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雨一直在下,好像完全停不下來,那個女人好像有些擔心打電話給自己的丈夫,那個男人接起電話以後聲音卻變得很嘶啞,聲音就像是各種冤苦之因,女人嚇了一跳,居然把手機丟在了地上,我看了看一旁瑟瑟發抖的劉易,我這個時候慢慢的把心靜下來,已經感覺的到這座房子散發出的陰氣,不知為何劉易也沒有出現護身之氣,或許是因為外界的氣來源沒有惡意吧。
  那個女人嚇得不行,手機掉在地上居然開啟了免提,那種陰怨的聲音傳出來的更大,聽起來好像很可怕,那個女人好像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開眼看看,因為之前的習慣,我現在隨身都帶著符,這時候如果出手的話應該就不會有事了。
  那個女人的手機裡忽然衝出一陣梵音,那是藏傳大悲咒的聲音,那股聲音剛剛瀰漫在空氣中的時候一切好像都散去了,但是這種鎖在心底的感覺依舊不散,劉易忽然眼神變得迷離指著前方低聲說道:「黃泉死寂,無常諸苦,這就是地獄啊。」
  劉易忽然說出這麼奇怪的話來,我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知道他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但這好像有點太那個了吧,電話中忽然傳來一個男聲,那個男人聲音很富有磁性,他著急忙慌的喊道:「老婆,別出家門,別停手機,我和大師馬上就趕回來了。」
  只是那男人話還沒說完,手機一下就停了,在這個時候沒電了,那個女人好像嚇傻了,有些不知所措,我趕快招呼她坐過來,我未必有本事保護的了她,但是劉易那陰陽和諧,太極玄一的本事實在太強了,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我有些疑惑的問那個女人:「這到底是怎麼會事啊?你老公說的大師是什麼人啊?我覺得你好像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那個女人臉上很是慌亂,但還是極為勉強露出一笑道:「抱歉了,你們也看到了,以前我是無神論者,但現在鬧了幾次也不得不信了,我家的公公自從去世好想一直都不安生,我老公找了幾個大師,但是都不管用,不知道今天怎麼樣,但是這種事越鬧越凶了,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也不知道我公公為什麼一直鬧騰不息,難道使我們生前有什麼東西沒有做好嗎?」說完女人搖頭苦笑。
  我看到女人這樣,我就對女人說道:「我也學過一些方術,所以才特意為了這封信而來,如果您不介意,我幫您看看這裡到底有什麼事吧。」我有些詢問的語氣問了問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有些吃驚,不過還是點頭相信了,我掏出一道開眼符,正要施法,卻被劉易拉住,他對我低聲說道:「等等,你給阿姨也開個眼吧,我記得你還有很多道這種符,反正沒有了再畫嘛。」
  在外人面前我也不好訓這小子,沒有了就畫?說的到輕巧感情那不是放你的血,不過我還是又掏了一道符,先給我自己開眼,凝神屏氣,誦咒道:「天清地明,陰濁陽清,五六陰尊,出幽入冥,永鎮中位,護之仙成,腳踏七星,靈光永在,燈在魂在,燈滅魂消,無畏無懼,隨我號令,乾坤正氣,雜縛流行,金石為開,精誠所之,急急如律令。」刷的一下拍到自己的腦門上。
  剎那間眼前的一切清晰起來擴散而去,我真的被嚇了一跳,我終於明白劉易在害怕什麼了,一位老人孤身一人站在一片火海的邊緣,火海之中有無數的殘缺身體,那些身體有的還殘留骨肉,有的只剩下一具空空的骨架,他們都在伸出手拉扯這位老人,這個老人站在火海的邊緣,他的週身有一道淡淡的金光,面目無比恐懼,那些伸出的骷髏想要上去觸摸老人,但是又畏懼老人身邊散發出的金光。
