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小爺啊,平時說你是二五眼,你還不樂意,不行下次出來帶上眼鏡,你就沒看到,整個牆下面那片都是紅點啊?牆靠上的位置卻什麼都沒有,不是血跡是什麼?」大凱解釋說。
我輕歎一口氣,淡淡的回道,「築牆的時候材料不夠了,所以牆體上下用的材料不一樣,這種解釋說的通吧?再說那些小紅點,說不定就是牆上,長了什麼藻類植物,這裡上面就是水潭,水汽非常重,長點小植物不意外吧?」我一面說著,一面眼睛往牆下看著,正如大凱說的那樣,牆下也就是在壁畫,應龍下面的牆面上,細看下去,確實有一片密密的小紅點,只是在這裡,長明燈的燈光下,顯得不是格外明顯而已,夕羽惠正拿著狼眼手電照著那裡,所以這時能較為清楚的看到那些小紅點。不過,我覺得自己剛才的藻類植物解釋挺合理,畢竟這裡水汽重,加上陰冷潮濕,要是真長有藻類植物,一點也不讓人意外,倒是這裡出現血跡反倒是十分不正常。
「你就是讀書讀壞腦子了,我都懶得和你這種大學生辯論。你凱哥上過戰場的人,聞血腥味那就是和獵犬一樣,絕對不會錯,這牆上的肯定是血跡。」大凱還是不依不饒的和我爭道。
這個時候連老頭都湊了過來,在看著牆面上的那些紅點,我剛要反駁大凱幾句,夕羽惠此時卻對我們說道,「別爭了,小爺幫我把咱們的繩索拿出來。這裡的紅點可能就是血跡。」
我看夕羽惠一臉認真的表情,也沒再和大凱爭論,大凱也只是輕蔑的笑了一聲,很鄙視的看了看我。我趕緊走到放背包的牆根旁,從夕羽惠的背包裡,找出了繩索拿給了她。走到夕羽惠身邊,我小聲的問道,「怎麼看出這是血跡的?這裡怎麼可能有血跡呢?你可別聽大凱忽悠了。」
夕羽惠從腰間抽出短刀,在牆上輕輕刮了一下,便把牆上帶有紅點的牆皮刮下一塊。她對我說,這牆上的紅點只是蓋在了牆面上,而不是在牆面內部,所以肯定不會是建築時用的材料。而且紅點在牆上印的很模糊,如果是藻類植物,不會以這種方式表現出來,藻類植物分佈應該是成片,而不是成點狀,所以也就排除了藻類植物的可能。又因為牆上紅點的顏色深淺不一,牆下面部分的紅點,就要比中間部分更加清晰,這有可能是血液噴灑時,分佈不均的結果。
夕羽惠也不能肯定,這牆上的紅點一定就是血跡,她說鑒別血跡最好,也是最簡單便捷的辦法就是用魯米諾。魯米諾是一種在化學中,被叫做3-氨基鄰苯二甲酰肼的人工合成有機化合物。它能通過血紅蛋白中含有的鐵,使其中的鐵能催化過氧化氫的分解,讓過氧化氫變成水和單氧,單氧再氧化魯米諾便可使其發光。這也是刑偵上常用的鑒別血跡的方法。但是我們這裡沒有刑偵工具,所以只能把每一種設想統統考慮,然後將這些設想,再分別一一排除不可能部分,剩下的不能被排除的可能性,就或許是事情發生的原始條件了。因為我們現在不能排除血液的可能性,所以極有可能血跡,就會是牆上的原始條件。夕羽惠管這種方法叫做「赫爾威選擇法」,聽上去和我們常說的類比法倒是有些相像。
「小爺啊,你好好聽聽,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同樣是大學生,你怎麼就比你家小惠兒,差距差這麼大啊?」大凱調侃的說道。
夕羽惠見大凱在一旁說風涼話,於是也沒讓大凱閒著,讓大凱拿著繩索的一頭,上對面那面牆上,找找有沒有同樣類似於血跡的斑點。
大凱拿著繩索,屁顛屁顛的去了對面的牆,然後趴在牆上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對夕羽惠說道,「夕小姐,這牆下面也有紅點啊,我看比你們那面牆上的紅點還要清楚。」
夕羽惠讓大凱將繩索的一頭,摁在紅點最清晰地位置。然後,夕羽惠把手中的繩索也摁在了,我們這面牆上的一個紅點上,隨後慢慢的把繩索拉直。
我不解的問道,「你怎麼知道,對面那面牆上也有血跡?而血跡不是在其他兩面牆上?這繩子是做什麼用的?」
夕羽惠的表情異常的嚴肅,淡淡的對我說,「我只是在驗證我的一個猜測,等一下你就知道是為什麼了。」我見夕羽惠時不時的轉頭,看看蹲在那面四翅應龍牆下的風乾雞,我看到雞哥現在還在那裡抬著頭發呆,完全不理會我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小爺,你過來替我摁住繩子的一側。」夕羽惠突然對我說道。
