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與此同時,林五通的那隊馬隊已經衝到近前,馬上黑衣人紛紛提刀砍向那盛世十二死士,馬疾刀沉,來勢洶洶。那十二死士本就被金衣人纏住,馬隊一加入進來,頓時就被傷了幾個,眼看就頂不住了。
黃裕文先低喝一聲道:「搶馬!」接著提聲高喝道:「盛世十二死士聽著,盡量吸引更多的金衣人主力,我們來對付那些騎馬的。」說完率先向那些騎士們移了過去。
盛世十二死士聽黃裕文這麼一喊,齊聲應是,奮起神威,紛紛以一敵多,拼了命地攔截那些金衣人。我們幾人也跟著黃裕文迅速移動,邊走邊打,邊打邊走,逐漸向那些騎士靠了過去。
金衣人的數目本就是我們的兩三倍,我們這樣一抽手,壓力幾乎都被盛世十二死士承擔了過去,僅片刻工夫,盛世十二死士已經多人受傷。但這十二人當真了得,即使受了傷,也死守不退,有的以一敵二,有的甚至以一拖三,硬是纏住了金衣人的大部分主力。
那些騎士並不知道我們的真實意圖,聽黃裕文那麼一喊,以為我們真的是要盛世十二死士拖住金衣人,好去對付他們,紛紛策馬向我們衝來,他們的速度可比我們快多了,這樣一來,雙方的距離迅速地拉近了。
待那些騎士衝到近前,葉紅衣率先發難,單手握長刀,一側身躲過一匹馬的衝勢,身形一矮,一刀將那匹馬的後腿給削了下來。那匹馬後腿一斷,哪裡還站得住,「灰兒灰兒」兩聲慘嘶,摔倒在地。
豹子適時一個縱身躥了上去,雙手抓住那騎士的腦袋,一使力一擰,生生扭斷了那人的脖子。這幾下動作,快到我幾乎沒看清楚,豹子和葉紅衣這個配合,也默契到了極致。
赫連百病更是駭人,一見葉紅衣和豹子率先得手,更是直搶上去,當先而立,毫不退讓,迎著衝他而去的馬匹腦門上就是一拳,這一拳只打得那匹馬連退數步。赫連百病趁此機會,一個矮身翻滾,躥入那馬腹之下,雙手一托一舉,連人帶馬舉將起來,奮力一拋,砸向後面的騎士。
這幾下看得我更是咋舌不已,這馬的衝擊之勢有多少力道?竟然硬生生被赫連百病一拳給打了回去,他這一拳,又該有多大的力道?一匹馬少說也有兩三百斤吧!何況上面還有個大漢,就被他這麼一舉一拋就給丟出去了,這又需要多大的力氣?這赫連百病,莫不是什麼怪物變化的不成。
後面的騎士被赫連百病這麼一砸,紛紛策馬躲避,衝勢頓時一緩,黃裕文趁此機會,雙手攏於嘴上,發出一陣「灰兒灰兒」的叫聲,當真如同馬嘶一般。
黃裕文這麼一叫,可不得了,所有的馬匹全都跟著叫喚了起來,數十匹馬齊鳴,場面倒是不小。林五通倒有點眼力,在後面看出道道來了,頓時大驚,嘶聲喊道:「快攔住他們!他們想搶馬!」
可他明白得已經晚了,馬嘶聲一落,數十匹馬全都瘋了一般,或是前蹄騰空高高躍起,或是拚命跳躍不停,或是尥蹶子不已,片刻之間,已經有十數位黑衣騎士把持不住,落於馬下。
黃裕文大喝一聲:「搶馬!」自己率先發動,飛身縱上一匹馬背,同時嘴中又發出數聲「灰兒灰兒」的叫聲。幾聲一叫,那些馬匹又神奇地安靜了下來。
我頓時大喜,黃裕文「百獸之王」的名頭真不是蓋的,連馬匹都能役使,不過又一想,黃裕文連雪豹這類兇猛野獸都能驅使,豈有役使不了幾匹馬的道理。
赫連百病也暴喊一聲:「上馬!」連施數招殺手,斃了兩個黑衣騎士,翻身跨上馬背。馬四哥、小辣椒、葉紅衣和蘇色桃也都逼退了附近的敵人,跨上了馬背。
與此同時,我們的耳邊連續響起幾聲慘呼,卻是那盛世十二死士,在數以兩三倍計的金衣人強大攻勢下,連續折損了幾個,只剩下大約六七個,仍在死拼不退,但看樣子,也撐不了多久了。
更要命的是,那幾個死士一死,十數個金衣人就騰出空來了,紛紛迅速地向我們逼來,這要是一被纏住,我們就再也別想走了。
我還在恍神,豹子已經縱到我身邊,大聲喊道:「還愣著做什麼,上馬!」邊說邊一伸手,用力一送,將我送上馬背。
我爬上馬背剛坐穩,豹子又縱向了老六,一伸手將老六扶上馬,自己剛翻身上了馬,又傳來數聲慘呼,剩下的幾個盛世十二死士又陣亡了幾個。這樣一來,又有十數位金衣人騰出手來,向我們逼了過來,而前面那十幾位金衣人,則已經逼到了我們近前。
