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另外此瓣玉蓮花,當是李家一直供奉在宗祠內的,和現在在張易龍那裡的那一瓣,當是一體之物。張易龍那瓣,應該是鹽幫寶藏裡的那一瓣。加上玉蓮花的底座,到現在一共出現兩瓣玉蓮花,一個底座了。
我走到曾祖父遺體面前,雙膝下跪,「咚咚咚」磕了幾個頭,旁邊小辣椒、馬四、大煙槍、石錘、豹子、老六等跪下一大片,連紅毛怪和蘇色桃,都因為小辣椒的關係跪了下來,磕了幾個頭。
站起身來,小辣椒見我面色,已知道我想將曾祖父遺體移回安葬,上前安慰道:「老公,曾祖父已經在此百年有餘,氣息早與此地化為一體,再說這有狼魂護主,還不如讓曾祖父在此逍遙自在,你看可好?」
我知小辣椒說得有道理,遂點點了頭,不再提此事。
大煙槍忽然說道:「這事有點奇怪,我記得張易龍曾和我們說過,被奸計陷害的是張勝龍前輩,而不是玉前輩,為什麼這裡記載的卻是玉前輩被陷害了呢?難道張易龍向我們撒了謊?而且我記得,張易龍曾說過,被稱為狼王的不是鹽幫幫主蘇前輩嗎?怎麼又變成了玉前輩?」
馬四哥沉著臉道:「張易龍這廝我太瞭解了,他說的話,十成裡面只能信一成。這事年代久遠,我們也無從考察,還不是隨他怎麼說。」
我身邊蒼狼忽然低鳴一聲,身形一伏,向來路躥去,豹子反應甚快,轉身追去,邊喊邊叫道:「大家小心,後面有人,說不定就是剛才暗算花猛之人。」
紅毛怪聞言,身形一振,急馳而去,身法之快,令人咋舌,後發先至,片刻已經到了豹子前面。
我們幾人也都急忙追了過來,到了近前,只見蒼狼正對著一個洞穴低吼不已,低肩蹲腿,蓄勢待發,狀極緊張。
我見那洞穴寬不過二十公分,裡面黑幽幽的,深不見底,也不知道裡面藏了什麼東西?竟然讓這蒼狼如此緊張,我第一時間想起了鱗鼠,但旋即又被自己否決了,前面有火蟻、冰蠶阻路,鱗鼠是進不到這裡的。
隨後趕到的蘇色桃忽然吸了吸鼻子道:「這裡氣味不對,既腥又臊,說不定有什麼異物,大家小心提防。」
紅毛怪大概剛才還在為花猛被刺之事心有不甘,反手抽出一把長刀來,對著洞穴內刺了幾下,也沒見什麼動靜,忿忿的一跺腳,站到一邊。
老六忽然喊道:「咦!花猛不是就死在這裡嘛?怎麼他的屍體呢?」
大家急忙放眼看去,果然是花猛死亡之地,只是地面血跡仍在,卻不見了花猛的屍首。幾人頓時大驚,我轉首見那洞穴口上,亦有斑斑血跡,慌道:「花猛的屍首莫不是被洞穴裡的東西拖了去?」
馬四哥上前伸手量了量那洞穴,搖了搖頭道:「不大可能,這洞穴寬僅二十公分多點,花猛雖然瘦弱,但人死之後肢體僵硬,如何拖的進去?」
小辣椒忽然面色奇怪地說道:「要是沒死呢?」
「怎麼可能沒死?我們親眼看到他斷氣的。」豹子接口說道。老六忽然跳起來道:「我看武俠小說,書裡有一本功夫叫龜息大法,專門裝死用的,不知道花猛這孫子會不會也跟我們玩了這手?」
蘇色桃則搖了搖頭道:「別的我不敢保證,但那毒我是親眼所見,一時三刻,傷口週遭就一片漆黑,當真是劇烈無比。只怕,花猛之死不是裝的。」
大煙槍忽然問道:「假設花猛已經死了,如果是一個體形龐大的動物,一口將花猛的屍首吞了下去,然後鑽進這個洞內,有沒有可能?比如,一條大蛇。」
