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白世寶哪裡還繃得住?跑過去捧著碗,用手抓起肉來便往嘴裡塞,鼓著腮幫子道了謝。
蔣老頭笑著搭話道:「慢著點,這些都是墳頭前上供的酒肉,拿來的晚了,有些涼了……」
白世寶哪裡顧得上那麼多,轉眼間吃的精光,看著空了碗底,一抹嘴兒,頗有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沒給你留些!」
蔣老頭笑道:「無妨,晚上還有『加餐』!」
白世寶聽著心裡有些奇怪,便問道:「為何這鬼牢裡的陰兵對你這般客氣?」
蔣老頭問道:「你家裡是不是無人?」
白世寶點了點頭。
「這就難怪了,你死後沒人給你燒紙,你拿什麼錢財來打點這裡面的鬼差?」蔣老頭近到跟前,又對白世寶悄聲說道:「我來時向鬼差討了個托夢的空子,跑到家裡托夢,催人燒錢,然後將收到的錢財盡數打點了一通,這才在這鬼牢裡吃的開了……」
蔣老頭說罷,瞧了瞧白世寶又繼續問道:「話說,你是怎麼死的?」
白世寶將前因後果詳細說了一遍。
蔣老頭歎道:「那日聽陰兵說你判了個『候補缺兒』,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白世寶搖了搖頭,問道:「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它們找你當『替死鬼』!要是有人被判了剮,下輩子投身變畜生,這時候托夢給家人,燒些銀子過來,上下打點通了氣,陰兵便拿你去頂包……」
白世寶驚道:「啊……」
蔣老頭皺了皺眉頭說道:「不過我卻不明白,它們為何將你單獨押到這裡?」
白世寶低頭想了想,大驚道:「對了!來時我對那陰兵頭說過,我陰間有九千萬兩的存錢!該不會是因為這個?」
蔣老頭驚道:「啊!難怪他們會把你關到這裡,既然有這麼多陰錢在手,為何不拿早點出來打點,何苦吃了這麼多天苦頭?」
白世寶哭笑不得,歎氣道:「它們沒提我也不知,另外提錢倒是有些難處,那銀子被我存到一位鬼差兄弟的戶頭上了,沒有他在我也是取不出來!」
蔣老頭聽後說道:「你這麼說如同沒有,錢財怎麼能存到他人戶頭上呢?」
白世寶低頭不語,心裡十分著急。
蔣老頭低頭想了想後,說道:「莫不成這樣!我幫你動動銀子,想辦法讓你和那位鬼差見上一面!」
白世寶大喜道:「啊?真的?」
蔣老頭笑道:「這倒不用謝我,等你拿到陰錢後補還給我就是了!」
白世寶跪在地上叩謝一番,說道:「若是能讓我見那位兄弟一面,日後還陽,我多燒些銀子給你!」
「還陽?來到這裡還想跑出去?我這麼多銀子使下來,也只買了個『優缺兒』,等哪日有善財人家得子,我便去補這個『優缺兒』轉世投胎,還陽的事兒,我看你還是別想了!」蔣老頭頓了頓又說道:「再說,就算你跑了出去,這麼多日子,你的肉身恐怕早就損了……」
白世寶說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若是逃出去,屍身斷了胳膊腿兒我也要,總不能隨便找個屍身投了,換了樣貌,流著別人的血,愧對祖宗!」
蔣老頭歎道:「是條漢子!這麼著,你去將陰兵喊過來,我有話對它說!」
白世寶向蔣老頭謝了謝,然後趴在牢門前大喊道:「喂!勞煩兄弟過來一下……」
第063章 迷魂陣
道有日忌三不言,修身悟道,二忌三言;二忌者,乃為忌殺忌招,午日陽之極,忌有起殺心,夜晚陰之重,忌招禍上身;三言者,乃為早不言夢寐,午不言殺戮,晚不言鬼神;此名曰:忌招之禍。——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那看管鬼牢的陰兵正蜷著腿,依靠在桌子上就著碗肉喝酒,見白世寶探頭叫他,也沒理會,罵了一句又繼續低頭喝酒。
白世寶心裡罵道:見錢眼開的鬼東西,欺負我沒銀子!然後扯著脖子喊道:「你蔣爺爺有事要見你!」
陰兵一愣,放下酒杯端著朴刀走了過來,上前問道:「怎麼著?」
蔣老頭起身湊到跟前,當著白世寶的面向這位陰兵說道:「鬼差兄弟,他有些銀子存在一個鬼差的戶頭裡,現在聯繫不上,瞧著您能不能幫忙跑上一趟,向他那位兄弟透透風,說他被關在這裡,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
陰兵瞧了瞧白世寶後,對蔣老頭說道:「蔣老頭,不是我不肯幫你,他的事可是阿傍陰帥親自發的話,難以通融!」
白世寶聽後,心就沉了。
「甭價,咱們該使銀子的地方使銀子,該許願的地方許願,無需你多動腿,只要向他那位朋友遞個口信便成!」
陰兵扭頭向身後瞧了瞧,壓低聲音說道:「蔣老頭,你可知道這鬼牢裡傳口風的要價和風險都是極高的!萬一事後他那兄弟不肯掏銀子,不是遛我腿玩麼?」
蔣老頭說道:「這個時候哪裡還顧得上銀子?你先拿著我的銀子收賬,若是成了,等他的銀子下來了,自然不會讓你白辛苦……」
陰兵低頭想了想,抬頭向白世寶問道:「你說的那人是誰?」
白世寶急道:「掌生死勾押司!許福!」
「地獄判七十六司的人?」
「正是!」
陰兵點了點頭,說道:「成!既然有蔣老頭為你支應著銀子,這事我就親自跑一趟;另外,你有何信物在身?好叫他相信?」
白世寶通身摸了一遍,說道:「勞煩轉告他,就說我叫白世寶!」
陰兵說道:「成!聽信兒吧!」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這鬼牢陰兵都是一個蘿蔔一坑,那位陰兵走了,馬上回補上一個,位置不能空缺,這是規矩。陰曹裡的「空缺」「補缺」都是說給鬼魂的,陰兵們忌諱著這詞兒。
那陰兵走前跟替崗的打了招呼,他前腳這麼一走,後腳白世寶的伙食也好些了,替崗的這位陰兵對白世寶也十分客氣,端上來酒肉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