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稍微過了幾息,玉玨面色一變,好想要嘔吐出來,曾桓有些著急,被我阻攔道:「曾總,不要擔心,徐麟不會亂來的。」
  徐麟也不理會,猛地把碗扣在玉玨的嘴上,玉玨一下就嘔了出來,徐麟把手一撤,那個碗裡有一條細小的蟲子,在裡面扭動,但是看起來好像很無力,我看著都覺得有些噁心,我看徐麟把碗放在一旁,我抽了一道離火符出來,蹋罡掐決,誦咒道:「祝融之勢,啟開靈芒,離火上道,陽明掃蕩,邪穢妖精,魂飛膽喪,正陽離宮,南明得昌,吾奉太上敕令,急急如律令。」
  我的指尖離火符冒出一到升騰的火焰,我把火焰往碗上面一扣,火焰蔓延出去,整個的把碗裡面的蠱蟲淹沒在火海裡,這隻小蟲居然沒有被燒死燒焦,而是慢慢的昇華了,整個的由固體氣化掉了,慢慢的我甚至覺得離火符的火有些被壓下去了,我有些一愣,徐麟本來正在照顧玉玨,看到我的動作就想過來,好像憑靠我自己的力量還破不掉這只蠱,不過他好像正在對玉玨用一些導氣的方法,還不能隨意離開。
  老趙率先走過來,手裡掐金剛伏魔訣,整個和田韻的念珠壓了下來,我覺得這股壓制離火的邪氣慢慢的消下去了,最後這一整條蠱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飛煙都不曾存在,曾桓看到這麼牛的一幕也沒理,他的心思好像完全放在了玉玨的身上。
  徐麟好像終於完成了所有的動作,走過來看看那蠱蟲,點了點頭,也沒顧得上和我們說話,而是掏了張紙和筆出來在上面寫了一幅藥方遞給曾桓道:「曾總,您最好快點把這服藥買回來,然後把這服藥買三副,然後用陶罐熬,忌鐵器,熬出來以後給病人喝三天,一天一副,一副分三道喝。」
  曾桓聽了以後,連連道謝,然後急忙出門去了,走之前對玉玨說:「我馬上就回來。」
  徐麟走過來對我們說:「二位道友多謝制住這傢伙,要不然還真麻煩了。」
  他這人一直都太客氣了,一開始和他見面的時候我還沒發現他的性格,現在約接觸我越來越覺得他的性格真的很好,頂多有些無奈的表情,其餘時候都很溫和,溫和又不做作,有種自然之氣在身上流轉。
  他倒沒有那個邪師那樣有一張妖媚而帥氣的臉,也沒有秦濤那種挺拔、英氣的英俊,但就是有一種獨特的自然,這才是真正的修道之人吧,那種見素抱樸的氣質,而我這種人看似學習玄門方術,但其實我連道家的門都沒摸著,我不明道德之所在,僅僅學習了術的力量,我是一個術士啊。
  曾桓上來的時候對我們說:「我已經吩咐別人去買了,大師您看還需要準備什麼嗎?」
  徐麟搖頭道:「沒有了,如果沒有什麼別的問題的話,只需要把藥服了,慢慢的就會恢復了,這幾天最好多休息,多曬曬太陽,不要接觸什麼陰寒之物,要不然身體的抵抗力太低,容易生病。」
  老趙接話道:「曾總,我來幫玉阿姨再加持一次大悲水吧,佛經有載,大悲神咒有驅除病苦的威力,滌蕩身體裡的邪穢之物。」
  曾桓答應道:「多謝幾位大師了,曾桓必有回報。」
  徐麟呵呵笑道:「不用了曾總,我朋友已經很麻煩您了,如果您真的要感謝我的話就多行善事就行了,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方是正道,如果曾總能多做善事,不論對我,對您的一家也有不少好處,善心一動,吉神護佑,惡念一臨,凶事隨行。」
  「是、是是,這一陣子江大師也一直告誡我,讓我不要做那麼多惡事,將來必有報應,我年輕不懂事,做了很多違心之事,現在年紀大了,也慢慢的開始收斂了,我會一點點彌補我曾經所犯下的惡事,讓大師費心了。」曾桓點頭答應,這時候或許他還懷疑下蠱和我有關吧,我也懶得再解釋了。
