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啊!這藥不對?」
  藍心兒在遠處突然一聲大叫。
  白世寶扭頭一瞧,見那被施了黃粉的屍身像是燃燒一樣,正冒著濃濃的黑煙,身上血肉被那黃粉侵蝕的正在消化,兩個陰魂在屍體內忍受不住,彭地一聲鑽了出來,肉身隨即癱軟在地上,頃刻間腐蝕殆盡,成了一灘肉泥漿!
  鬼差許福怕傷了鬼魂不好交差,揮著引魂幡招了那兩個鬼魂回到身旁,單剩下一個鬼魂附在屍上。
  白世寶正要跑過去看個究竟,卻見藍心兒身後突然閃過一個人。
  這人披頭散髮,面色煞白,脖頸上銀質項圈閃閃入眼,鼓著嘴巴向地上一吐,將嘴裡一粒螞蟻卵吐在地上,用手抓住上衣的衣角,竟然猛地一撕,將外衣扯了下來,露出赤裸裸光滑的上身,身上貼滿了黃紙符咒,嘴角一笑,說道:
  「師妹這是在找解藥麼?」
第036章 黑巫降頭
  人壽之長,天命所定,六道浮屠,鬼道偷生;常有勾魂之鬼,見其家中有人遠走,便敲門取鞋,曰:「家中可有鞋送?」家人不予理睬,陰鬼大喜;家人自不知其故,後聞親人遠方剋死,如夢初醒,悔之晚矣;鞋者,足下之物,離走之意,其音同邪;陰鬼取鞋,實乃驅邪,反之,遇送鞋者,萬不能收;名曰:鬼取鞋。——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靈瑤突然撕掉上衣,露出滿身的黃紙符咒,這舉動可讓白世寶心裡咯登一下,一股血氣衝上頭頂,幾乎快將眼睛裡殘留的蛇毒逼了出來,白世寶的眼睛顯得更綠了。
  白世寶見過打架的。
  常年在京城小東門附近擺賭攤,支色子,賭槓子的賭徒混子們,倒是經常打架鬥狠,擼胳膊挽袖子,動起手來脫光了膀子,打的頭破血流的事兒也是常見;紅了眼掏出刀子的主兒,也是有的。
  但是,要說這女人動起手來自己先脫了衣服的,白世寶還是頭回見到。
  「瞧這樣子真是急了……」
  藍心兒也愣在那裡,心想她剛才明明昏死過去,又被我餵了蟲蠱,怎麼能毫髮無損地站在這裡?再瞧著師姐靈瑤身上掛滿了奇異的符咒,根本不是苗疆蠱術的法門,不由得暗道奇怪。
  靈瑤從身上揭下一張符紙,將符紙向藍心兒面前展開,說道:「藍師妹瞧這上面畫的是什麼?」
  藍心兒看符紙上勾勾歪歪畫滿了蝌蚪文,卻是不懂其意。
  只是這麼無心一瞧,藍心兒卻突然感覺身子一抖,像是被那張符紙攝去了什麼,頓時感覺頭昏腦漲,晃動著身子站立不穩,再看那符紙上血紅的蝌蚪文字竟然慢慢游動起來,最後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呈現出一行字來。
  藍心兒驚訝道:「我的生辰八字?怎麼會……」
  靈瑤在地上撿了個草根,用那符紙一包,將草根裹在裡面,端在手心,用先前刺破手指的銀針向符紙上輕輕一扎……
  藍心兒突然感覺肚子上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頓時跪在地上,摀住肚子痛的不行。
  白世寶見藍心兒跪倒在地上,心中驚慌,急忙抄著嚇鬼鞭跑過來擋在靈瑤面前,將藍心兒護在身後。
  「好痛……」藍心兒趴在地上痛的大汗直流。
  白世寶瞧著藍心兒的肚上沒有半點血跡,好端端的不知又被她師姐施了什麼法,眼看著靈瑤身上的符紙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靈瑤看舔著嘴唇笑道:「師妹聽說過『降頭』嗎?」
