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假和尚虛眼窺看著站立兩排保護他的戶主,心裡稍微鎮定了些。
  一手提起佛珠,口裡依舊唸唸有詞,賊溜溜的目光卻緊張兮兮窺看著暗黑的四周……稍傾他拿起黃表用毛筆蘸了少許紅色墨汁,在黃表上鬼畫桃符。
  木劍在手,挑起畫了幾筆鬼畫桃符,戳在蠟燭上點燃,抓起一把米粒對空撒去,張口一噴……轟然一聲,一束耀眼的火焰騰空而起。火焰光束刺目得護法的幾個人不由得睜開眼睛匆忙一瞥,見此驚異的一幕,更是對這位大師崇敬得五體投地。
  就在大師的衝口火焰噴出時,原本安靜的環境,忽然刮起一陣陰風。槐樹椏枝不停的搖曳,那倒影在牆壁上的樹椏枝影子,就像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鬼魁,蠢蠢欲動要撲向幾個做法之人的姿勢。
  而在槐樹下冷不丁的杵立一抹冷然孤傲的鬼影……
  幾個護法在沒有大師的指令下是不能隨便睜開眼睛的,所以當槐樹下突然伸出一雙異常慘白枯槁的巨型長手時,除了那位假大師看見外,其他人是毫無知覺的。
  在陰風乍起時,假和尚就感覺不對勁,只是當著幾個護法他不好意思立馬逃離罷了。可當那雙巨型長手伸出來時,任憑他有多大的能耐,還是被嚇得鬼哭狼嚎一般發出嘶叫道:「鬼……鬼啊啊啊啊……」
  幾個護法乍一聽這超乎異常的聲音,一個個急忙睜開眼睛……他們看見的是,那位大師抱頭鼠竄的場面,同時驚顫的看到一雙從槐樹下伸出的巨手,死死抓住大師不放……
  老天……跑啊!無聲的指令,不容他們多想,一時之間只恨爹娘少給自己生了一條腿,要是有三條腿該多好。
  幾個護法眨眼間就跑得無影無蹤,那個叫看誰他媽的跑得快,跑進家裡哪還敢說什麼?還不得躲進老婆的熱被窩不敢吱聲。
  大師被這雙巨手扼住咽喉……剛才還大口喘氣,大聲喊叫,此刻他連進氣和喘氣的機會都沒有了。一大滴淚珠兒從眼角處滾落在面龐上,大腦瞬間空白一片,感覺那只扼住咽喉的手,根本就不是手,完全可以比著是枯枝。冷冰冰刺疼感扼制得他不能呼吸,陰風陣陣襲來,意識瞬間恢復,他此時沒有別的想法,除了後悔還是後悔,連腸子都悔青了。後悔不該四處招搖撞騙,不該屁事不懂來逞能捉鬼……
  說時遲那時快,從暗處跑出一個人來,此人雙腿顫抖著,雙手神經質的舉起手槍對著暗黑中的巨型手呵道:「不許動……」聲音兒都打顫呢!怎麼可能把巨手給嚇住?
  害怕嗎?怎麼可能不怕,跳出來的人正是,初來乍到縣城公安分局想偷偷查案的冉琴。
  發生在眼前這無比恐懼的一幕,可還是她自打從娘胎出來,有史以來第一次看見。渾身顫抖,卻持之以恆以正義的職業精神不顧及自身安危跳將出來。
  從她剛才蹲伏的角度看這雙詭異的手,滿以為是人為的惡作劇,當她看到巨手的全景時,頓時傻眼了。沒有了本能的抗拒意識,只感覺一股股陰寒無孔不入的沁進身心,除了發呆的站著,她不能自主的撤離開去。
  冉琴呆愣的瞬秒間,從暗黑處再次伸出一隻無比鬼魅的手來。就像枯枝一般直直對著她伸來……
第144章 異度空間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矯健的身影,跳躍式出現。身影出現一道金光刺溜,對著大手直接刺進……同時傳來一聲破空大吼聲道:「孽障納命來……」
  不用說也知道此時出現的人,正是捉鬼專門店的老闆鍾奎。
  巨手冷不丁吃虧,就像舌頭似的嗖縮回去。還沒有等到冉琴反應過來,只見他執劍在手,一疊的細碎步刺啦啦對著槐樹下刺去。
  那位嚇得魂不附體的大師在巨手縮回時整個癱倒在地動彈不得。
  鍾奎在衝到槐樹和她擦身而過時,第一時間塞給呆愣在原地的冉琴一枚銅錢。
  銅錢帶著體溫攤在她的手掌心裡,她緊張的看著他身影消失在暗黑空間裡,抱緊了胳膊肘渾身不住的顫抖著。
  冉琴看著鍾奎衝擊進那片無底的暗黑中,居然融入進暗黑裡不見了身影……
  鍾奎持劍衝擊那只詭異的手,一時之間失去控制進度,在衝擊之後忽然發現來到一片陌生空間裡。
  這一片空間裡充滿血腥味好像是兩居室來的,房裡凌亂的堆積些雜物。一聲聲淒慘的哀叫從另一個房間裡傳來,而在外面的房裡有一個人在焦躁來回度步。