我立刻接過了夕羽惠手中的繩子摁在牆上。夕羽惠則走到了繩子的斜後方,時而側身看著這段繩子,時而又蹲下或者踮起腳尖看看繩子,從自己多個角度向我們這裡的繩子看來。我心裡納悶,夕羽惠這到底是想幹什麼?繩子和牆有什麼關係嗎?
這個時候夕羽惠又走回到了,我所在的這面牆的牆根,隨後她身子緊緊的貼住牆面,開始用步子,丈量相對兩面牆的距離。走到大凱所在的牆面之後,她又沿著那面牆,走了一個直角,來到了我右手邊,另外一側的牆面上,也就是那面沒有壁畫的牆,隨後她就開始對著那面牆,認真的看了起來,好像在牆上找什麼東西?
大凱也忍不住問夕羽惠在幹什麼?可是夕羽惠只是朝大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又在那面牆上找了起來。
我們被困在了這裡,兩個帶頭「大哥」,一個對著一面刻畫應龍的牆發呆,另一個,則在一面什麼都沒有刻畫的牆上找東西,這行為也太怪異了。他們倆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我見老頭現在就在我一側靠牆坐著,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我看。於是我好奇的問道老頭,「大爺,我臉上沒有地圖,你就別一直盯著我看了,我自己照鏡子看久了,我都覺得自己長的慎得慌。你勇氣不小,能看我這麼久。你是不是知道怎麼從這裡出去啊?」
老頭嘿嘿的笑了笑,然後用手敲了敲他倚靠的牆面,對我說,「年輕人,這裡不是你想進就能進,想出就能出的地方。如果我知道怎麼出去,我早就帶你們出去了。何必在這裡等死。」老頭說完之後又問道我,「上個月帶人進山的老人是你爺爺?」
我沖老頭點點頭,問老頭是不是知道點什麼?老頭還是笑著,反問到我,「你想知道什麼?」我看老頭表情一臉的輕鬆,絲毫都不在意我們現在處境,一副坦然處之的表情。
老頭的這句話可是把我問住了。因為我想知道的東西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該問老頭什麼了。一時我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嘴裡支支吾吾的。
就在這個時候,夕羽惠卻從那面牆旁急忙的走了過來,對我說道,「看來我們只能冒險用雷管炸開這面牆了,不然用不了多久,我想牆上就會留下我們的血了!」
第九十二章 壁畫(三)
夕羽惠這話一出,我立刻緊張了起來。剛才大凱說用雷管的時候,第一個阻止大凱的就是夕羽惠,夕羽惠還稱,用雷管炸牆是「瘋子的行為」。她現在既然又提出用雷管,那一定是事情,到了非走這一步不可的地步,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不然我想夕羽惠絕對不會這麼做。
雷管的威力當時在對付雪佛爺的時候,我看的一清二楚,這石室本來就不大,如果我們真用雷管的話,炸不炸的開石牆我不太清楚,可是極有可能傷到我們自己人,石室是矩形設計,就算我們站在兩個角的對角線處,把雷管安放在最長面的一側,那也不一定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我看到夕羽惠這個時候,已經讓大凱把繩索放下了,她在大凱的背包裡翻出了雷管,拿著雷管在半空中比劃了幾下,好像在考慮,把雷管放置在什麼地方。
我趕緊從地上站起來,忙走過去問道夕羽惠,「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又要突然用雷管炸牆了?這樣太危險了!一定還有什麼變的辦法。」
夕羽惠的臉上已經神色匆匆了,她告訴我現在就算有其它的辦法,也容不下我們細想了。因為她說這裡的石室並不是一成不變,而是一直處在,一個變化的狀態。我們所在的空間,隨著石室的變化,而被不斷的壓縮,以至於到最後,我們在這裡就會完全沒有立錐之地。
夕羽惠說的很快,我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什麼叫做石室是在變化的?這裡就僅僅有四面石牆,石牆是死物,怎麼可能一直處在變化之中?
