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那醜八怪冷笑一聲道:「怎麼?龍兄弟是想讓老哥打先鋒了?」龍無涯則冷冷地回道:「如果黃大哥願意,我也沒什麼意見。」
我見兩人爭吵,心中暗喜,他們能打起來才合我心意呢!就算我死在這兒,要是能拖幾個墊背的,那也值了。
那醜八怪還想再說什麼,老郝打岔道:「好了好了,這沒什麼好爭論的,怎麼能讓黃大哥打先鋒呢!這種活當然還是我來!」說著話向前走去。
李光榮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對誰不滿,對小秘書交代了幾句,自己跟了上去,和老郝站成一排,兩人步步為營,緩緩向山洞深處探去。
花猛也跟了上去,醜八怪卻將我掩在了身後,我自然樂得清閒,不緊不慢地跟著,反正就算有危險也有前面的頂著,龍無涯則跟在了我身後,最後的是那小秘書。
走了幾步,不知道是老郝還是李光榮踩到了什麼東西,腳下發出「卡嚓」一聲,幾人一齊頓住腳步,一時誰都不敢有動作,老郝用手電掃視了一下,猛地一個後跳,大聲喊道:「這好像是人的骷髏。」
我猛一哆嗦,剛想轉身跑,忽然聽到身後龍無涯低聲說道:「要有危險,你就先跑!能多活一會兒就多活一會兒。」我猛地一愣,這又是唱的哪出?一轉頭用手電照了下龍無涯,卻被他一腳踢在屁股上,罵道:「照什麼照?看好腳下!」
我一個不防,被他一腳踹倒在地,手電滾落在一邊,正好照射到一個骷髏頭上,白森森的頭骨上兩個黑洞洞的窟窿,好像正盯著我看,這個畫面切入太快了,我根本沒有任何的思想準備,以至於「媽呀」一聲怪叫,迅速地從地上彈起,回頭就想向洞口跑去。
剛轉過身跨出一步,就被龍無涯一把抓住,怒喝道:「你搞什麼鬼!往哪兒跑呢?想死嗎?洞口全是蜘蛛!」說完將我一甩,摔到石壁上去。
這一下力道可不輕,我在他還沒將我甩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提防這一手了,所以在飛出去的時候身子一側,用肩膀撞在了石壁上,本來已經準備好了疼一下的,誰知道這一撞竟然感覺石壁微微一軟,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疼痛。
我的好奇心又被提了起來,這石壁怎麼會是軟的呢?剛想伸手去摸一下看看,醜八怪已經迅速地掠到我身邊,一把抓住我的手,沉聲問道:「你沒事吧!」
雖然我知道這醜八怪關心我只是因為寶藏的關係,但還是心中一暖,因為根本就沒覺得疼痛,只是肩膀感覺好像被石頭硌了一下,當下點了點頭應道:「沒事,死不了,只是剛才看見個骷髏頭,嚇了一大跳。」
老郝從背包拿出兩支螢光棒,拍亮了拿在手中,說道:「還是用這個吧!手電的照明面積太小了,根本看不清楚裡面的狀況……」話說到一半,忽然張口結舌地頓在了那裡。
螢光棒散發出來的光芒雖然不強烈,但卻比手電的範圍大了許多,這山洞內本就不是很寬敞,所以兩支螢光棒的亮度足以使大家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只見山洞兩側,靠滿了各種骨架,姿勢也是千奇百怪,有靠的,有躺的,還有保持著奔跑的動作的,從形態上來看,也各不相同,有豹子的、巖羚的,有些小動物的,還有幾具人類的,螢光映襯著這些白森森的骨骼,更是莫名的恐怖。
我腿肚子一陣微顫,要不是胳膊還被醜八怪抓著,只怕早已經癱坐在地上了,老郝、花猛和龍無涯的臉上也變了顏色,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螢光的緣故,小秘書嚇得一下鑽進李光榮的懷中,李光榮的膽子倒好像鐵鑄的一般,抱著小秘書上前一腳踢散一具骨架,罵道:「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幾具破骨架有什麼好怕的!」