  徐麟有些訝異,不過很快就笑著回答:「江道兄也是道法精深之人,常懷慈悲之心,貧道還一直對他有所誤解,真是貧道之過啊。」
  曾桓把玉玨抱著回房去了,而我們三人則在三樓我的房間裡,商討兩天後去應付邪師之事,秦濤和趙雙劍他們都是局外人,即使要去也不用來商討這些問題。
第六十一章 莊周夢蝶
  之所以要到我的房間去也是有原因的,我知道在徐麟心中對我們還是有點懷疑的,這也很正常,我這裡其實還有證據存在,我把那一封那個邪師寫給我的信拿了出來,我把信遞給他,讓他看看證明我們至少在某一方面沒有說假話。
  徐麟看後,皺眉思考之後道:「你們所說的這個邪師是不是戴著黑色墨鏡,有一張邪異的臉?而且他好像還帶了一個很厲害的怨鬼,不知你們是不是見過?」
  我一聽這話,徐麟好像還認識這個邪師,我點頭道:「是的,我們第一次見他就在山上那個小廟,後來就是在曾總這裡,他派了那個叫秋華的女怨鬼,非常厲害,老趙有一件法寶,借助那件法寶,我們請來地藏王菩薩相助方才徹底的把秋華收服,現在秋華被地藏王菩薩帶走,很有可能已經脫離輪迴了。」
  徐麟歎息一聲:「那也是那個女鬼的福緣,這是我們強求不來的,不過你們說的那個邪師我願意幫你們對付他,半年前的時候我就遇見過他,他利用邪術聚集怨氣,煉製那個女怨鬼,我看不過眼就和他鬥法,說來慚愧,我和他相比也略處下風,你們見過他幾次,能不能說說你們幾次怎麼對付他的?」
  我笑道:「我們見過他兩次,第一次在山上的時候他並沒有對付我們,我們當時破了他設的邪陣,他受了些傷所以並沒有真正交手,第二次我們受曾總之托,來這裡幫他驅邪,一開始我們以為只是小東西,結果沒想到他放出了那個怨鬼,老趙就是請出地藏王菩薩了,在菩薩面前他連反手之力都沒有直接乾脆的就走了,然後就收到了這封信,我都覺得他在監視我們。」
  「我想,他那個怨鬼丟了的話他的力量會弱不少,我有把握和他再戰一次,再有二位道友的幫助,我想一定能徹底的制服他,廢了他的一身邪術,免得他將來再次害人,江道兄,貧道有個不情之請,這信裡提到的這本書我能看看嗎?我有些好奇能讓這個邪師都羨慕的書是什麼書,行嗎?」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臉上露出了一些好奇。
  我和老趙對視一眼,徐麟馬上就說:「如果涉及道友的門派秘密就算了,貧道冒昧了。」
  我趕緊擺手道:「沒有沒有,這是我師父傳的,我師父也沒說過不能給別人看,你等著,我找找。」說完我就去翻我的行李去了。
  到處搜刮了一會才找到被我放到最底層的《承天》,我帶這本書來就是為了要複印一本,免得給了那個邪師之後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我可還做不到全背下來,更不要說將其融會貫通,我把這本舊的有些殘破的書遞給徐麟。
  徐麟打開看了看,他著重看了前幾頁,之後的章節只是很快的翻過,我看他的眼中好像也有些不捨的表露,不過即使如此這種慾望也被他壓抑下去了,他把書遞回給我謝道:「多謝江道兄如此慷慨,貧道冒失了,這本書裡著實有無數得道之法,實在是本寶貝,如果這本書落在那個邪師的手裡,必然會引發之後更多的混亂,道兄一定要收好了。」
  我更加的佩服這個男人了,他的作為就好像一個寶藏在眼前的尋寶之人,但他只是露出了嚮往的神情,只是因為這不是自己的,所以他壓制了自己的好奇之心,壓制了自己的貪慾,這簡直就不是人了。
  我看了看道:「徐道兄,我這本書是我師父傳給我的,我師父也沒機會來教導我,也沒說不能傳出去,我本來打算找不到你的話我就拿它來換我兄弟的命,但我打算複印一份方便我以後參閱,既然如此我可以複印一份給你權當參考。」