  那片火海看起來好像就是地獄的景象,四處一片大火生升騰幟熱,我想了想還是幫女人開了眼,女人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又大哭起來,哭聲很傷心沒有一點的做作,邊哭還喃喃的喊:「公公啊,你怎麼會那麼痛苦啊,你應該好好的安息啊。」
  那個老人驚恐之下伸出手想要拉媳婦,媳婦也伸手去拉他,但兩人看似在一起卻好像水中花鏡中月一般,看似毫釐卻相差不知道多遠,如何能撈得到呢?我身邊的劉易正襟危坐,雙手合十默默誦念:「
  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
  阿彌利哆悉耽婆毗
  阿彌唎哆毗迦蘭帝
  阿彌唎哆毗迦蘭多
  伽彌膩
  伽伽那
  枳多迦利
  梭哈。」
  佛教中的往生咒,全稱《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淨土陀羅尼》是佛教淨土宗極為重要的一個法咒,不光是用於修行剔除身口意的業障,也可用於超度,據說誦滿三十萬遍,阿彌陀佛即親現面前屬於佛教中極為殊勝的法門,也可用來超度,俗稱往生咒。
  劉易剛剛念起,他就和老趙一樣週身都冒出金色的字跡,這些字跡居然清楚的飄了過去,飄到那片火海之外的那個老人的身上,那個老人被這些金色的字跡環繞,週身的金光越來越強烈,那些想要乘機抓他的屍骨都無奈的退走。
  我忽然醒悟過來,這個女人說過這個老人以前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所以信仰佛法,晚年曾茹素念佛,那層金色的光暈大概也是這麼來的,至於為何會出現在那裡,大概就是老趙所說的信心不堅,且業障深重了吧。
  我看到這房間中的陰霾之氣漸漸消去,掏出一張鎮邪除穢符,站起身來,蹋罡誦咒,猛地送符而出:「朱雀凌光,神威內張。山源四鎮,鬼兵逃亡。神蛇吐氣,邪精伏藏。魂台四明,瓊護萬靈。玉真巍峨,坐鎮金堂。手揮紫霞,頭戴神光。千神萬靈,並首叩顙。澤尉捧燈,為我燒香。所在所經,萬神奉迎。千精振伏,莫干我氣。急急如律令。」
  我現在對符的操縱越來越得心應手,尤其是我的老幾式,這張符在空中一下擴散而出,這裡面的陰氣瞬間掃去,剩下的就是劉易唸經產生的金色佛光,這並不是說劉易比老趙的修為高,也不是說我幾個月的修行就比之前強了那麼多,這是因為這裡並沒有什麼妖孽橫行,而是因為老人遠離感召,求救而來,用老趙的話說就是老人因緣際會,不因魂墮地獄乃得此福緣,佛法修行不是慾望的滿足,也不是富人的依靠,佛法的修行是一種解脫,這種解脫不能改變你的過程,但會為你創造一份善緣,以便將來遇到有緣之人幫你一把。
  緣由願來,願力強,善緣自然具足。
  那個女人的老公終於姍姍而來,他腳下的皮鞋滿是泥濘,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被雨打濕多少,在他的身後跟了一個滿身邋遢正在摳著鼻屎的道人,如果是別人我一定會覺得他不知從哪弄來一個騙子,可是這個道人我卻認識,他就是在莊九閒宴會上大發神威的潛龍道人,趙廣東。
  趙廣東看到我們的時候也是一愣,但也沒有太過驚訝,而是伸手和我們打招呼「嗨、兩位過的咋樣?」
  我有些無語,劉易完全不理他,依舊念著往生咒,我終究還是不好意思不理他,好歹人家也是高人,只是性格比較古怪,但人家也救過我,我也跟他打了個招呼。
  他來到這裡以後並沒有之前的裝模作樣,而是隨手一揮,手上結印,印記一變,雙手暫合攏,剎那間那一幅苦痛的火中地獄之相就消失的無隱無蹤,那個老人也消失不見,而劉易雖然閉著眼,但也好想看到了這外面的變化,停下唸咒睜開眼看了看劉易,很高興的喊了聲:「趙叔叔好。」
  趙廣東哈哈兩聲,十分的爽朗,而那對夫妻則抱在了一起。
第三章 大善人
  我覺得需要趙廣東出來的時候往往都是事情鬧大的時候,但這會第一次就出現在這裡是怎麼回事?不過現在還有別人在場也不適宜自顧自的討論這些問題,那對夫妻擁抱完以後很不好意思的走過來,像我們道謝。
