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高出鍾奎一個頭的大孩子,輕蔑的眼神,鄙夷的神態看著直抵他胸口的小不點,得瑟的大笑道:「哈哈!你待會就知道我們想幹什麼了。」說著話,他就抬起手揪住鍾奎的頭髮,使勁的往上提。
鍾奎疼得皺起眉頭,提起腳狠狠的對著大孩子的腳趾頭踩去。
「哇!」大孩子,大叫一聲,立馬抱起那只踩疼的腳,跳起了獨腳舞。
其他的孩子見狀,都一哄而上,有的抓扯鍾奎汗衫,有的拉扯他的耳輪……現場是一片混亂,叫罵聲,打鬧聲。
孩子們把鍾奎按倒在地,一陣亂踩亂踢,隨後鬧哄哄的散去。
而在不遠處,鍾奎好好的,一副安然的神態,安靜的看著孩子們打鬧,安靜的看著他們散去。最後看著地上許久都沒有站起來的那位高個子半大孩子,就對身邊空氣說道:「他受傷了吧?要不你們去幫幫他?」
高個子半大孩子挺鬱悶,明明是按倒鍾奎的,怎麼這些小王八蛋都砸在自己身上。「嘶!好疼。」他呲牙咧嘴,低呼道。隨即慢慢的試著爬起來,就在這時,他的眼球定住了。
剛才明明記得鍾奎就在他們圍攻的範圍內,現在卻站在距離他幾尺遠的地方,怒目而視瞪著他……而且眼眶裡當真是有綠光……
「鬼……啊!」驚恐的聲音,拖著顫音拉得長長的,久久迴響在夜幕逐漸濃幽的山村裡。
告別兩位朋友,鍾奎趕緊的回家。走著,走著,他撓撓頭,覺得剛才那兩位朋友,好像有什麼暗示,或則是想告訴他什麼。可是仔細想一下,又好像沒有這層意思。
鍾奎停頓一下,蹙眉沉思片刻,有點煩。心說道:算了不想了,還得趕緊回家看看爹回來沒有。
家裡空蕩蕩,凌亂根本沒有人存在的樣子。看著這一切,鍾奎突然心裡發慌。
「爹……?你別嚇我。」鍾奎稚嫩的聲音,在屋裡顯得悲切孤單。為什麼?難道爹真的出事了?他看著空曠的屋子,視線落在那副殘缺不全的老祖宗畫像上。
畫像前面,彷彿跪拜著爹的身影。
「爹……」鍾奎邁前一步,出口喊道。眼前看見的身影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唯只有那副畫像在隨風擺動。
身後一股冷風吹來,鍾奎從來沒有害怕過,當然除了在爺爺家做的那個噩夢。此時他害怕了,特別是扭頭看向黑洞洞的門外。心裡就膽戰心驚的,就好像覺得門外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在窺視他似的。
爹,你去那裡了?為什麼不回家?鍾奎鼓起勇氣,去把堂屋房門關閉。心裡默默念叨著,舉起不停閃爍搖曳的煤油燈,進到房間自己的臥室。
牆壁上橫七豎八裂開的口子,比比皆是。口子上還塞著五顏六色的碎布塊,鍾奎聽爹說過,在冬天屋裡很冷,就得把這些裂開的口子塞住,冷風和寒意才不會從口子裡鑽進來。手指撫摸著那些佈滿塵埃的碎布,他的眼角一陣濕潤。
這一夜鍾奎沒有睡踏實,老是在剛剛閉眼時,就聽見堂屋傳來響聲。有歎息聲,有煙袋磕碰在那張大方桌上的脆響聲,還有「咚咚」只有爹走路才發出的腳步聲。
夜眨動,鬼魅的眼睛,偷偷窺視著屋裡這孤獨的孩子。他實在是太疲倦了,最終沉沉的睡去。在暗黑中,一雙時有時無的大手,輕輕的拭去孩子眼角的淚水。
凌晨來得快,鳥兒們蹦跳在樹枝上,歡快的鳴叫著。鳥叫聲,從木格子窗戶滲透進,熟睡中的鍾奎耳朵裡。
鍾奎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爹的房間,有沒有人。當他心突突跳動,推開爹的房門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在慢慢吞噬他薄弱的意志,心底無數次冒出一種期待,他希望爹突然出現在門口,哪怕是罵他一句或則像上次一樣,給他一耳光也好。
天空氣候變化無常,起初還是亮晃晃的天,突然變得陰沉低矮。這種異常的氣候就像一種無形的壓力,給鍾奎心裡添加了一份沉重感。
走出房門,抬眼看看陰霾陰沉的雲塊,臉上有一丁點冰涼的滴點,仔細一看原來是從天上飄下來的細雨。細雨如絲混淆在那無邊的昏暗,讓鍾奎的心更加惆悵。
第011章 捕風捉影