  徐麟臉色一變,連連搖手:「道兄,這萬萬使不得,這書是門派奧秘,我有什麼資格來參閱?這裡面記載的東西甚至蘊含了成道之機,必是道兄門派所留的珍物,竊人之書如竊人之法,此為修道之人萬萬不敢做的,上風在這裡多謝道兄好意了,但如果貧道真的為此所惑,他日如何能不墮入邪道?道兄能將這等寶物看得如此輕,實在是貧道所不能及的,這世上能對一個義字之人本就不多,貧道卻一直看走眼了,實在是貧道之過。」他連連說了幾聲不敢,臉上也是那種拒絕,但我很好奇,好幾次他都說看走眼了,這是什麼原因?我從臉就能看出是一個壞人嗎?
  我也不再強求,我對徐麟說:「道兄,我還有一個疑問,為什麼你一直都說自己看我看走眼了呢?恕我直言是不是我的臉就很像一個壞人啊?」說完我又轉身問老趙道:「老趙,你不是能望氣嗎?我有邪氣嗎?」
  老趙一直在聽我們兩說話,沒有插話,現在挺我突然問他,搖了搖頭說道:「老江,你隨然不像秦大哥那麼正氣,但也還是沒有什麼污濁,你自己也看到過的,對吧。」老趙指著我身上說,像是對我說又像對徐麟說。
  徐麟搖頭說:「不是的,趙大師的眼睛可比我厲害多了,趙大師都沒見到的東西我怎麼可能看到?只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在江道兄的眼中有一瞬間我覺得那裡面閃過一絲魔性,甚至是讓我膽寒的魔性,但也僅僅是一瞬間,之後就沒有了,不過我就一直有印象留下了,要不是之後慢慢的認識,我一定會誤會江道兄的,我想那只是我眼睛一花吧,真是抱歉了。」
  聽到徐麟的話,我好想也想到了什麼,魔性?我真的有魔性嗎?這也是未可知的事,我晚上做的那個古怪的夢,還有之前的一些體驗,我覺得這些都不是什麼對的事,眼下兩人都是高人,我就和他們分享一下也無妨。
  我對他們說:「徐道兄,老趙,其實我也真的有些問題,我這段時間老是重複的做一個怪夢,我一直覺得會不會這就是什麼魔性,隱藏在我的心裡,我一直沒在意,現在聽徐道兄一說,我才想起來,要不我和你們說說?」
  老趙和徐麟兩人就在同一個時刻,兩人的臉都變得嚴肅一場,再不服之前寒暄的模樣,他們兩人對視了一下,徐麟說道:「那還請道兄慢慢說,修道之路慢慢悠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就的,這過程中難免有心魔叢生,尤其是江道兄說過,你沒有師父指點這種情況就更有可能了。」
  老趙也在點頭,我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啊,不過我還是打算說出來,我不想什麼得道成仙,但我也不想像田韻一開始一樣迷失自我,我組織了一下語言對他們說:「我每晚做的夢都是這樣的,我在一片混沌不堪的黑暗之中,我不知道我在哪,那種感覺有點說不出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夢,我在那裡面看到很多我之前所見到過的自然界的氣,那些氣裡有各種各樣的,有陰面的,有陽面的,這些氣在虛無之中慢慢的衍生,流動,如同河流溪水一樣,有的如磅礡的江河,訊勇奔騰,有的又像潺潺流水一樣,輕緩,流轉,這些氣的形態非常多,但是一定是運動的,運動中有的相斥,有的相吸,有的交融在一起,有的又從一里面分散出來。」
  然後在這些氣之中又有一群群蝴蝶,這些蝴蝶一開始是四處飛舞有時聚集在一起化為動物,人的形態,有時候又分散到四處,變化莫測,然後這些蝴蝶運動的軌跡,又像是這些氣的一個個端點,反正就是在這種種奇妙的變化之中,我的夢就做完了,第二天早上起來我還會覺得精神舒暢,身體輕盈,也沒什麼不適之感。我這是不是什麼入魔的樣子啊?
