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吃飽飯把碗摔了,這不是傻子麼?
這事兒怪我沒細說,蔡二爺愛鳥,在梨園界可是出了名的。他對鳥的習慣和性子瞭如指掌,閉眼戧毛,聳拉著腦袋瀕死的鳥,過他手一擺弄,就變得毛鮮眼亮,活蹦亂跳的。有人說他上輩子準是鳥兒,因為總能見他對著一隻黃脖鷯哥自言自語。
蔡二爺還對人笑道:「兩個月,我能叫它說快板兒!」
他就是這麼一位愛鳥如癡的主兒。
為得一隻愛鳥,甭說殺幾個人,你叫他不吃不喝活活餓死,他都願意!
當然!
餓死之前,他也會將鳥餵得飽飽的!
送走了龐狗子,蔡二爺回屋走到茶桌前,打著哨兒,用手指逗了幾下鳥,這時眼神掃到龐狗子留下的那張紙,又是瞧了瞧,然後揉成個紙團,轉身走到八仙桌旁,往那鼎小香爐裡一扔……
隨後走到裡屋換了件寬肥的褂子衫,挽起白色袖口,抖了抖衣領,走到八仙桌旁掀開那幅「老郎神」的畫像,從後面提出一個用紅布包裹的「鳥籠」!
他將紅布掀開一角,頓時露出一股陰森的寒光,向外直射,異常刺眼。
血滴子!
露出來的不只有陰鐵的寒光,還有一股濃濃血腥的味道!
卡嚓!
蔡二爺在桌子下拿出一席黑紗料子,扯了幾尺下來,往紅布外一裹,又為血滴子加了層黑罩,然後用力往上一提,眉毛緊皺著。看樣子這血滴子不輕!
蔡二爺拎著血滴子,抬腳出了門,走到蒜市口附近的一家不打烊的茶樓,在臨窗的位置座下,將血滴子放在身旁的椅子上,向店小二要了一壺濃茶提提神,又點了幾塊糕點,左手壓在血滴子上,眼睛時不時地往窗外瞟著……
半壺茶的功夫,街道上有三人快步走過來,蔡二爺心頭一驚,急忙朝窗外側了下身,探頭向這三人瞧去!
兩男一女!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身高不足四尺的和尚,身旁跟著一位穿著灰布衫子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副墨鏡,最後面跟著一個穿著碎花衫的女子。
這三人正是:馬魁元、三和尚和小桃紅。
「嘖!」
蔡二爺在茶樓上嘬了下牙花子,搖頭歎道:「不是……」
這時,只見小桃紅趕上幾步,向馬魁元問道:「師父我們這是去哪兒?」
馬魁元呲牙笑道:「我們先去河北沙蘭村,那裡是我出馬弟子『黃二大爺』的保家堂口,我們先到它那裡穩了腳,再作打算!」
「哦!」
小桃紅笑著點了點頭,也未在搭話。
剛才離別前,馬魁元交給白世寶一個三角符包,拜託白世寶將這符包,塞到城郊廢屋中那具屍體的嘴裡。
那具屍體中藏有小桃紅的哥哥「火狸金花貓」的七魄,當符包被塞到口中時,七魄便會被吸入在符包中,進行「鎖魄」,防止七魄消散!
因為他們著急出城,來不及到廢屋中取魄,只好拜託了白世寶,因為他們和眾兄弟約好,要去哪裡聚合!而這包有「火狸金花貓」七魄的符包,馬魁元日後會叫弟子來取回,再轉交給小桃紅……
小桃紅雖然是貓魂借屍,如今卻也算是有血有肉的女人!
女人嘛,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小桃紅可是長樂坊的頭牌,吃穿不愁,她已然知足了,只是想想以前在邊魁手下被欺壓的生活,令她不動輒就悲傷落淚起來。現在拜在「驅魔龍族」馬魁元的手下,像是卸去了枷鎖似的,自然說不出的喜悅!
這時三和尚扭頭向馬魁元問道:「你不覺的那個姓白的小子有些『門道』嗎?」
馬魁元回道:「光是看他施展的道法,卻是猜不到出處,不過他自稱是『走陰人』,這倒是讓我有些好奇!」
「你是說『走陰』?」
「沒錯!你應該知道我『驅魔龍族』號稱為人『保家出馬』!其中『出馬』的名堂便是『過陰召靈』,若是有人到堂口請仙出馬,我弟子便靈魂出竅,過陰去請亡魂來見!……而那小子的走陰,和過陰是同一路子,我在想他莫非與我們『驅魔龍族』沾了些遠親?」
三和尚說道:「說不准你們還真是同脈!」
馬魁元自言自語道:「沒可能啊!我們『驅魔龍族』有『命咒』在身,秘術不能傳給外姓,祖祖輩輩也一直都是一脈相傳的,外姓人不可能會的!……不過,若是尋根求源,往祖師爺上去挖,恐怕問題就出現了……」
「難道你們祖師爺,將秘術傳給了外姓?」
馬魁元回過神來,向三和尚搖頭說道:「不是傳給了外姓,而是我們馬家從外姓手裡繼承下來的這門秘術!」
小桃紅在旁聽得驚奇,卻不敢插話談祖師爺的事兒。
只聽三和尚說道:「你們祖師爺該不會與那小子同姓『白』吧?」
「這倒不是!我們祖師爺『耳東為姓』,乃是『陳』字,道號:陰尊王!當年我馬家先祖在無意中救他一命,後才得知他是道法高人,先祖便拜他為師,從而得傳一身驅魔秘術,能降妖控靈,通陰走馬,保家開堂……」
三和尚說道:「該不會是你們祖師爺在收你們馬家先祖前,另有徒弟吧?」
馬魁元想了想,說道:「嗯!也說得通……不過,還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
「祖師爺有同門師兄弟,而他的師兄弟們單獨開了道派,於是分了家,另立戶……」
三和尚聽後點了點頭。
談話間,三人已經走到城門口。
向前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