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節
她們一群人嬉笑著走到戲台上,那女孩的臉上沒有化濃妝,清澈如水一般的眸子,讓我一眼難忘。
整個魂都要被勾走了,她的一顰一笑,都讓我為之傾慕。
愛的萌芽在我的心中迅速的扎根,索性,柳長鳴的目光也緊緊的盯著台上的少女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方纔的失神。
「樺葉,你看,那穿青衣的姑娘怎麼樣?」柳長鳴小心翼翼的問我。
「不錯。」我的內心起了漣漪。
「她是我們戲班的新台柱,唱戲的功底比我還好,師父說了,將來她絕對是名角。」柳長鳴隨著那姑娘唱戲的曲調,輕輕的用折扇在手心裡拍打著拍子。
臉上那愛慕的神情,自然是難以掩蓋呼之欲出。
這讓我著實有些意外,因為像柳長鳴這樣的高傲公子,雖然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卻從未真真正正的看上過哪一家的大家閨秀。
在我們那樣的年代,唱戲的,是不入流的。
哪怕是柳長鳴這樣的大少爺唱戲也只能是偷偷摸摸,生怕被家裡發現。
這些唱戲的女孩,更是被「下賤」等難聽的詞彙給包裹著,所以如果並非是家庭極度貧困,為了貼補才出來拋頭露面,是沒有女孩子願意做這個的。
「她唱的可真好。」我向來對戲曲無感,可是這一次卻是發自內心的說出了這句話,並非是恭維,而是真的被台上這女孩的一舉一動給感動了。
從那之後,我開始頻繁的出入戲園子,並且,我不認為這是什麼丟臉的事,所以每一次去戲園子我都是光明正大的從正門進去的。
並且,只要有這位姑娘獨挑大樑的戲,便絕對不會錯過。
我知道了關於她的很多事,她叫慕青青,她年僅十七歲,她的家中只有一個母親,母親體弱多病慕青青為了買藥的錢,便出來拋頭露面當了戲子。
柳長鳴放棄了留洋的機會,那時候的留洋,並非易事,他的放棄引起了柳家的軒然大波,柳長鳴被軟禁。
他想盡辦法派了身邊的貼身小廝給我送了信,讓我務必要照顧好青青。
於是,我和青青便開始了頻繁的接觸,她是一個樂觀開朗的姑娘,雖然出生微寒,骨子裡卻又一股傲氣,不畏世俗,和我很投緣。
我們熱戀了,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成了鎮上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而我完全不在乎,我決定要娶她,並且還跟家裡攤牌了。
只是家中的所有人一力反對,而這個時候柳長鳴因為生母病逝被解除軟禁,這已經是半年之後了。
他來到戲園子,青青卻已經跟我搬到了,我特地為青青搭建的「青河園」,我們終日廝守在一起,以為真的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有愛就可以繼續走下去。
而後來事實告訴我,我們錯了。
我的花銷極大,青河園的至少有十幾個下人,老夫人因為我的忤逆不孝,斷了我的經濟,這讓我一下子陷入了困境,原來光光只有愛情,是不行的。
柳長鳴開始接濟我們,但是一個還未接手家族產業的少爺又能有多少錢呢?
於是,在看到青青為了她母親的醫藥費,再一次回到戲園子唱戲的時候,我選擇回到了銘家。
在此之前,我已經無數次的去各個可以打工的店面問過了,銘家的影響力在鎮上首屈一指,又有誰敢入用我跟銘家做對呢?
回到銘家,白般懇求,老夫人已經答應了,不但請省城最好的大夫來為青青的母親看病,還給青青一大筆的錢,讓她好好度日。
而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我成婚,對象是溫家大小姐溫佩如,其實溫佩如與我也算是很小的時候便有過幾面之緣,而且,她的另一個身份是柳長鳴的表妹。
我咬牙答應了,卻從來都沒有碰過溫佩如。
我總是想著有一天和青青還能在一起,溫佩如自然也要完璧歸趙。
只可惜,這個過程太漫長了。
五年的時間裡,青青一直都是由柳長鳴照顧,柳長鳴頂著家族的壓力遲遲沒有成婚,我知道,他對青青的心思。
而青青也明確的告訴柳長鳴,她與我依舊在悄悄的交往。
青青懷孕了,我欣喜若狂,這是我把青青迎娶進門最好的機會,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最後卻把大家都傷的鮮血淋漓。
老夫人看在孩子的面上答應了,但是,卻又給我開出了一個條件。
這個條件便是進京讀書,三年內,學好紡織業管理,接手家族大染坊和綢緞莊。
雖然萬般的捨不得,可我還是答應了,為的就是不讓青青和孩子一直都無名無分,我走的那天青青受了風寒沒有能來送我,我心中牽掛著她,卻還是進京了。
這一去就是一年多,我提前完成了學業,再次回到鎮上,便得知了青青的死訊,她甚至到死也沒有進我們銘家的祠堂。
青青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我原本想找柳長鳴問清情況,畢竟他與青青也算是走的親近一些。
結果去了柳家,才知道,柳長鳴在青青去世的前一天已經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把所有的人都問了一遍,矛頭直指溫佩如。
那時候悲痛欲絕的我,開始酗酒,開始變得神志不清,我居然在沒有真真正正查明一切的情況下,讓人殺了溫佩如,並且命人將她抽筋扒皮。
那一夜,她的叫喊聲響徹了整個銘府。
從那之後,銘家便開始鬧鬼,最後不得不從鎮上搬到了村裡。
「看到了麼?這抽筋扒皮的『刑罰』可是你發明的,虧得佩如還以為你回來之後會為她的癡情所感動?你卻讓人把她折磨致死。」柳長鳴那狹長的眼眸,離我如此之近。
他的手微微轉動著,發出「卡卡卡」的聲響。
我眨了眨眼眸,往後退了一大步。
「青青是被銘家的那個老女人挖眼割舌的,佩如只不過是擔了虛名,不過那些人確實是佩如帶過去的,因為她無法忤逆那個老女人。」柳長鳴說罷便朝著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