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我看著身前那些被半埋在地下的死屍慢慢地都從地裡斜著身子爬了出來,行動的方式異常詭異。我接著問道四爺:「四爺剛剛你們大家也都聽見了,報數的時候的確是有一個聲音在回答的。而且夕羽惠讓手搭肩的時候也的確是搭在了你的肩上。這些屍體就算成了精也不可能說話啊!更沒可能聽懂咱們說的話。」
這時夕羽惠好像想明白了什麼,拿起手電朝一直有水流聲音的地方照了過去。夕羽惠口中那條生靈河就出現在了眼前。真是讓我長了見識了!那生靈河水都是血紅色的,就像整條河渠內流動的不是水而是鮮血一樣。
然後夕羽惠淡淡地說道:「咱們中了陣了。」
「你說進來之後只要跟著生靈河走就不會有任何問題!怎麼現在又他媽的中了陣了!中了什麼陣啊?」我衝她說道。
「閉嘴」四爺大聲的呵斥了我一聲!
然後讓外圍的眼鏡等人慢慢地和我們一起移動到那條生靈河附近。我看到周圍已經起來了越來越多的血屍,但是沒有朝我們攻過來而是呆呆的站在了原地。我越看越奇怪,你說這些東西好不容易「醒了」不過來抓我們這些大活人好好過一把肉隱,反倒是站在哪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了。
大凱也注意到了這種情況問道:「他們怎麼從地下站起來就不動了?」這也正是我想問的問題。但是沒有一個人回答他。風乾雞自從遇到血屍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一直在觀察著周圍的情況。這時他對我們說到:「我們現在掉進了五更大霧之中了。」
「小哥咱們一進來不就遇到大霧嗎?怎麼還弄出一個五更大霧啊?這個時間也不是五更啊。」大凱急忙問他。
他回答道:「剛剛在路上有『東西』把咱們引到了這裡,現在這裡的水流聲音和剛剛進入水凌門時水流的聲音雖然相仿但是仔細聽還是有明顯的區別的。」經他這麼一說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剛剛進來時水流的聲音很清脆甚至讓我認為這生靈河就是一條活水。而現在這裡水流的聲音很渾濁,就像有無數怨念纏繞在水中一樣,讓人不寒而慄。風乾雞說的有東西把我們引到這裡,那他嘴裡說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我剛想開口問他。
他又繼續說道:「當時霧氣變成淡紅色時咱們就已經進入了五更大霧之中了。看來這裡比我們想像的要凶險許多。」
沒等他說完,四爺接著他的話說道:「不錯,這裡的確就是五更大霧。相傳數千年以前的上古時期,苗族的祖先蚩尤率兵在黃河邊與赤窮人對陣廝殺,直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雖然血洗赤窮但是傷亡也十分慘重。戰爭結束要往後方撤退,人們把傷兵都抬走後,蚩尤對身邊的阿普軍師說:『我們不能丟下戰死在這裡的族人不管,你用方法讓這些人回歸故里如何?』阿普軍師對他說:『可以。但是你我須改換一下裝扮,你拿『符節』在前面引路,我在後面督催。』
於是阿普軍師裝扮成蚩尤的模樣,站在戰死的人們的屍首中間,在一陣默唸咒語,禱告神靈後,對著那些屍體大聲呼喊: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蚩尤高擎的『符節』後面規規矩矩向南走。路上遇到其他氏族要對蚩尤進行截殺時,蚩尤和阿普軍師連手作法引來一片血色濃霧,因為霧氣之大像五更時才會有的天霧所以這個又稱為『五更大霧』,將敵人困在迷魂陣裡。這五更大霧除了可以遮擋敵軍的視野,而且大霧中有陰兵把手生門,所以只要進了五更大霧就幾乎不可能再出來。因是阿普軍師所操作的法術讓蚩尤等人脫險,大家自此又把他叫『老司』;是指操縱者的意思。又由於阿普老司最後所用的禦敵之實乃『霧術』,而『霧』筆畫太多難寫,於是改寫成一個『巫』字取而代之。其實,這巫字也是個像形文字:上面一橫代表天或者霧,下邊一橫則代表地,而中間的那一豎就表示『符節』了;豎的兩邊各有一個人字,右邊那個代表阿普蚩尤,左邊那個代表阿普老司,意思是要兩個人聯合起來才能作巫術。這也是巫術由來的原因。」