黃裕文一見情勢危急,又是「灰兒灰兒」幾聲叫喚,數匹馬一齊躥出,四蹄翻飛,向外圍衝去。馬匹勢疾,那些金衣人和黑衣騎士不敢阻攔,紛紛躲避,眨眼之間,已經衝到了包圍圈的邊緣。
林五通大驚,連聲催促手下攔截我們,這要是給我們衝了出去,可不是好玩的,盛世的人,可不是好惹的,小辣椒的背景,也夠嚇人的,這盛世和三合會要真聯起手來整他,林五通以後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但這些馬匹已經跑了起來,他們哪裡阻攔得住,幾個金衣人拚死來攔,紛紛被馬匹衝撞得摔出好遠,躺在地上掙扎不已。
片刻之間,我們已經衝出包圍圈,黃裕文在最前面縱馬狂奔,我們幾人緊隨其後,蒼狼也緊跟在我的馬匹旁邊,馬蹄翻飛,蹄聲得得,一路向遠處的村落奔去。林五通這麼一大票人,肯定不會是步行跑來的,相信他們的車,一定就在那村落附近,他們的主力都來對付我們了,相信看守的沒幾個人,只要搶到車,我們基本上就安全了。
但林五通的人卻並沒有就此放過我們,二十多個黑衣騎士在林五通的吆喝下,紛紛翻身上馬,揮舞著砍刀,迅速地逼了上來,那些金衣人則緊隨其後,向我們追來。
我們幾人雖然近期歷練了不少,但個個都少有騎馬的經驗,馬也是搶來的,連根鞭子都沒有,根本就談不上什麼騎術了,又是順風,黃裕文的聲音也不能及遠,役馬術也用不上,再說了,黃裕文一役馬,那可是對著全部的馬匹都有效用,以我們的騎術,肯定也會被掀翻在地。
而那些黑衣騎士卻個個都是馬術高手,雖然比我們慢了一步,但拚命策馬狂奔,奔行速度幾乎比我們快了一倍,這樣一來,片刻之間,已經逼近了一大段的距離,照這個速度,只怕追上我們的時候,我們還不一定能到達目的地呢!
那些黑衣騎士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如果再追上我們,勢必會被死死纏住,我們再想搶馬奔逃,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在那些黑衣騎士的身後,還跟著數十個氣勢洶洶的金衣人,只要我們一被黑衣騎士們纏住,很快就會趕至加入戰局,雙方實力差距之大,足以讓我們全軍覆沒。至於那盛世十二死士,則早就盡數損於敵手,我們連最後的一股援軍也已經沒有了。
我們一行人之中,武勇當數赫連百病為最,出手狠辣當數葉紅衣,嫵媚風騷的是蘇色桃,貧嘴多話的自然是老六,但論機智、論敏捷、論觀局度勢,沒有一個能比豹子還聰明的。
豹子一見這情況,馬上就預料到了後果的嚴重性,策馬奔到葉紅衣身邊,大喊道:「刀來,長刀。」葉紅衣想也不想,反手抽出一把精鋼長刀,伸手遞給豹子。
豹子一刀在手,陡然提韁勒馬,大聲喊道:「你們先走,我斷後,拖住他們片刻,你們得手後自行離去,千萬不可回頭接我,我一個人反而好脫身。」
豹子雖然說得好聽,但我們誰都知道,這可不是好差事,一個人再神勇再機智,也還是一個人,要想以一人之力對抗數十個人,還得安然脫身,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這麼一說,我們幾個反而全都勒住了韁繩,停了下來,馬四哥吼道:「豹子,你說什麼胡話呢?要走大家一起走,要拼大家一起拼,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丟下。」我們幾個也一齊附和,雖然我很怕死,但讓我丟下誰自己去逃命,也還是做不到。
豹子赫然轉頭,一臉焦急地說道:「師傅,你相信我,我什麼時候欺騙過你。你們在反而會拖累我,你們先走,我一定會脫身去和你們會合,如果你們不走,那就真是害死我了。」
說到這裡,又一皺眉頭道:「相信現在這附近都是林五通的勢力範圍,逃得越遠越好,路上不要停留,逕直回家,召集所有能召集到的人手,我定會趕回去和你們會合。」幾句話喊完,又一提韁繩,掉轉了馬頭,立馬橫刀,靜待那些黑衣騎士。
這一瞬間,我看到豹子整個背影都已經被鬥志燃燒了起來,一個無懼的勇者,一個鐵血的漢子,一個燃燒的生命!