  我問的時候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他們說出一個是來,老趙和徐麟又一次對視,但這一回不是嚴肅,而是驚訝,兩人的臉上都很驚訝,最後徐麟對我說:「我只能恭喜江道兄了,江道兄這並非什麼不祥之兆,反倒是道兄天賦異常,前世因果才有如此造化,如果非要我解釋的話,不知道江道兄有沒有聽說過莊周夢蝶?」
  我點頭道:「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但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說莊子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變成蝴蝶,醒來以後對自己發問,到底是自己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的夢變為了自己,這好像還是一個比較有名的典故。」
  「是的,這就是我們道家先祖南華真人的典故,這其實是一種境界,那代表真人乘物以忘我,獨與天地精神往來的自然之道,在這種世界裡,你可以在夢中揣摩世間萬物的運行規律,慢慢的甚至可以在這長久的變換中琢磨出大道的運行,甚至得以成仙,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修為就可以達到的,必須要天生的天賦和道緣深厚,我相信和道兄這本書也一定有很深的關係,我在此恭祝道兄了,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天啟啊。」徐麟的臉很正色,站起身來向我抱拳。
  其實他的話我還是比較好理解的,田韻的經歷不就是這樣嗎?看似身體不動,實則神識所化天地萬物,田韻臨走前對我說給我留下了自己所有的體悟,而這一切就在那串念珠裡,因為那是佛家的東西,我讓老趙一直帶著手上了。
  我看了看老趙手上的那串念珠對他們說:「其實不光是這些原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也有關係,我給你們講講他的過去吧。」
  我就慢慢的一點點把田韻的故事再一次講給他們,但這一次我不只注重了事情的過程,我更多的說了田韻在語言中講給我的體悟,包括最後田韻交給我那串念珠的故事。
  就這樣過去了大半天,天色幾近黃昏,那夕陽的餘暉,把房間中的一切堵上了一層金色,在這金色之中,三個人坐在一起討論一些仙人的體悟,在這體悟之中那傳說中的仙門好像對他們指明了一條道路,而這一切彷彿為一個神奇的故事慢慢的拉開了序幕,在夕陽中這一切美輪美奐。
第六十二章 鬼轎子
  這幾天的時間裡我們就一直住在曾桓的家裡,就連徐麟也被我們留了下來,本來他是要離開的,幾天後再一起上山,不過最後還是留下了,主要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我以共同學習討論道法為因,還有一個就是那個不爭氣的趙雙劍死乞白賴的要留在這裡,他說黃金叢中死,做鬼也瀟灑,我和徐麟都只能無奈的扶額了。
  幾天時間裡我順便把八卦鏡又買回來了,到時候對上那個邪師真正出力的必然是徐麟,那麼我和老趙能夠輔助好就可以了,之前我也看出了八卦鏡的威力,要不是兩次對付的傢伙都那麼厲害的話,八卦鏡絕對是一件利器。
  上一回的時候我把桃木劍丟了,曾桓說有什麼東西需要就讓司機去買,我就讓司機幫我買了一大批東西,就連七陽伏魔陣的材料我都買了,別的陣法我還沒有資格使用,看到我的伏魔陣之後徐麟也眼前一亮,在這幾天徐麟也指導了我很多道家的東西,並且讓我要自己多看經書,不要忘記了心性上的修行。
《陰陽道上的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