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我對此反映冷淡,這樣的案子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挑戰性。
  「你不想聽聽他作案的動機嗎?」楊隊長聽出了我的平靜,於是問道。
  說實話,我並不是怎麼想知道!這些情況除了做為茶餘飯後的談資外,沒有任何意義,我從來不會把一個人的特例當成以後參考的依據。——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不具有參考性!
  但楊隊長堅持要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那個兇手以前去過死者的門診看過病,死者沒有診斷出他的病因,到發現是癌症時,已經是晚期了!兇手把自己沒得到及時治療的責任推在死者身上,於是伺機報復。案發的那天晚上,兇手借口治療,到死者值班的門診裡量體溫。趁死者不備時,兇手將其勒死!
  我突然想到一點,問是否找到了鬼旺。楊隊長語氣平淡,說還沒有,似乎那並不是什麼非做不可的事。我善意地提醒他,鬼旺仍然得找到,這個人是與案件有關的,有些情節需要他來完善!
第三十七章 跟警花一起臥底(一)
  單位的人都知道了我協助城郊分局破案的事。董建國說你真幸運,怎麼別人的案子就能讓你給破了。
  我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笑了笑沒有出聲。
  我與董建國之間的芥蒂,源自於他的老婆林麗。——雖然我始終不承認在此問題上與他有什麼干戈,但似乎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借口可以解釋!
  林麗是我們刑警大隊的內勤,人長得很漂亮。我來北江時她還是單身,是公安局很多男警的追求對象,董建國就是其中一個。警察本就有剛毅果敢的特質,這一點在談情說愛上也表現得淋漓盡致。董建國一有時間就坐在林麗的辦公室裡,幫著她做手頭上的工作,不時還會倒茶添水給她。與其他人在一起時,董建國會高談闊論跟林麗怎麼怎麼著,林麗對他怎麼怎麼好。潛台詞就是:林麗是他的女朋友。讓人聽來,他就如一頭發了情的公牛,堅守著一塊自認為屬於自己的領地,其他人休存非份之想!其實林麗的態度並不像他所說的,只不過是不冷不熱的同事關係而已,這一點大家都能看得出來。倒是董建國的戀愛戰術算是比較成功,被他這麼一宣揚,再沒其他人敢向林麗示好。那些以前爭著獻慇勤的小年輕收斂起來,在林麗面前矜持了許多,唯恐被人看出端倪。似乎只要流露出什麼好感來,就是做了一件對不起兄弟的事!
  然而,對於董建國所做的這些,林麗非但不領情,還表現出很惱怒的樣子。她一次當眾質問董建國為什麼要說這些,讓他別胡說八道!董建國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有答話,過後卻又一如既往地做那些事,向林麗獻慇勤。這讓林麗很無奈!
  不知什麼時候,林麗對我流露出了好感,總是粘著我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當然我也對她敬而遠之,生怕讓人覺得在挖董建國的牆腳。但越是這樣,林麗越是粘得厲害,她甚至當著董建國的面攙起我的手臂。這讓董建國氣得鼓圓著眼珠子盯著我,恨不能讓我冒出煙來!林麗不管他那一套,依然溫柔地同我講話。那時我想了很久,林麗為什麼會對我有好感,最後得出結論,她是想利用我來阻止董建國那火一般的熱情!不過她這樣做,讓董建國對我的態度發生了轉變,看我的眼神變得鄙夷起來,說話的語氣也總是充滿火藥味,彷彿我是一個做了對不起他什麼事的小人,兩人的關係自此以後就變得微妙起來!
  我把自己的煩惱對高原說過,他當時哈哈大笑:「你單位那哥們太逗了!也只有你們才這麼認真。知道嗎?你們的警花,長得再漂亮也只能做情人。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我問他。
  「咱們找老婆幹什麼?暖被褥、孝敬父母、生娃!警察老婆起早貪黑的,哪一樣能做得好?不過做情人就不一樣了,有個警察情人,制服誘惑,聽聽就有夠刺激!」
  「什麼話到你嘴裡就是這麼俗!」我挖苦他。
  「沒辦法,我就是俗人一個,吃飯拉屎的俗人!你高雅,不用吃飯拉屎!」
  「俗人也得負責任吧?不然跟堆爛肉有什麼區別?」
  「所以說老鄧,你做人做得太緊,那太沒什麼樂趣!」
  「那你把陳娟當做情人還是老婆?」我問。
  「老情人!」高原說,「高興就可以轉行做老婆的那種情人。」
  「你小子別坑了陳娟,這樣太不厚道。別人可跟了你10多年了!」
  「我還怕她坑了我呢!」他嘴上不饒人,但聲音卻沒那麼理直氣壯了。
  可能真如高原所說,我做人做得太「緊」。這一點,心理醫生張德生也曾這樣對我說過,不要把所有的一切太當一回事,該放鬆的時候應該放鬆自己:「人長短不過幾十年!在這幾十年裡,你所思考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不過是做不到,也不用去做的,何不讓自己做人簡單一點呢?」
  說實話,我也想簡簡單單做人,簡單得像豬一樣,然而最終還是鬆弛不下來。一直以來,總有個聲音在說:「走,往前走!」於是腳步就停不下來,無暇顧及四周的風景。往哪裡去呢?我總反覆問那個聲音,也問自己。沒有人回答我,沒有答案!
