本和一些紙片。
  蕭曉白站在車廂裡,看著車廂內的碎玻璃和血跡,久久無語。他彷彿看到,孩子們拿著通知書坐在車廂裡高興的歡笑著,就在他們打鬧之間,死神忽然降臨,車廂內變成了人間地獄,孩子們倒在血泊裡,痛哭哀嚎。
  慢慢的朝前走去,蕭曉白在一張被疊得方方正正的紙片前停住了腳步,他彎下腰,撿起了這張紙片。這是一張成績通知書,蕭曉白輕輕的吹掉覆蓋在成績通知書的上積雪,將它展開。
  成績通知書是一個叫沈旭陽的孩子的,蕭曉白看了一下,這是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孩子,上面總共有近十門科目,這個孩子的成績,除了語文在82分,其餘的所有科目,都在90分以上。看來,這是一個學習十分刻苦的孩子的成績單。
  假如沒有這場車禍,這張成績單,會給一個家庭還有這個孩子帶來一個愉快的春節,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因為這張紙的一大半,都是紅色的,那是被鮮血染紅的。蕭曉白不知道這個叫沈旭陽的孩子,到底是倖存者,還是早已死去了,他從心底希望,這個孩子是屬於前者的。
  重新將通知書疊好,蕭曉白想了想,將它放進了上衣口袋裡,深深的長出了一口氣,蹲在身子,開始在校車內尋找那個不銹鋼保溫杯。
  因為被大巴車撞擊後翻倒過,所以,車內的大部分東西,都集中在車廂的右側。蕭曉白一排排的翻找著,在第五排的座位下,當他翻開一個書包之後,一個沾著少許血跡的不銹鋼保溫杯,出現在了他眼前。
  拿出證物袋,小心翼翼的將不銹鋼保溫杯裝了進去,忙完這一切,蕭曉白站起身,總算是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這幾個小時的忙活,沒有白費。
  照理來說,這個杯子應該是大巴車司機的那一個,因為孩子們是不可能使用這種不銹鋼保溫杯的,而校車師傅的杯子,應該實在前排的,不應該在車廂中間。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讓痕跡科的同事提取杯子上的指紋,並對比大巴車司機的指紋,假如上面有吻合的指紋,那麼就能確定這個杯子是大巴車司機的。
  杯子裡的水,也是需要化驗的,假如有花生醬,那麼,接觸過這個水杯的人,都是有作案嫌疑的。
  收拾完一切,蕭曉白謝過了馮銘江,開車趕了回去。路上,他給小朱和小錢打了電話,讓他們調查完醫院的線索,就盡快趕回來,因為他們需要趕往天南市最南邊的鎮子,去大巴車曾經停下吃飯的飯店去尋找線索,沒有意外情況的話,他們要收集很多人的指紋,今天估計又要加班了。
  回到局裡,蕭曉白將帶回的杯子交給了痕跡科的同事,也順道去了一趟檢驗科,拿回了那瓶氰化物溶劑。這瓶氰化物的檢驗報告已經出來了,跟蕭曉白的推測是一致的,裡面是用於溶解黃金的,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名乘客攜帶氰化物主要是為了黃金,而不是有其他原因。
  指紋的提取和對比很快就出來了,不銹鋼保溫杯上面,總共有五個人的指紋。通過與從大巴車司機屍體上提取的指紋對比,其中一套指紋,屬於大巴車司機。而其餘四套指紋,都是屬於不知名的陌生人,並不屬於現場參與搶救的交警、消防官兵和醫護人員。
  這四套指紋,其中一套屬於男性,而其餘三套,十有八九是屬於女性的。屬於男性的那套指紋,直接粗大,指紋明顯而且在指節末端帶有老繭的痕跡。而其餘三套,都出現有橫向的斷層——女性的身體柔軟,指紋容易出現橫向的斷層。這種情況也經常出現在胖子身上,或者長期從事文職工作的男人身上,不過,胖子的指紋會比較粗大,而這些指紋,纖細修長,很大的可能是屬於女性的。
  看著這四套陌生的指紋,蕭曉白陷入了沉思:這個大巴車司機的水杯,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動來動去?而且,三名都是女性?這又該如何查起?
第十九章 特殊行業
  鳳來鎮坐落在天南市的東南邊,傳說鎮子後面的山上,在古代曾經有鳳凰落腳,因此而得名鳳來山,而鳳來山下的這座古鎮,也由此而得名。這裡是天南市當地有名的旅遊景點,神話傳說的真實性倒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鳳來山上滿是楓樹,秋天的時候,整座山一片火紅,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火焰山一般。
  不過現在的鳳來山上,看不到滿山的紅葉,只有一片皚皚的北國雪景,山間的楓樹也是光禿禿的,上面掛滿了雪花和冰凌。
  一輛警車在剛剛開化的公路上行駛著,路面上黃褐色的雪水被濺起老高,車身兩側,沾滿了污水。車廂內,蕭曉白幾人正在和痕跡科的同事交談著,他們在討論著案情。
  在來鳳來鎮之前,他們已經將醫院裡所有的傷員和車禍死去的死者,都提取了指紋,與保溫杯上的指紋進行了對比,不過讓他們失望的是,並沒有任何人的指紋與保溫杯上的指紋吻合。
  經過醫生的允許,他們用很短的時間,詢問了受傷的那名司機。據他提供的線索,他們的大巴車,在天南市這裡,中途只有一個休息點,那就是鳳來鎮的興客隆飯店,出車禍之前,他們曾經在那個飯店用餐,招待他們的是飯店的老闆和老闆娘,中間李進民(死掉的司機)曾經讓女服務員幫他加過杯子裡的熱水,是拿到裡間去倒熱水的,因為當時餐廳裡的熱水壺,恰好都沒有水了。
  蕭曉白與痕跡科的同事推測,這段加熱水的過程,很可能就是兇手放入花生醬的時間,因為李進民對花生醬過敏的事情,他在吃飯的時候,曾經告訴過大家,他還特意讓老闆娘交代廚師,不要在菜裡放花生和花生醬。
  按照司機的描述,只有一個服務員拿去加水,其餘人並沒有接觸過杯子,但是杯子上卻有四個人的指紋,三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這讓人有些琢磨不透。不過那名受傷的司機,卻回憶不起當時還有誰接觸過杯子,而且問完這些,醫生允許的詢問時間也已經到了,蕭曉白他們只好放棄了問話,現在的破案的關鍵,集中在了指紋的核對上,所以,他們這次行動,叫上了痕跡科的同事協助。
《替死者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