夕羽惠一邊絞盡腦汁,在想怎麼放置她手中的那根雷管,一邊匆忙的對我說,「知道為什麼,石牆上會有哪些紅色的斑點嗎?因為我們並不是,第一批掉入這個石牆的人,以前肯定也有人掉進了這裡。而那些人最後的結果,就是被石牆碾碎了,石牆上的紅色斑點,應該就是人的血跡。一面牆上的斑點,比另外一面的清晰,說明較清晰的那面牆,移動力小於對面牆的動力。所以人在死時會被另外一面力大的牆,擠壓在那面力小的牆上,才會造成這樣的情況。我想之前這裡死去的那個人,死時應該是躺臥的狀態,所以血才濺在了,兩面石牆的下方。這樣看來,此人只是屍體被石牆碾碎而已,他是在發現無路可走時自殺的,所以屍體才會躺臥在地上。因為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求生的本能使其會直立身體,想找到從上面掉下的路,所以絕對不會,在死亡時躺在地上。石牆看似毫無變化,但卻是一直處在變化當中。你們剛才在拉開繩子時,我就發現雖然繩索,是被你們從兩側固定好的,但是繩索的中間位置,仍舊不是處在繃緊的狀態,而且從不同的角度去看繩索,會發現繩索並不是筆直的,而是有接近40度的傾斜,說明這裡的石牆可能就是按照這個角度在運動。」
「你剛才用腳步丈量長度,就是為了確定牆是否變化了?」我馬上問道夕羽惠。
夕羽惠只是匆忙的回答道,「差不多是那個意思吧。我們相對的這兩面牆是移動的,所以不能用雷管炸這兩面牆,因為這兩面牆的後面有機關,所以不會是直接通往外面。只能從對面的那兩面牆入手,也就是說只能炸壁畫上,是應龍或者是陀龍的那兩面牆的其中一面。」
「我操,這牆真他娘的在動啊!咱們抓緊炸牆,不然一會兒真要炸到我們自己了。」大凱剛才聽夕羽惠說,對面的這兩個牆面是可以移動的,之後早就開始不停的在來回用腳,丈量距離了,這個時候突然的大聲提醒到我們。
夕羽惠看形勢緊張,也不由的匆忙了起來,拿著雷管在一側的牆面擺放了好幾次,也沒有最終確定雷管要放在什麼地方。也許是形成了習慣,我這個時候第一反應,就是看向了風乾雞,一般這個時候都是風乾雞拿主意。可是我見風乾雞,依舊蹲在那裡,望著牆上的壁畫出神,就像是著了魔一般。
我讓夕羽惠等一下,問問風乾雞應該怎麼辦也好。夕羽惠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風乾雞,然後把雷管放在地上,指了指她的手腕,並向我做了一個聳肩的動作,意思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要問我自己去問。
我趕緊跑到風乾雞身邊,聲音略大的對風乾雞說道,「小哥,聽到我們剛才說的話了嗎?現在形勢緊急,你就別在這發呆了,快點想想辦法,我們怎麼從這個地方出去啊!你要是想欣賞壁畫,等咱回家了,我帶你去敦煌,讓你一次看個夠。現在保命要緊。你還想不想要龍骨尐了?」
我話說完,風乾雞緩緩的抬頭看向了我,我發現他眼神裡異常的空洞,眼神中絲毫沒有神色。就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之後他張開口,聲音略帶沙啞的對我說,「這裡不能用炸藥炸開。如果這裡被炸損了,我們不僅不會從這裡出去,而且死的比被石壓更慘。」
風乾雞雖然說話聲音不大,但是這聲音,足夠傳到一旁,其餘三人的耳朵裡了。大凱聽到這話,完全不淡定了,讓風乾雞別危言聳聽,別到時候人還沒死,魂兒先被嚇死一半了。夕羽惠此時也匆忙跑了過來,問道風乾雞這裡究竟是什麼情況?