馬四哥一時也不知道豹子說的是真是假,愣在當地,黃裕文忽然道:「豹子說得對,我們必須走,留在這裡反而會害了他。」說完連續發出幾聲馬嘶聲,幾匹馬齊齊轉過身形,提足向前方奔去。
我雖然心中疑惑,懷疑豹子是想捨身拖住那些黑衣騎士,但他說的又如此堅定,黃裕文也這麼說,也拿不定主意了,只好隨著大伙。其實幾人應該都和我差不多的想法,但誰也吃不準豹子說的是真是假,豹子和我們在一起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說過一句不算數的話。
幾人全都一言不發,策馬狂奔,我悄悄回頭看了看,遠遠地看見豹子已經從馬背上跳下來了,單手拖刀,向那些黑衣騎士迎去,雙方迅速地纏戰在一起。隨著距離越來越遠,我逐漸分不清誰是豹子,誰是黑衣騎士,也看不清戰局如何,只能看見一抹抹的血花不斷灑起,拋出一道道血色的弧線,又灑落在地上。
我心裡莫名地一緊,從來不說謊的豹子,這回有可能把我們都騙了,也許他根本就沒打算活著回來。
但現在明白了過來,已經來不及了,就算我們返回去,也來不及救出豹子了,反而會被那些黑衣騎士纏住,這樣一來,豹子的一番苦心就真的白費了,一條性命,也就白白犧牲了。
當下我咬牙含淚,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生怕被馬四哥察覺,以馬四哥的脾氣性格,一旦知道了豹子不一定還能活著回來,一定會返回去,哪怕後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會回去。
片刻之後,身後的廝殺聲早就聽不見了,前面村落在望,遠遠地已經看見幾輛越野車停在路邊,車旁邊僅有兩三個人看守,一切果然如我所預料的那般。
黃裕文又「灰兒灰兒」幾聲馬嘶,幾匹馬忽然加快了速度,電光火石一般疾馳,眨眼間掠過村落,衝到那幾輛車前,那幾個看守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已經被黃裕文的馬匹撞飛了一個。
剩下兩人自知不敵,剛想拔腿開溜,葉紅衣策馬追上,手起刀落,一刀一個給劈了。
大家翻身下馬,赫連百病邊奔向一輛越野邊喊道:「把其餘幾輛車都炸了,不然他們還是會緊咬著我們不放。」
馬四哥等人都是老江湖,哪裡會不懂這個道理,紛紛奔向其餘幾輛車,打破車窗,從車裡拿出油桶,盡數倒在車上。等他們完成這些事,赫連百病的車子也發動了起來,大家上了車,馬四哥掏出火折子,迎風一晃燃了起來,隨手丟在一輛車上。
那些車輛上全是汽油,這火一點,頓時「呼」一聲,火苗子躥起老高,一輛連著一輛,片刻就盡數陷入火海。赫連百病一加油門,越野車如同一隻咆哮的猛虎一般躥了出去,剛開出幾十步,就聽後面「轟轟」連響,不用看也知道那些車都已經成了廢鐵。
越野車風馳電掣一般在公路上飛馳,車內的氣氛沉悶得嚇人,雖然我們暫時安全了,但誰也高興不起來,誰也說不出話來,只有蒼狼偶爾嗚咽兩聲,我們都在想著同樣的一個問題:「豹子,究竟還能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