  當高原說出警察情人論後,我更不敢靠近林麗,彷彿自己心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暗東西,生怕被她看穿。
  林麗似乎不管我是有意或無意躲避,依舊粘粘乎乎。董建國也依舊對我吹鬍子瞪眼,把雄性動物的本性展露無遺。後來還發生了一件事,讓我被迫跟林麗當了一回情侶,這件事讓其他人取笑了好一段時間,這些人總有意無意稱呼我們「小倆口」。雖然沒去注意董建國的表情,但我確信他應該是七竅生煙才對!
  那次,我進潘雲辦公室匯報一宗案件的傷勢情況——這也是法醫的一項主要工作內容。
  刑警隊的幾員幹將都在那裡,潘雲正同他們商量著什麼。
  那一段時間,市裡一所大學的附近時常會發生針對大學生的搶劫案,作案者以那些晚上在樹林裡談情說愛的大學情侶為對像搶劫財物。雖然經過調查,尚未接到作案者侵犯女學生的報告,但社會上風傳案犯多次偎褻、強姦那些被搶的女孩子,因此弄得人心惶惶,影響極壞。此時,潘雲他們正商量佈置蹲點,派人化裝到經常發案的地段,守候犯罪分子的出現。
  「女大學生就有了,咱們林麗這條件,看這股子氣質,純得不行,就一整個沒畢業的大學生!」潘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可誰當她的男朋友呢?瞧你們大夥兒,一個個長得鬼哭狼嚎似的,沒一個拿得出手!」
  「我去吧!」董建國急忙說道,「這麼危險的任務,得有一個壯一點的保護林麗的安全!」
  大家聽了,沖林麗意味深長地笑。林麗臉漲紅了起來,還掩飾不住地有些氣惱。
第三十八章 跟警花一起臥底(二)
  其實董建國說的也有道理,參加這樣的偵查活動,保證同事的安全應該擺在第一位。而且,他也確實是隊裡最壯的一個,大家背地裡都叫他「公牛」。
  「你確實是我們隊裡最壯的,可是瞧你那張臉,長得『著急』了點!」潘雲笑著說,「一看就不像大學生。」他的意思是說董建國老態了一點。
  林麗表情輕鬆了起來,像是卸下了什麼重擔似的。
  潘雲朝大家逐個看了一遍,似乎難以下決心。——這樣的任務,完成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被犯罪分子發現,將會打草驚蛇,再沒有下一次的機會!
  潘雲的目光掃到進辦公室不久,坐在旁邊的我的臉上時,眼睛突然一亮:「鄧法醫你站起來!」
  我不明所以,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大夥兒看到沒有,這才是一張有模有樣的臉孔!」潘雲朝著我伸手說道,「別看咱們哲哥三十多歲的人,這張臉還是那麼青春!看著就是一個大學生的樣子!」
  林麗坐在旁邊,顯得很高興。
  「我可沒執行過這樣的任務,怕壞了事!」我連忙推辭。
  「就是,你看他那樣,斯文得不行,那能保護得了林麗?!」董建國在旁邊有些著急。
  「你當我男朋友就行了,我來保護你!」林麗衝我說一句,把大伙逗樂了。只有董建國顯得很不高興。
  「我相信你的能力。」潘雲最後一句話拍了板,「這是執行命令!就這樣定了!」
  過後潘雲把我們單獨叫到一邊,簡單介紹了案情:案犯預先埋伏在大學的樹林附近,見到成雙成對的學生便持刀上前劫財,不排除會有侵犯女學生的行為,作案後騎摩托車逃跑,消失較快。到目前為止,案犯已經作案了十來起,氣焰囂張,更為惡劣的是有一次沒劫到財物,居然在附近接著做了第二起案件。潘雲交待了要注意的事項,特別叮囑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此後,大學外多了一對情侶,女孩子總親熱地挽住男孩子(其實是男人)的手,在樹林四周浪漫地散著步。只是男孩子腰身挺得筆真,雙眼不時警惕地四處張望著。
  「你不需要繃得這麼緊!」林麗拉拉我插在褲袋裡的手,「現在我們是情侶了,哪有談戀愛一臉正經的?」
  「我只是沒談過假戀愛。」我的手心裡早已出了汗,又不得不為自己找個借口。
《法醫的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