細雨一下就是好幾天,村落裡各種植物和農作物在細雨的澆灌下。綠色更加綠,水滴濕潤了地面。地皮上悄悄冒出一簇簇菟絲草的嫩芽來。就連那帶刺的絲茅草,也因為細雨的來臨增添了幾分嫵媚,瞧那細長的葉片上,來回滾動的水珠透明得沒有一點瑕疵。
有人抱怨這該死的多雨季節,雨水把路變得泥濘不堪,不能按時完成坡地活路。唯有那些閒得無聊就聚集在一起,手裡拿著活兒,穿針引線納鞋底的婆姨們,最喜歡這種雨季。她們趁不能出工的機會,就湊在一起嚼舌根。看香草娘兩片薄嘴皮上下翻飛,捕風捉影的話在她口裡說出來,很吸引這些愛湊熱鬧婆姨們的注意。
什麼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家長裡短,都在香草娘的口裡演變成,很動聽的是非故事。特別是講到鍾奎家的事情,把這些個圍觀的婆姨們,說得是心驚膽顫。她們耳朵豎起聆聽,手裡也沒有閒著,抽動麻繩發出的「颼颼」聲時,幾個人面龐上露出好奇,驚訝、譏諷、困惑、木訥、呆傻、鄙夷的各種形態。也有口裡發出嘖嘖聲,貌似配合著香草娘話題的涵義,這種嘖嘖聲就像人們拍巴巴掌,以示鼓勵的用意一樣。
香草娘在聽到嘖嘖聲時,眼裡放光,面龐由於興奮凸顯出得意洋洋的神態。她一直說得嘴皮發麻,尿囊脹得有點不舒服,實在憋不住了才住口。哈哈大笑,讓眾姐妹稍等,她要起身去茅坑。
茅坑在坡地後面樹林邊上,在山區農村,大多數村民都把茅坑什麼的建在坡地上。至於為什麼會把茅坑建在坡地上,可能是因為各種便利因素吧!
香草家鄰居王二毛,頭頂荷葉,踩踏著濕淋淋的泥路去看莊稼。在路過茅坑牆垛時,看見一條鮮艷的紅色褲腰帶搭在外牆垛上。
香草娘是村裡出了名的花蝴蝶,王二毛在看見褲腰帶時,心促狹的瞎想起來。他躡手躡腳的走到牆垛下,輕輕一拉,褲腰帶就落在他手裡。
香草娘起身伸手拿褲腰帶,抬眼一看,咦!褲腰帶呢?
茅坑門口是一張破蓆子懸掛,暫時用來遮蓋的。香草娘正在納悶時,門口破蓆子一動,一道光亮一閃。閃進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王二毛。
王二毛手裡拿著褲腰帶,涎皮涎臉的看著半老徐娘,卻風韻猶存的香草娘。
「你想幹麼?」香草娘提著褲頭,緊張的質問道。實話,怕她倒是不怕。只是從外面突兀鑽進來一個人,真心的把她給嚇了一跳。
「嗨嗨!你說我想幹麼?」王二毛繼續往前靠近,嬉笑道。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香草娘那對不停起伏的山峰看。
「你敢惹老娘,莫非想死不成?」香草娘表示也不是好惹的。她杏眼圓睜,大聲呵斥道。
王二毛,毫不在乎的抹了一把下巴,視線沒有挪開一點。
香草娘知道這廝早就對她心懷不軌,只是沒有掐准機會。此刻想對她無禮,無非就是瞅到她一個人在坡地上的原因。
「你給我滾開,老娘可不是你想要就要的。」
「哼!你那點破事,以為除了那個死鬼鍾明發知道,就沒有人知道了?告訴你,老子早就看你和那個姦夫勾搭了。原本想訛雜一點零花錢就算了,沒想到你們居然那麼狠毒,把那個死鬼置於死地。」
「你胡說什麼,我不明白你說的是啥子。」香草娘在聽到王二毛的話後,面色一沉,聲音雖大卻有些底氣不足的打顫道。
王二毛面上陰笑著,抖抖手裡的褲腰帶,威脅的語氣說道:「那好,你說不明白。等我把這件事告訴給怪胎鍾奎,看他明不明白。」說著話,他就作勢要退出茅坑空間。
「別走,你究竟想怎樣?」香草娘見對方要走,秀眉一揚急忙出口挽留到。
轉身欲離開的王二毛,見有機可乘,立馬停止腳步。回看著手抓住褲頭的香草娘,眼睛閃現一抹狡黠之光。
「你懂的。」
香草娘踮起腳,看看外面還在下雨,耳畔傳來淅淅瀝瀝雨點打在茅坑棚頂上發出的滴滴答答聲響,料想現在應該不會有人來。她就咬咬牙,對王二毛說道:「你無非就是想得到我,要怎麼樣,來吧!」
王二毛鼻翼嗅聞著茅坑裡那股特殊的味道,眉毛鼻子都皺到一堆了。他有些不樂意的問道:「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