我聽的神乎其神,這漫天的大霧居然是尼瑪一個上古時候的陣法!現在眼前最關鍵的是如何從這個五更大霧中走出,不是聽四爺在這給我們吹噓這個狗屁大霧有多麼牛逼。
我問道:「四爺您說有沒有辦法從這五更大霧裡出去?那些陰兵是不是就是那些死屍?」
他說道:「五更大霧不會直接取人性命,但是這裡除了五更大霧之外還是一個『天犬食蛇』的養屍最毒之地。這裡的這些血屍就是在這種風水地中吸收了植物和土地的地氣,加上咱們的人氣驚擾才會從屍地中脫身而出。還有一點,你們現在看看你們的腳下。」
我低下頭用狼眼手電找著腳下,只見鞋的底部不知何時已沒到了地下的血土之中,我用力的抬抬腳,感覺好像地下有一雙手在死死的抓住我的雙腳一樣,讓我幾乎動彈不得……
第三十一章 五更大霧(下)
我驚訝的看著自己腳下,難道這些血土是一片沼澤?我們這時已經離那條生靈河的河邊很近了,可以感覺到這條河裡臭氣沖天十分噁心。
我問道:「這腳下的土這是怎麼了?你們有沒有覺得腳下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一樣?」
大凱就在我旁邊,我可以感覺到他在努力的試著抬起自己的腿。周圍手電的光束慢慢的又被濃霧遮擋住了,能見度突然就下降了。大凱嘖了一聲對夕羽惠說:「我說姑娘你們這手電筒在商品城批發市場買的吧?這也太假冒偽劣了!才這麼一會就沒電了。等回去我給你介紹一個老戰友開的店給你八八折。」
「不是手電的原因,是這裡的霧又大了!」風乾雞答道。這五更大霧到底是什麼神陣,能讓霧氣變的如此之大,連穿透力如此強的狼眼手電都黯然失色。我能明顯的感到身體又往下沒了一點。周圍的血霧也漸漸變的濃稠了,不像剛剛那種薄薄的感覺了。
這時四爺說道:「裡面的人現在快去用這河水洗洗眼睛,一定要讓水進入眼睛裡。把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泡在水裡洗一遍。最後再把鞋底沾上河水。」說著我就感到旁邊的大凱在使勁往外提著什麼東西,不停地大喘氣。然後風乾雞在我身後一拉,一把把我甩到了河岸邊。一股惡臭撲鼻而來,我努力抑制住自己想吐的想法。用這東西洗臉不會傳染上什麼病之類的吧。就在我猶豫不決時身後一個大手把我整個頭都壓進了水裡,因為太突然又都來不及準備,這次哪些噁心的河水不僅進了我的眼裡,甚至還讓我喝進去了幾口。嗆得我使勁往上抬頭。我看到河裡水十分透徹,和河面的那種污濁不堪簡直判若兩河。水裡有一些細小的東西在游動,然後我看到河底有一個人形的黑影快速的閃了過去。
還沒等我在仔細看,頭就被提了出來。我猛的咳了幾下,回頭一看風乾雞在我身後。我埋怨道:「小哥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把小爺我嗆死啊!」
他沒有說話,我揉揉眼睛只覺得眼內生疼。我注意看到風乾雞的眼睛已變成血紅色,就像電影裡的冤鬼一樣。我問道:「小哥你你……的眼時怎麼了?」他沒有回答我,只是幽幽的對我說:「快去吧鞋底沾上水。」我站起來突然發現大霧居然停了,可以清楚的看清周圍的事物了。我自言自語說著:「這麼大霧怎麼突然就停了。」夕羽惠在我旁邊說道:「霧沒有挺反而更濃密了。」我轉頭看到夕羽惠,眼睛也是血紅色。我以為是我的眼睛出問題了,自己用手使勁的揉揉眼睛。
她對我說:「別揉了,用水洗過之後都會變成這樣。」然後拿出隨身的小鏡子,我一看自己的眼睛也是那樣的血紅色,真的把我自己都嚇到了。她又接著說道:「用哪裡的河水洗完後視力就會恢復,視大霧如無霧一般。你不是也發現了嗎?」
的確在用那血水洗過後視力果然是恢復了,剛剛我甚至以為這大霧居然散去了。我又看看大家一個個都紅著眼睛,這時感覺的不是恐怖反而有點搞笑了。我把鞋底在河面上來回擦了幾下,驚訝的發現腳底的血土居然不在有那種黏黏的感覺了。也沒有了那種雙腳被纏住的感覺了。然後我們又替下眼鏡他們等人,讓他們去河邊把眼睛洗淨。
