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香草,我正在找你呢。」鍾奎放下木筷,噌的從板凳上站起扭身看著門口的香草說道。
「跟我走。」門口的香草沒有理會屋裡的爹還有水娘,一把拉住鍾奎就跑。
鍾奎回頭看向爹……他驚呆了。爹面色青白,水娘嘴角流血,都木木的仁立在飯桌邊,低垂著頭……
這怎麼回事,鍾奎懵懵懂懂的質問拉住他手的香草。
「你快醒醒,不能這樣迷失心智。」香草幾乎帶著哭腔對鍾奎嚷嚷道。
鍾奎一邊被香草帶著跑,一邊努力在回想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路上好多人,大人、孩子,全部都是門嶺村的人。他們幾乎都是木木的行走,僵直的身子不帶一絲生的氣息。此刻他們的傾巢而出,就好像要去參加什麼集會似的。
村人們的統一路線,都是往一個單一的方向而去,鍾奎感覺這種奇怪的行走路線,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誘惑感。在盯著這群人看時,他也有一種想融入進去的感覺。
「求你,別看他們。」手被握住的冷沁感,迅疾傳遍全身。鍾奎忍俊不住打了一個冷戰,耳畔傳來香草的叮囑聲,可他就是想扭頭往後看。
鍾奎看見人堆裡有香草娘、假斯文、還有爹和水娘,還有那一晚在眼前一閃不見的女人,女人緊挨在一個的低垂頭顱,高聳肩胛的男人身邊。這個女人……好像在偷偷的瞥看他,給他的感覺就是夏老漢的女兒。接下來他有看見好多好多認識的「人」都機械的往一個陰暗之門走去,而那個陰暗之門的方向就是蓄水庫。
第061章 亦真亦假
鍾奎神志不清醒處在亦真亦假的幻夢中,他在夢境中看見了香草,看見了許多已經不存在的「人」。
幾聲清脆的鳥叫聲,還有那柔柔的太陽光照射在躺臥在破廟門口一具將死之人身上。看此人渾身粘滿黑乎乎的淤泥,凌亂邋遢的樣子,明眼人一看就知他是被誰從一處骯髒的淤泥裡拉扯出來的。
此人不願意從夢境中醒來,他留戀夢境中的所有。極力排斥殘存在大腦裡的記憶,記憶印跡著當天發生的那一場,毫無預兆的混亂場面。
門嶺村;鍾奎用毛竹竿攪擾出一具屍骨,嚇走了鬧事的村民,卻引來了一群更為凶狠的狼群。聽著從遠處傳來鳴槍和雜亂跑來的腳步聲和吶喊聲,他心知有異,急忙和誌慶齊動手想把屍骨整個的撈起來看。
看著氣勢洶洶撲來一群手持傢伙的青壯男子,誌慶見狀大驚失色趕緊的和鍾奎,把屍骨往岸邊扛。可是看看時間來不及了,他就大喊道:「鍾奎要不咱們把那具屍骨戳下去,掩蓋起來。」
鍾奎還來來不及答覆,也來不及掩蓋屍骨,那些如狼似虎的人已經來到面前。
好一場惡鬥,他們都是有備而來的,手裡拿著皮帶、古巴刀、還有木棒什麼的。二話不說趕來就對著鍾奎和誌慶亂打,誌慶雖然有兩下子,可也不能對抗群狼的圍攻。
鍾奎倒是有一股子蠻力,可也不能突破重圍去幫助誌慶。
有人用木棒砸在鍾奎的後腦勺,他只感到後腦勺一麻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景物在眼前漂浮起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誌慶倚靠在床上頭部包裹著白紗布,右邊紗布上侵出一片血跡。他神態焦躁的看著妻子,妻子和岳父不讓他出去。
「你知道嗎?這樣莽撞行事是不行的,你想過秀芬沒有?想給我沒有?」岳父氣沖沖的指責誌慶道。
「爸,別生氣。」妻子瞥看了一眼丈夫,既心疼他。又怕父親真的氣壞了老骨頭,就急忙安慰著父親道。
誌慶知道,岳父做事一向都謹慎小心,所以在他干勘測工作那麼多年來,從來就沒有出過什麼岔子。