蘇色桃又搖搖頭道:「不可能,人死之後,血液凝固,肢體僵硬無比。別的不說,花猛再瘦弱,肩頭也比這洞穴要寬上幾許,就算有大蛇之類吞食了花猛的屍首,也無法再鑽入那洞穴內。」
大煙槍撓了撓頭道:「那就剩下一個可能了,花猛沒死!自己活過來跑了。」
馬四哥道:「花猛也絕對不可能是假死,他只不過是個小賊而已,又沒有武功底子,跟我們在一起,活命的機會還大點,如果他單獨一人,則必死無疑。花猛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來和我們開玩笑。」
小辣椒說道:「四哥,人心險惡,這花猛究竟是何來路?我之前一直沒把他放在心上,也沒注意到他,你在市裡是老資格了,對於他你多少知道點吧?」
馬四哥還沒回答,豹子搶先答道:「花猛大約在三年前,從外地來的,一開始就靠小偷小摸生活,很不起眼,經常被人欺負,不過偷竊手段相當高超,幾乎從未失手過。後來買了一處小單身公寓,也沒有女朋友,更沒有見過他的家人,他自己說父母都死了。」
我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們不說,我都給忘了,你們這麼一提,我又想起來了,按理說花猛也在市裡混了三年了,我不認識張易龍還情有可原,他怎麼可能會不認識張易龍?一個小偷,怎麼敢去偷張易龍的東西?」
馬四哥冷冷一哼道:「你才反應過來?我一開始就知道了,所以在從大富豪將他弄出來的時候,他說了一堆狗屁感激的話,我甩都不願意甩他,這明擺著就是合計好的仙人跳。不過我只當他是條小泥鰍而已,量他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才沒告訴你,但在我們失散的時候,我就盯著他了,本來想找個機會懲治他一番的,誰知道一路險阻,給耽擱了。不過我告訴了豹子,讓他提防點花猛。」
豹子點了點頭道:「所以花猛一不對勁的時候,我首先就仔細看了看真假,但確實沒發現什麼,也就沒再提了。」
我這個汗啊!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虧我當時在野狼谷外的帳篷裡,想明白這個事的時候,還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敢情馬四哥早就有了提防。
老六忽然道:「就算花猛有疑點,現在也不用多想了,只是他的屍首消失,只怕不是那麼簡單。大家試想一下,如果是一群野獸,迅速的將花猛屍首吞食了,再鑽進這洞穴裡,有沒有可能?」接著又解釋道,「花猛人已死去,所以被分食的時候,也不會留下血跡。」
我心頭一驚,脫口而出道:「狼!」但馬上又覺得不對,蒼狼是狼群之王,哪會對自己的同類如此緊張,更何況,狼吃東西,也不可能連個骨頭渣滓都不剩。
這時那蒼狼低吼之聲更甚,還時不時的看我一眼,目光之中隱有哀傷,我心頭更驚,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讓群狼之王如此害怕?