醜八怪放開我的胳膊,上前蹲下身去,從地上拈起一根毛髮來,說道:「這些東西也不知道死在這裡多久了,連皮膚都腐爛了,只剩下骨骼和毛髮,骨骼上也沒有什麼傷痕,看樣子倒像是自然死亡。」
李光榮「嘿嘿」笑了一聲道:「還用問嗎!肯定是和我們一樣,被那些蜘蛛驅趕進來的,只是想不通這些蜘蛛為什麼將活物驅趕到這裡,卻又不見它們有什麼行動,難道就是為將我們困在這裡活活餓死不成?」
醜八怪也道:「我黃裕文和動物打了四十多年的交道,雖然還不能夠驅使蟲類,但也自詡對毒蟲略有研究,像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見到,更別說瞭解其中緣由了,大自然之怪物異事,豈是我們所能瞭解透徹的。」
這話說得大家都心有感觸,一時靜默不語。花猛卻忽然打開手電,走到剛才被李光榮一腳踢散的骨架那兒,蹲下身仔細看了看,伸手用槍管在地上扒拉了幾下,輕輕地「咦」了一聲道:「大家快來看,這是什麼東西?」
大家頓時都圍攏了過去,連小秘書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來,我當然也擠了過去,卻見花猛手電的光束聚集在一截暗紅色的東西上,龍無涯也用槍管戳了戳,那東西軟軟的癱在那裡,並沒有反應。
花猛抽出把匕首,將那東西切了開來,卻是一塊腐肉,還沒有完全腐爛,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肉,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想不明白,在這人跡罕至的山洞裡,雖然發現了幾具骨架,但早已經都腐化的只剩白骨了,這一塊腐肉哪裡來的?
老郝默默地拿了支煙抽了起來,幾人誰都不說話,氣氛寂靜得嚇人,除了幾人的呼吸聲,再無其他聲音。老郝吐出的煙霧,在螢光棒的照耀下也變了顏色,有點說不出的詭異。
過了許久,黃裕文一跺腳道:「走吧!要死活不成,遲死早死都是死,沒必要為這個耽誤時間。」
大家也沒有別的選擇,反正山洞口是別指望了,那群蜘蛛還在那裡堵著,也只好往裡面走,都準備繼續向裡面走。老郝卻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沉聲說道:「幾位,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幾人一齊頓住腳步,轉頭看向老郝,花猛問道:「老郝,有什麼就快說唄,別吞吞吐吐的,我們在這裡可呆不起,而且看你那架勢,都坐下來,擺明了就是要說了嘛!還擺什麼譜。」
黃裕文也說道:「兄弟,莫不是你知道這腐肉的來歷?還是發現了什麼問題?」老郝聽大家催他,反而更躊躇了起來,遲遲疑疑道:「其實,我也不能確定,只是心裡懷疑而已。」
說著話,又抽了一口香煙,緩緩道:「有一年,我在江西廬山尋到一處蛇吐信的地穴,經過探測後,我猜測裡面可能葬著一位外嫁公主,極有可能是唐宋時期的,就找了兩個幫手,準備進穴摸金。」
龍無涯一擺手問道:「蛇吐信?我聽說過什麼九龍吸水、鯨吞地等等風水名穴,還從來沒聽說過蛇吐信,這蛇吐信又是怎麼回事?」
老郝吐出一口煙霧道:「蛇吐信地勢一般都是十數個小山嶺連綿而成,宛如長蛇吐信,但此地勢為外走相,蛇又屬陰,實在是凶險異常,按理說不適宜墳葬。男子若葬於此,家業敗亡,子嗣凋零,後代四散奔波,終生勞苦;女子葬於此處,則更是凶險,蛇屬陰,女子亦屬陰,雙陰交匯,寒氣頓生,不但克子嗣、克兄弟姐妹,連父母公婆尚在人世的,估計一個也活不過一個年頭,就得盡數一命歸陰了。」
龍無涯一愣道:「要按你這麼說,那這蛇吐信的地穴豈不是一無是處,男女都不能葬,還算什麼風水名穴?」
老郝不急不慢地說道:「自是風水名穴,當然有說法,這等地穴不發子孫後代,若有後嗣,子孫自是不會選此穴為葬,但若有無子嗣嫡出者絕戶女子下葬此穴,卻利發娘家侄孫,可謂真正為他人作嫁衣。」