  「降頭?」藍心兒問道。
  「降頭!」白世寶驚道。
  難怪白世寶見那符紙眼熟,這不是徐司令家中行屍身上的符紙嗎?再一聽靈瑤說道「降頭」二字,讓白世寶頓時一驚,當初張瞎子說道,東南疆域有一種巫術,叫做降頭,當時那個行屍身體內便是被施了「飛降」之術。
  藍心兒捂著肚子問道:「你怎麼會下降頭術?」
  「降頭術原本就是蠱術一派的秘術,我為何不會?這降頭術就是運用特製的蠱蟲或蠱藥來做引子,再施法攝取別人的八字姓名,便能駕馭人的生死,比起喂蠱控人,這術顯然更加厲害!」
  「狐狸精!該不會又是臊迷了哪人的身心,偷學來的髒術……」藍心兒唾口大罵。
  「還嘴硬!」靈瑤臉色一怒,用銀針在符紙上猛地一扎。這邊頓時聽到藍心兒一聲慘叫,像是胸口又被插了一刀,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出來,頭一栽,倒地昏死過去。
  白世寶見藍心兒倒地昏死,有些惶恐。心想自己護在藍心兒身前也阻止不了靈瑤的術式,原來靈瑤手上那個符紙和藍心兒「通了氣兒」,要破了此法必須將那符紙先破掉!情況危急,來不及多想,一面揮著嚇鬼鞭向靈瑤急抽,一面向鬼差許福喊道:「許大哥,快叫鬼魂助我!」
  許福在遠處聽見後,將引魂幡一揮,指著身旁兩個鬼魂朝屍體上投去,操控三屍來助白世寶。
  靈瑤身形未亂,步步穩退,將白世寶的鞭子盡數躲過,見白世寶又招來三屍過來助戰,含著手指打了個響哨兒,瞬間便有無數條毒蛇搖著尾巴爬了過來。
  「這不是先前那蛇堆裡的毒蛇?原來這群毒蛇是她放在那裡封路的……」
  白世寶見蛇就怕了,扯著嗓子對鬼差許福喊道:「許大哥,快叫三屍去擋住毒蛇!」
  許福聽到後,操控著三屍去誘那群毒蛇。
  為了煉這群毒蛇的烈性,靈瑤平日裡給它們都禁了食,餓得它們相互殘殺,大蛇吃小蛇,凶蛇吞劣蛇,能夠存活下來的各個凶殘,吐著信子聞到了腐肉味,便向三屍纏了上去。頃刻間,三屍身上爬滿了毒蛇,纏裹住屍身寸步難行。
  白世寶見三屍成功將毒蛇吸引過去,只道了句:「三位老兄受累!」這邊單獨剩下他和靈瑤二人對峙。
  白世寶心想,當初張瞎子說這降頭之術分為「藥降」和「飛降」。藥降之術,是自製藥物來餵人吃;凡被施了藥降之人,體內必有毒性,用銀針刺血一探便知,可是藍心兒並沒有吃過她的東西,單單只被那張符紙畫了生辰八字,難道這是「飛降」的一種法術?
  莫不成她師姐和「剝屍取胎」的巫術人有關係?
  靈瑤眨了眨眼睛向白世寶笑道:「藍師妹什麼時候尋了個做主的人?」
  「天道有常,道派有別,但我卻是看不慣你有違天道,用這巫術害人!」這是張瞎子當初說的話,白世寶加了自己的意思搬過來挪用。
  靈瑤哼地一聲冷笑,心想:「槍打出頭鳥,你自己來尋死,怪不得我。」想罷,又從身上揭下一張符咒,在白世寶面前一展,笑道:「你瞧這符紙上寫的是什麼?」
  這話極具誘惑力……
  白世寶也是個好信的主兒,聽她這麼一說,眼睛忍不住往上瞥了一眼。
  白世寶看上面扭扭歪歪的像是蝌蚪在爬,便叫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鬼畫符!」
  「鬼畫符?」靈瑤一瞧白世寶沒有什麼反應,端過符紙一看,符紙上的文字像是血液一樣流動不停,不但沒有呈現出字來,連原來符紙上的咒字都變了樣。
《走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