看著妻子扶住老岳父出了房門,誌慶無可奈何的低下頭,腦部的疼痛,並沒有阻止他每時每刻都在牽掛鐘奎的安危。當時那種混亂局面,是他陳誌慶沒有預料到的,更加沒有想到他和鍾奎這一路的行蹤居然會有人在暗地裡監視。
誌慶懷疑的對象鎖定在一個人身上,這個人就是鍾漢生。
鍾漢生一直被噩夢糾纏。就在幾分鐘前,他進入情人的身體裡,兩人痛快淋漓恣意的暢遊在慾海之中完事後。他突然發現不能跟情人脫離開……
鍾漢生記得曾經聽誰說給一件奇事,那就是兩人在一起之後,完事不能相互脫離。最後還是被人用棉被包裹住,送到就近的醫院,才救了一個人,而另一個人卻因此丟了性命。
鍾漢生最近特別怕死,怕死的感覺就像被無意中傳染了什麼瘟疫那麼緊張。明知道自己會死,卻不得不戰戰兢兢的苦熬一分一秒。從而貪婪允吸時日不多的陽光,扳指頭算計過了一天又一天。疲倦、擔驚受怕,各種煎熬,再也不想動彈一下。在彼此離開後,可意猶未盡的情人好像還沒有滿足,湊近的面龐帶著一股熱氣噴在他耳輪邊,挑逗的話語竊言道:「漢生,你最近怎麼嫣嫣的?」說話間,一雙靈活的手宛如靈蛇攬住他不放。
「不玩了,我得回去。」由於心中有事,鍾漢生煩躁的翻身爬起,推搡開情人的手說道。
「這就走?」
「嗯!」
鍾漢生從招待所出來,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轉了幾個口子,就徑直往得力手下張三家去。
張三正在找鍾漢生,沒想到他就來了。
走進張三家三開間低矮的平房裡,鍾漢生就直接問道:「情況怎麼樣?」
「打傷一個,另一個撂趴下,死活還不知道。」
「誰幹的?」
「我查了,反正不是咱們的人幹的。」
鍾漢生從張三家出來,蹬著這輛除了倆輪子不響,全身都在「得得」響動的破自行車往家趕。
家門口粗粗胖胖的就是鍾漢生的結髮妻子,她是遠近聞名的悍婦,卻無奈不能束博住丈夫這顆賴不住寂寞的心。
「你總算回來了,我今兒個收拾屋子,發現你那雙解放鞋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一隻。就想問問你,是不是落在什麼地方了?」
鍾漢生沒好氣的瞥看了一眼老婆,耷拉下眼皮推著自行車到後院,抬腳架住腳架。撩手習慣性取下草綠色的軍帽,隨手掛在牆壁上,一屁股坐在門廳裡一張老式楠竹椅子上。楠竹椅子隨著他滾圓屁股的擠壓,發出「匝匝」響聲。
鍾漢生的孩子也老大不小了,到新疆去勞動教育還沒有回來。老婆因為他的工作需要,跟隨來到縣城做了名符其實的縣老表太太。
老婆雖然是悍婦一名,卻還是顧忌到丈夫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就因為有了丈夫這樣出色的人物,她才會成為讓人羨慕的縣城人。
可是無論你是縣城人還是城市人,他始終都是從農村來的,從農村來的都有許多這樣那樣不好的壞習慣。比如隨地吐痰,口無遮攔出口成髒,愛走三家擺四戶的扯是非問題等。
鍾漢生是包辦婚姻,包辦婚姻大多數是因為為了傳宗接代,只要是會生娃有沒有感情那是次要的。在他和老婆的努力下,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倆還是阿下那麼幾個孩子,大大小小的圍坐在飯桌上跟養的狼崽子似的。
如今狼崽子長大了,東奔西跑再也不會聽到他們倆口子的哆嗉話,再也不會因為一毛三分錢的事情扯皮。
見丈夫不陰不陽的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粗胖的老婆再次進來不厭其煩的囉皂說著解放鞋的事情。
鍾漢生淡漠的口吻說道:「丟了就丟了唄!」說著話,他覺得很疲倦,想到屋裡躺一會。腦海裡卻怎麼也拋不開,張三告知他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