  鍾奎看向影子似的男人,他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近乎絕望的眼眸深鎖,攥緊的拳頭不停拍打頭部。男人此刻就像困獸一般,雙眼乏紅……面部表情扭曲……看到眼前這一幕,憑感覺這個男人一定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鍾奎很想去幫他,當他意圖靠近男人時,眼前看見的畫面頓然消失。當他退後一步,那個男人又像影像似的再度出現在眼前。
  他時有所悟好像明白了什麼,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已經是歷史,歷史裡面的主角在用一種訊息告訴他,歷史裡發生了的故事。
  聆聽著淒厲的慘叫,跟女人分娩似的。他扶住暗黑中的牆壁,慢慢挪動到傳來聲音的地方。
  一張床,一個女人,女人赤身露體。而女人那裡……也就是男人進入的地方不停流血。一汪汪血液嘩嘩流出,慘不忍睹……
  鍾奎閉眼,極力抗拒污穢進入眼界,可是卻有一種很詭異的感覺侵進大腦。這種詭異的感覺,好像一個私語者,在耳畔竊竊私語細細的傳輸著,一件無人知道的秘密給他。
  男人繼續痛苦的關注著另一間屋裡傳來的喊聲。
  鍾奎只能給男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在他和男人之間好像隔著一層薄冰。這層薄冰因為他的進入,會在瞬間碎裂。
  女人嘶叫的聲音,完全可以摧毀一個人堅強的意志。聲音裡充滿對生的渴求,對這個充滿人性冷暖世界的絕望。這個空間就像一座孤島給外界失去了聯繫,沒有人來救助兩個不甘心的生命。不應該是三個,女人是在生產中……
  女人是母親……聽著一聲聲催人淚下的嘶叫,他猛然想起曾經出現在視線裡兩次的女人。人是情感豐富的動物,這種情感是繁衍生息代代相傳,那麼自己也不例外。
  既然這樣,他應該是有母親的,並不是什麼墓地所生的孩子。
  鍾奎感受著這種生與死的極限,渾身僵直般顫慄著。忽然他有一種衝動,這種衝動就是想衝進房裡,救出那個可憐被惡鬼糾纏的女人。
  可是那個時候他不在這個環節裡,倘若衝進去,後果會怎麼樣?就像黑白無常哥倆說;「世間事,一切皆有定數,不能強求也不能忽視。」究竟什麼事是不能忽視,什麼事是皆有定數?他痛苦的想塞住不停往耳膜傳輸進的鬼祟信息。十指死死扣住牆壁,這種景象跟他曾經在墓穴裡求生存的感覺很相似。
  一點點,一寸寸,鍾奎拋出一抹視線,終於看見屋裡的女人……女人渾身被血染紅,被汗水搞得濕漉漉的頭髮無力的耷拉在額頭。一枚鮮艷的紅色發卡,懸吊在幾根髮絲上微微顫動著。
  一個渾身長滿眼珠子的惡鬼,趴伏在女人身上往她肚子裡入侵……
  「孽障……!」鍾奎大叫……眼前一切消失……
  因為不見了鍾奎,冉琴感到好奇怪。她看著癱倒在地半死不活的假和尚,從腰間摸出銬子,卡嚓一聲把這廝的手給銬住。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驚得她神經質的驀然回頭,看見鍾奎從暗黑的角落走了出來。
  看見他,冉琴心裡突然有感覺到輕微的震撼。是什麼感覺?她一時不知道,反正在看見這個男人安然無恙時,惴惴不安的心不在慌亂。
  在送冉琴和押解假和尚去公安分局的路上,鍾奎給她講了一個故事。
  在幾年前,103室發生了一幕慘劇,故事的主角是一位返城知青。
  知青攜帶身懷六甲的妻子返回闊別數載的家。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妻子是有身孕的,隨便搬家和挪動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
  最可悲的是,知青的妻子是死在,父親那枉死怨念形成的惡鬼迫害之下。
《陳年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