風乾雞這個時候從地上站了起來,告訴夕羽惠,我們現在所在這間石室,可能是一間釕室,在數千年以前,釕室就是專門用來行刑,或是關押之用,進了釕室,基本等同於必死無疑。這裡的石室壓軋,也許就是行刑的一種。就像是奧斯維辛裡的毒氣室一樣,只能進不能出。因為我們在這裡,並沒有看到屍骨,所以在屍體被壓軋之後,肯定會有東西來處理這些屍骨,不然這裡不會空無一物。這種釕室為了防止裡面的人設法逃跑,所以經常會在室頂放置千斤石,一旦釕室有輕微的破壞,千斤石立刻墜落,室中的人必死無疑。風乾雞說這裡肯定是有出路,不然被牆面壓軋的屍體,也不會不翼而飛。我們現在想安然無恙的,從這裡出去,必須找到正確的方法。
要說風乾雞不說則以,一說就一鳴驚人。好在我們現在,知道炸牆的辦法不可取,而且這裡的確還有出路。我好奇的看著,我們的頭頂,想知道風乾雞說的千斤石在哪?如果我們頭頂有千斤石,我們又是怎麼從上面掉下來的?而且這個時候,連我們掉下來的那個洞口也找不到了,好像我們是從另外的一個空間,被轉移到這裡一樣。
「你能確定這就是釕室?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釕室中還會有奇怪的壁畫。壁畫中的三條龍,都不是凡物,應該不會被放置於殺戮性大的地方。」夕羽惠疑問的問道風乾雞。
哪知風乾雞聽完夕羽惠的話後,搖了搖頭,說:「我也不能確定這就是釕室。我只是說這是一種可能。只要有這種可能,我們就不能冒險。」風乾雞的眼神中漸漸恢復了神采,眼神開始在四周掃來掃去。夕羽惠聽到風乾雞的回答,也是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問道風乾雞,他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風乾雞非常認真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的壁畫,隨後對我們說道,「我們的出路就在這些壁畫裡,想要從這裡出去,我們就要走進那些壁畫中!」
第九十三章 壁畫(四)
風乾雞說完,大凱在旁邊似笑非笑的說道,「小哥你是不是《畫壁》看多了?還要進壁畫裡?我們幾個大活人,怎麼往壁畫裡面走啊?」
隨後大凱搖了搖頭,側過身子小聲的對我說道,「我看小哥是剛才掉下來的時候摔倒頭了,看樣有點摔傻了。你看剛才盯著牆,那傻不拉嘰的樣兒,哪點像正常人?」
我讓大凱別打岔,聽風乾雞繼續往下說。雞哥這時候圍著四面牆繞了一圈,然後告訴我們,他的意思是,走出這間石室的方法,就在這四面石牆的壁畫之上。或許在這壁畫上,有一些我們意想不到的東西,可以讓我們從這裡出去。
夕羽惠問風乾雞,他的意思是不是說壁畫中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