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我倒是很想戳穿他,但是想到他之前說的那些話,什麼破財消災,吃虧是福,我就忍住了。
  老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兒子說謊話,瞪了他一眼道:「你就作吧!你爹現在有事,你先帶他們去西邊等著。」
  陳弘德道:「我爹他在幹啥?」
  老夫人道:「想引元方入相,你大哥不是一直擋著嗎,你爹今天估計要發火了。」
  說完,老夫人朝我們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就徑直走了。
  陳弘德朝我們笑了笑,道:「陳元方是我大侄子,也就是我大哥的兒子,我大哥叫陳弘道,功夫厲害的嚇人,就是不願意學習我們陳家的麻衣相術,但是我們家相術裡最厲害的東西又必須傳授給長房長男,你們說這規矩怪吧?沒辦法,所以我的本事就不是太高。我爹想讓元方學習相術,我大哥又阻攔,我爹快氣死了。走吧,你們先跟我去西院。」
  絮絮叨叨的說著,陳弘德把我們引向了西邊,原來這宅子西側還有一個小院子,也是神算陳家的。
  我們進去之後,陳弘德鬼鬼祟祟地跑到靠東的一間屋子裡,待在裡面不出來了。
  我心裡好奇,也不顧爸媽攔著,也跑了進去,只見陳弘德撅著屁股,趴在牆壁上一動不動。
  原來牆壁上有洞,可以看見主宅裡的情形。
  我也湊過去看,陳弘德看見,嚇了一跳,瞪眼阻止我,我也不怕,低聲道:「你不讓我看,我就叫。」
  陳弘德無奈,用指頭戳了戳我的腦門,也就作罷。
  就這樣,陳弘德趴在上面,我趴在下面,都聚精會神地往主宅的院子裡看去。
  院子裡有一老一少兩個人,老人應該就是神算陳漢生,看上去五六十歲的樣子,精神矍鑠,膀大腰圓,個頭異常高大,比陳弘德還要高,一身深藍色中山裝整整齊齊,頭髮又濃又密,還有些捲曲。
  那個少年應該就是陳弘德口中的大侄子陳元方,看上去似乎比我大不了多少歲,高高瘦瘦,模樣清秀,只是膚色略有些黑。
  陳漢生正在擺弄一堆奇怪的東西,陳元方面帶好奇地站在一旁看,陳漢生似乎很高興,道:「元方啊,等有一天,這些東西就傳給你。」
  陳元方道:「傳給我幹什麼?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陳漢生指著兩個盤和兩本書說:「這些東西是咱老祖宗留下來的,這個是八卦盤,這個是羅盤,這本書是我手抄的《麻衣相法》,這本書也是我手抄的,是祖宗親寫的《義山公錄》,怎麼樣,想不想要?」
  陳元方道:「我要了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陳漢生笑了,他說:「這些都是咱們祖宗留下來的寶物,你應該要,要了之後可以學啊,學了以後就會無所不能,無所不知,想知道什麼都可以相出來。」
  我聽見這話,吃了一驚,心裡不由得萬般羨慕,學了那些東西以後就可以無所不能,無所不知,想知道什麼都可以相出來,那該多厲害啊,這簡直就是神仙啊。
  陳元方卻似乎不信,他道:「你騙人!我不信你什麼都能算得出來!你能算出來你自己活多少歲嗎?」
  那時候,一個三十歲出頭的中年人剛好從屋裡出來,走到了院子裡,聽到陳元方這句話後大吃一驚,臉色巨變,他快步走到陳元方面前,喝道:「住嘴!不准再說這種話!」
  這聲喊聲色俱厲,我和陳弘德都被嚇了一跳,陳弘德小聲嘟囔道:「我大哥要發火了……元方這小兔崽子,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陳弘德的大哥,那就是陳弘道了,也就是陳元方的父親。
  陳元方被陳弘道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立即朝陳漢生委屈地說道:「爺爺,說這種話有什麼要緊的嗎?」
  我也覺得沒什麼要緊,既然什麼都算的出來,那給自己算算壽命,知道自己能活多少歲該有多好啊。
  小孩子家的心性只是好奇好玩,哪裡會懂那麼多的忌諱。
  陳漢生聽了陳元方的話,微微一愣,忽而笑道:「沒什麼要緊的。呵呵,元方啊,如果爺爺能算出來自己活多少歲,你就願意學這些東西?」
  陳弘道急道:「爹,你……」
  陳漢生搖搖手,打斷他的話,對陳元方說:「你願不願意和爺爺打個賭?如果爺爺算準了,你以後就要學這些東西。」
  陳元方想了想說:「你要是算的准,我就願意學!不過,我怎麼知道你算得準不准?」
  陳弘道大怒道:「混蛋!」罵完就把陳元方按在地上要動手。
  沒想到陳漢生也怒了,他站起來大罵道:「陳弘道,你個兔崽子,你今天敢打元方一下,我就廢了你!給老子滾一邊去!你不繼承老子的衣缽,還不想讓我孫子學嗎?你個不孝子,虧我給你起了一個好名!白瞎了!」
  陳弘德這邊看見這情形,小聲嘀咕道:「不好了,這爺孫仨要打起來啊,不行,我得去管管。」
  說著,陳弘德一溜煙地跑了。
第009章 壽減一紀,相形帶殺
  那邊,陳弘道被陳漢生罵了一頓,誠惶誠恐地退到屋裡去了。
  陳弘德正好進去,嬉皮笑臉地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都一臉苦瓜相?」
  陳漢生立即對他咆哮道:「你也給老子滾!」
  陳弘德嚇得脖子一縮,抱頭鼠竄,又跑了出來,臨走時還不忘嘟囔一句:「怎麼回事,連我也罵!」
  陳漢生轉而對陳元方說道:「你站在這裡別動,等爺爺一會兒,爺爺很快就能算出來自己能活多少歲,等爺爺死的時候,你就知道准不准了。」
  說完,他走進屋裡,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深藍色麻衣,把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又抬了一個香案擺在正屋門前,香案上擺放了一個老香爐,香案下鋪了一個蒲團,陳漢生翻身跪倒,燃上三炷香,仰面朝天,一臉肅穆,嘴裡唸唸有詞。
  沒多久,念誦完畢,陳漢生將香插入香爐,然後起身,又從內屋拿出來一個黑漆盒子。
  他打開盒子以後,拿出來幾枚老銅錢,還有兩個刻滿了字的龜殼,一堆蓍草,都放到香案上。
  我不知道陳漢生要做什麼,陳元方似乎也不知道,但是我卻見又跑回來偷看的陳弘德居然面露驚恐。
  這一刻,我忽然變態般地感覺這事情很有趣。
  陳漢生又向天念誦了一會兒,然後抓起銅錢輕輕一撒,將蓍草根根抓在手裡,夾在指縫間,似乎是數來數去,不多時就又擺弄起龜殼……許久之後,我看見他的額頭密密麻麻佈滿了汗珠,而這時候的天氣根本就沒有那麼熱。
  陳漢生琢磨了很久,直到三炷香焚燒殆盡,他才擦了擦額頭的汗,從地上爬了起來。
  陳弘道又跑了出來,趕緊去攙扶他,並且輕輕地問了一句:「怎麼樣,父親?」
《麻衣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