「饒是如此,一般人家仍舊會對此穴甚是忌諱,輕易不會選此地穴為葬墓,但在帝王之家,為延續江山社稷,為王室興衰,卻多會將外嫁無嗣後的公主葬於此等地勢,以利朝廷,但也必須父母同胞、丈夫公婆全都不在人世了方可,不然刑克活人,勢必傷命。」
「當然,王室之中,有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為了朝廷興衰,將有子嗣的公主葬於此等墓穴的,也不是不可能,在皇室利益面前,任何人的利益都可以犧牲,相比之下,這些公主其實也很是可悲。」
花猛一吐舌頭道:「說來說去,這地穴還不是什麼好東西啊!為了娘家的利益,將自己子孫後代弄得死的死,散的散,也只有皇室才能幹出來吧!」
龍無涯點了點頭道:「不管誰能幹出這事了,老郝你先說說這事和我們現在有什麼關係呢?你該不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你以往的那些光輝歷史了吧?」
老郝將香煙屁股狠狠地吸了一口,伸手彈了出去,吐出幾圈煙圈道:「我做的都是缺德帶冒煙的買賣,哪有什麼光輝可言。只是今天這情況,和那天我們所遇到的差不多,所以我才起了疑心。」
李光榮從轉身後一直沒有說話,現在聽老郝這麼一說,忽然問道:「當天你們遇到了什麼?說出來聽聽。」
老郝說道:「那天一大早,我就帶著兩個幫手進了山,山高林密的,也不怕被人聽見,就沒有費事打盜洞,而是用上了炸藥。我帶的那兩人中,有一個是玩炸藥的老手,和我合作也不一次兩次了,從來都沒有計算失誤過,每一次都是引信一點,墓室大開,根本就不要費事,進去收拾收拾就行了。」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將和往常一樣的時候,誰知道卻出了問題,引線點著後,火星子順著引線竄,『轟』的一聲,地動山搖,竟然炸起了滿天的血肉亂飛,濺起的血水如同血霧一般。」
「接著大地開始震顫,我們以為是炸藥引起了地震,嚇得急忙向後面狂奔,奔行一里多路之後,地面卻又靜止了下來,我們回頭看去。」說到這裡,老郝卻忽然停了下來,掃了我們幾個一眼問道:「你們猜猜我看見了什麼?」
我正聽得凝神,見他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差點氣得躥上去踹他一腳,敢情這所有說故事的人都一個德行,一到緊要關頭,就賣起了關子,蒙先生如此,老六如此,連這個老郝也不例外。
黃裕文怪眼一翻道:「趕緊說,現在這個時候,誰有耐心去猜你看見了什麼東西?」龍無涯也怒道:「賣什麼關子,看見什麼就說什麼!」
老郝見大家都不高興了,急忙接著說道:「我一回頭,竟然看見我們剛才站著的那道小山嶺在移動,而且速度可不慢,絕對不比一個成年人放足狂奔的速度慢上多少。」說完見我們的表情好像都不大相信,急忙又說道:「我發誓這都是真的!誰要說假話,不得好死!」
黃裕文哼聲道:「我終日生活在名山大川之中,還從來沒見過會自己移動並且速度如此之快的山嶺。」言下之意,自是不相信。
李光榮也一撇嘴道:「你確定你自己沒有看花眼?」龍無涯則「哈哈」笑道:「老郝,你也太能編了,你說豬會上樹說不定我都信,但你說山嶺能自己跑,打死我都不信。」
我的觀點自然是和這幾位一樣,這事說得太離譜了,哪有聽說過山嶺會自己跑的,還能跑那麼快,這不是天方夜譚嘛!
老郝見幾人都不相信,又急忙道:「別說你們不相信,當時連我自己親眼看見的都不相信,其餘倆人也很是納悶,我們三人壯著膽子又轉了回去,那個爆炸現場叫個慘不忍睹,遍地的血跡殘肉,而我們原先探測好的地穴,則沒了影蹤,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只是在旁邊的山嶺上,大批量的樹木都被壓歪壓斷了。」
「我們三人大懼,哪裡還敢找什麼墓葬,商量一下,用袋子裝了塊較大的肉塊,轉身下了山。」說到這裡,老郝用手比畫了一下肉塊的大小,和我們剛才看見的腐肉稍微要大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