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自洞穴內傳來,蒼狼低吼兩聲,再次抬頭看我,轉身將我抵到旁邊,自己卻堵在洞口,死死盯著那黑沉沉的洞穴,不住自喉管間發出低沉的嗚咽聲來,渾身毛髮如同鋼針一樣豎立,嘴角不住翻動,時不時露出那兩對尖長的獠牙。
幾人也都聽見了洞穴內的聲音,全都抽出兵器,戒備起來,過了半晌,也沒見有東西自那洞穴內出來,蘇色桃奇道:「這蒼狼明顯是在害怕什麼,為什麼還要堵在那裡呢?這洞穴內究竟是什麼玩意?能讓這狼王也如此懼怕?」
洞穴內窸窣之聲更甚,忽然自洞口爬出一隻黑色的甲蟲來,約有拇指大小,前端有兩顆蟄牙,頭小腹大,細長的腿分為兩排,有六條之多,通體漆黑,背上一層硬殼,看上去堅硬異常,奇怪的是,這甲蟲竟然沒有眼睛。
老六對付大傢伙不行,欺負這種小動物他一點都不落人後,上去一腳踩住,使勁擰了兩下,笑罵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敢情就是一隻甲蟲。」說完一抬腳,「咦」了一聲道,「沒看出來,這小東西生命力這麼頑強!」那只黑色甲蟲,竟然絲毫無損。
蘇色桃卻忽然面色巨變,顫聲道:「黑魔鬼,這是黑魔鬼,大家快跑。」話沒落音,窸窣之聲大盛,只見自那洞口不住爬出黑色甲蟲,片刻之間,已經黑壓壓地鋪了一地,而後面仍舊源源不絕的自洞穴內爬出,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我們幾人都不是傻子,一見出來這麼多,又都看見了剛才老六的動作,再聽蘇色桃這麼一喊,哪裡還會遲疑,個個撒丫子就跑,只恨自己少生了兩條腿,生怕被那黑色甲蟲追上。
那蒼狼一見我們開溜,頓時身形一轉,緊隨著奔來,躥得比誰都快。我頓時明白過來,我們是不知道這洞穴內的是黑色甲蟲,但這蒼狼早就知道了,之所以一直沒跑,是因為我在那裡。它雖然懼怕,但仍不肯棄了我逃命,所以時不時眼中流露出哀傷之色,一想到這,心中大為感動。
我邊跑邊回頭看去,那些黑色甲蟲如同潮水般跟在我們身後,黑壓壓的,將我們身後的地面全部覆蓋了起來,而那個洞穴口,依舊像一張邪惡的巨口一般,源源不斷地將大批的黑色甲蟲吐了出來,加入到追趕我們的黑色大軍中。
蒼狼奔跑起來,速度那叫一個快,片刻已經從最後躥到了最前面,只是不時回頭看我,大概是在擔心我跑不過那些黑色甲蟲。
這未免也太看不起哥們了,要說到打,那些黑色甲蟲一對一絕對不是哥們對手,就算那層殼再堅硬,哥們都有辦法給敲開,不過那些黑色甲蟲看上去好像不會和我玩一對一了,所以哥們堅定不移的選擇了三十六計中最牛的一計——走為上。顯然我這步法走的快了一點,這樣一來,那些黑色甲蟲絕對是跑不過我的,別看它們有六條腿。
幾人驚慌失措,埋頭疾躥,片刻逃回了螢石陣中,回頭看看,那些黑色甲蟲早就被我們甩的沒了影子,這才放下心來,一屁股坐在螢石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老六喘息著說道:「你們說哥們容易嘛!從一進這勞什子野狼谷,到現在是粒米未進,滴水未沾,吃幾個紅果子還是神仙醉,本來走個路都差不多要扶石壁挪了,還出來這麼多甲蟲。這一頓跑的,腸子裡有一點渣滓都消化掉了,胃子裡只泛苦水啊!」
大煙槍摸出煙來,抽出最後一支,點上火抽了一口,將空煙盒子拿到眼前瞅了瞅,鬱悶地丟了,淡淡地說了一句:「隨便你,你要不想跑,我們也不拉你。」
小辣椒這一頓急奔也累得雙腮通紅,問蘇色桃道:「桃子姐,這甲蟲什麼來歷?怎麼會這麼多?」
蘇色桃看上去仍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一張粉嫩的小臉煞白,要不是剛才我們親眼所見那些黑色甲蟲的恐怖景象,很難想像這個敢把毒物隨身帶的毒娘子會被小小的甲蟲嚇成這樣。
蘇色桃徐徐吐出一口氣道:「這黑色甲蟲又叫黑鱉子,堅硬無比不說,兩顆蟄牙上雖然無毒,卻含有強烈的麻醉成份,五十公斤體積的東西,只需輕輕一口即可全部麻醉。一旦被麻醉,五十公斤的物體,三分鐘之內即可全部解決,那對蟄牙厲害的很,連骨頭渣滓都不會剩下。」
「最要命的是,這東西一旦出動,那勢必是一大群,數以萬計,路過之處,所有有血有肉的生物吞噬乾淨,遠遠望去,如同黑海,故有黑魔鬼之稱。」
老六咋舌道:「如此說來,這東西不就沒有了克制?即使有什麼天敵,只怕也抵擋不住數萬隻一齊圍攻,那怎麼沒流竄到村莊等地禍害老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