  我連忙擺手說沒事,心裡不知道多麼暢快,我把那封信拿出來遞給他對他說道:「我們就是因為這封信而來的,不知道為什麼你們寄來的,我聽說您姓李,也想問問是不是有什麼關聯在裡面?」
  那個男人看完信表現的好像有些古怪,歎了口氣道:「我們寄出來的時候,我也不知道這信裡到底寫了什麼,我也沒有聽我父親說過,不過我想我家的老宅可能會有點線索,要不幾位跟我去老宅看看?」
  我點頭答應了,也不理又變成猥瑣樣的趙廣東,他這個人啊威風起來的時候像是神兵天降一般,而猥鎖起來又深得猥瑣帝的家傳,一個人的身上聚集了太多的屬性,以至於我看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至於劉易,其實還是個小孩子,只要你願意帶他耍,他就會跟你去,我覺得那天莊九閒是不是用一根棒棒糖就騙走了這傢伙?反正無論如何這兩個傢伙不需要像徐麟和老趙一樣徵詢意見,那個男人聽我們同意以後就要帶我們下樓。
  那個女人也不想留在家裡,我掏了一張鎮邪除穢符交給他,讓他找個地方貼上,可以辟邪除穢,那個男人趕緊點頭收下,還問我要多少錢,我最後覺得我還是得保存好自己的節操,搖了搖頭表示,不需要什麼錢。
  那個男人千恩萬謝帶著我們去他們家的老宅。當然那個老宅到底在哪我們也不清楚,這家人有車,當然比不上曾桓的高級豪車,也就是一輛小QQ我們五個人坐在上面還是有點擠,幸好沒有老王來,要不然那還得了?
  一路上那個男人就跟我們說這一陣子他們到底過得有多苦逼:「大師,您是不知道,自從我父親過世之後我們家裡就再沒安生過,每天不是被人搬下床,就是東西莫名其妙的消失,有時候還會出現在像今天這種很恐怖的情況,我們找了幾個大師來做法事,但這些法事都不管用,做完之後該鬧繼續鬧,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一邊說那個男人依舊無奈的搖頭。
  我還沒說話,劉易忽然說道:「其實是因為你們家的老太爺身上背負了太多業障,他臨終之時,業障現前那些冤親債主苦苦幹擾,你們又都是不信神的人,所以也沒有請人幫他唸經超度,所以他就被那些冤親帶下了地獄,只是因為他畢竟誠心懺悔,且多行佛事,有一定的修行,所以才沒有完全的進去,而之所以出這些事,也不是鬧鬼了,是他在向你們求救哀鳴啊。」
  那個女人歎了口氣居然啜泣了起來:「都是我們不好,如果我們做得好的話,公公就不會受那麼多的苦,弄得公公都不滿意了,這也是我們這些做子女的過錯,實在很抱歉。」
  劉易搖頭道:「這也是定業所使,佛有三不能,一不能消定業,而不能度無緣,三不能盡眾生界,這種定業終究是要承受的,不過等這事完了,你們去寺院幫他登記一個往生牌位吧,不要去找道士做度亡了,我身邊這兩位都是道法高深之人,而剛才之所以沒出手就是因為老太爺畢竟是信佛之人,隨順他的心意也很重要,不然他不會安然離去的。」
  那兩人連忙點頭答應,劉易坐在中間,他坐著好像都不安生,非要四處扭動,我很建議老趙帶他去坐坐禪定,治治他的小兒多動症,到最後他直接躺下了,頭靠在我腿上,腳翹在趙廣東腿上,一向邋遢的趙廣東也不介意,臉上有些無奈但也默許了,看起來地痞終究鬥不過無賴啊,還是一個成天賣萌的小無賴。
  終於到了那棟老宅,那是在城邊的山上的房子,周圍都是土路,也是屬於那種農民自己蓋的房子,我們剛到那個女人就啊了一聲,而我們則是面色凝重,這棟樓房看起來毫無生氣,不對還有很濃的怨氣,那是最為純粹的怨氣,就好像這裡有人帶冤而死,要知道這時候天已經晚了,那個女人還被我們開著眼的,所以看到這些難免有些害怕。
  我囑咐他們不要進去,我正想喊劉易留在這外面保護他們的時候,劉易已經率先進去了,他的身邊一陰一陽兩道氣圈循環往復,周圍的怨氣一點都靠不過去,只能被他周圍的太極給同化,而趙廣東一走進去,一樣有護身之氣,只是沒有劉易的看起來那麼過癮,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來,其實我才是沒辦法進去的一個啊。
《陰陽道上的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