我問道夕羽惠:「我的眼睛不會以後一直這樣吧?千萬別給小爺留下什麼後遺症啊!這條臭河怎麼作用這麼大,沒想到居然可以讓人在大霧中恢復視力。」
夕羽惠哼了一聲說道:「早知道你這麼怕好就讓你一直瞎著好了,很肯能以後就是現在這樣了。你們中國不是有一個詞叫『眼紅』嗎,挺適合你的。」說完就呵呵的笑了起來。然後又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的河水可以讓咱們解除霧氣的干擾,具體的你應該去問你的四爺。他好像對這裡非常熟悉。這條河應該不是生靈河而是正好和生靈河相對的一條河。」
我很想再問四爺關於這條河的問題,但是我看到他正在和風乾雞兩個人小聲的說著什麼。周圍現在可以被看個清楚,在這片血土上滿是人身體的殘肢和血屍,剛剛那些從土裡爬出的血屍現在正在向離我們較遠的一個小山包旁靠近。這就讓我感到十分奇怪了,剛剛好像還不是特別友好,怎麼現在從土裡出來這麼多血屍後反而不攻擊我們了呢?
我問道夕羽惠:「你有沒有覺得這些血屍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還有一點我一直不明白這些東西應該不會說話才對。為什麼剛剛在報數的時候卻聽到了聲音?」
她嗯了一聲說道:「五更大霧是一種陣法,而且相傳這種陣法在苗族遷徙時就已完全失傳了。看來這個蛇王應該是最早的蚩尤部族中的一支。咱們現在只是依靠這裡這條河水暫時破了霧陣,但是這裡是陣中有陣,險中有險。想要全身而退就看運氣了。咱們在剛剛進入大門後可能就已經被某些東西引導著到了這裡。這裡是一塊哪的一見的風水寶地,各種生靈在這種地方經過日月的洗禮,都會具有一定的靈性。能干擾咱們的感覺器官也不奇怪。五更大霧裡生門被陰兵守著,那些血屍就應該是被陰兵所附。你看他們都向那個地方在移動,說明那裡就是一個生門。」說著她伸手指向裡那個小山包。
關於陰兵這件事很久以前聽老爺子的同學王叔叔給我講過一個他當時經歷過的真實事情。以前我們全家還是在河北住的,只是後來調整才來了山東。老爺子的同學王剛以前是個軍人,他所在的部隊在唐山大地震的是後是第一批參加救災的部隊。
他們接到上級的命令後馬上動身由軍裡派出汽車連進行機動行軍,那時的汽車雖然不好但是軍隊的裝備保養的一向很好。在他們離唐山災區還有1個小時路程的時候他們全團的汽車全部拋錨在路邊,當時所有的人都很著急,因為所有的技術人員都找不到車到底出了什麼毛病。大約在晚上8點的時候,汽車的大燈忽然全都熄滅了,我爸爸忽然接到上面的命令要把汽車退到路的右邊,大約在8點15的時候上面又命令讓全體人員上車,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許說話和亂動,這樣他們就在車上一直坐著,一直到深夜。
在大家半睡半醒的時候被一陣隆隆的馬蹄聲驚醒了,當時王叔叔就坐在駕駛室裡,看見從他們的車旁略過一輛又一輛的青色馬車,而這些馬車正是從唐山災區的方向過來的。但是這個時候他只能看到一輛輛的馬車,但是就是看不到趕車的人,只是看見每輛車上的一盞發著綠光的清燈,他確實是看清了車上拉的東西——那是人的頭,每輛車上都堆滿了人頭。當所有的馬車過去後他們再次發動車子,一點即著。
那時候聽到這個都嚇得我好幾天都睡不好,現在以前那一具具的血屍在哪裡整齊的列隊而站,確實讓人毛骨悚然。眼鏡他們這時也都一個個「紅」著眼睛回到了隊伍。
四爺見人已經到齊說道:「現在只有以身犯險從生門闖過,咱們才可能殺出一條生路了。在這種五更大霧陣之中如果咱們不能盡快逃出就只能等著變成那些血屍的樣子了。這裡真正要人命的不是那些把守住生門的血屍,而是剛剛使你們恢復視力的那條河的河水……」
第三十二章 靈渠
四爺這話著實讓人摸不到頭腦。如果這裡的河水這麼危險,那剛剛也是他讓我們去河裡用那些噁心的河水洗眼睛,怎麼現在卻又說這裡的河水卻又能置人於死地了呢。而且這裡的河水對視力的恢復可以說是立竿見影,除了我們的眼睛變紅了對身體至少現在還沒有任何副作用。
四爺又繼續說道:「這裡這條河不是一條普通的河。這條河是蛇國祭祀用的河渠。也叫做靈渠。相傳這條靈渠是龍用來飲水之用。而這裡這些血屍都是祭祀用的人貢。這些『人』死的時候都會被從頸部刨開,把身子倒立著載到土裡。頸部動脈破裂血如柱一般統統被這裡的土吸走一點也不剩,人就慢慢的被放干身上所有的血而死亡。」
聽四爺講到這我渾身就開始不舒服了。一個人被放干全身的血而死是多麼可怕的事情。這種變態的祭祀手法和古時蠻夷地區的一種同樣變態的殉葬方式「地念」非常相似。所謂地念就是把殉葬者打暈,然後圍在主棺的四周以兩儀八卦的方式,把殉葬者的頭和頸部埋在地下圍繞著主棺形成一個人字八卦,然後在七日之後對殉葬者的屍身用水銀封身。這麼做是為了讓這些生前就照顧棺主的人,在死後依然可以侍奉棺主。把頭埋在地下是為了讓他們離棺主的「距離」更近。這裡這種祭祀方式比起地念來可以說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人家地念好歹還算「人性化」把人打暈,這地方完全野蠻的赤裸裸,把活人被割破頸部動脈倒載在土裡直到血盡而亡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四爺歎了一口氣然後又說道:「這裡的靈渠並不只是現在我們看到的這些,而是咱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全部都是!」說完四爺的目光投向了遠方。
大凱吃驚地問道:「李爺,你這話我有點聽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這裡這些黏糊糊的土地以前也是那個什麼靈渠的一部分?」
「不是以前,是一直都是。」風乾雞接到他的話說道。
我注意到那幾個日本人聽到風乾雞的這句話後明顯感到了震驚幾個人在小聲的和夕羽惠嘟囔著什麼。
我也感到莫名其妙,對他說:「小哥,你要說我們現在所在的這一大片範圍以前也曾經是靈渠這還有點可能。因為經過數以千萬年的海陸變遷或者是地殼運動,很難說這裡以前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也有可能這裡以前就是一個用於祭祀的巨大靈渠,但經過無數歲月的洗禮之後,靈渠已漸漸的消亡變為大陸,最後可能就只剩我們剛剛看到的那條小河了。但是他要是說現在這還是靈渠那就太誇張了。首先這裡連一點水都沒有哪來的靈渠啊?」
他回答道:「現在沒有水並不代表這裡會一直沒有水,如果現在就有水的話我想我們現在已經變成他們的樣子了。」說著他偏頭看了看在小山包周圍集結的血屍。他又繼續說道:「這裡靈渠內的水會根據時辰發生演變,那些血屍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死時是血盡而死,要起屍也是變為乾屍而不是現在你所見的伏屍。能變為血屍是因為他們常年都浸泡在血水中,加上這裡這種特有的土質,就會使靈渠中的那些血水回流再次進入他們的體內。而蛇國祭祀所選擇的時間也是靈渠水退之時,當水回潮時這些『人』就會被靈渠帶入道河中成為『永貢』。」
這個靈渠居然還有退潮?眾所周知潮汐是由月球的吸引力造成的,一般也都是出現在海中,沒聽說過一個小靈渠還有尼瑪潮起潮落這麼一說。
眼鏡這時問道風乾雞:「那些屍體如果長期在水中浸泡,表皮會變白膨脹脫離。屍體的內臟也會被微生物腐蝕,使體內氣體無法及時排出,屍體應該會膨脹到非常大,而不是像這裡這些屍體一樣依舊能保持這人形。」這一路上很少聽眼鏡說話,他這樣一問也確實點到了重點。這麼多血屍是如何形成的就成了一個迷了。
風乾雞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轉身從河邊用雙手舀起一手那種血水就走了回來。然後對我們說:「你們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