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

  「那你就先在講吧。」
  「飯店是不是快到了?」我說:「到了的時候,我再給你講。」
  鄭蓉蓉道:「也好。」
  又說了幾句話,目的地已經到了。
  鄭蓉蓉把車開到了郊區的一個飯店門前,停好車之後,我們一道走了進去。
  這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飯店,而是時下比較流行的生態飯店,自己種的無公害菜蔬,自己養的無公害雞鴨……裡面的房間也很有意思,不是真正的一間一間房子,而是用一排排竹子隔起來的房間。
  入眼之處都是綠色,而且所有的「房間」都是圍著一個水潭分佈的,水潭裡養的還有魚,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有意思,也有情調。
  我和鄭蓉蓉找了一個小一點的「房間」坐下,鄭蓉蓉讓我點菜,我第一次來,根本不知道該吃什麼,就讓鄭蓉蓉點,鄭蓉蓉點了幾個菜,然後我們又開始說話。
  我把小時候到十人溝裡發生的事情給鄭蓉蓉講了一遍,鄭蓉蓉聽得又是緊張又是驚詫,臉色紅彤彤的,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小嘴微微張開,看上去可愛極了。
  「沒想到你還有這些經歷!」鄭蓉蓉等我說完,歎道:「我也不知道是該羨慕你,還是同情你。」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我苦笑道:「應該是我羨慕你們這些正常人吧?」
  「正常人也沒什麼好的,像我,衣食無憂,不還是生活平平淡淡的,一點意思也沒。」鄭蓉蓉道:「你們從小生活在村子裡,是不是能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啊?」
  「是啊,去地裡刨花生,掰玉米棒子,烤紅薯,摘毛豆……爬樹上掏鳥蛋,搗蜂窩,粘知了……」
  我一說起來小時候的事情,就興奮起來,道:「過年的時候打雪仗、堆雪人、滾雪球,在冰桶裡放炮,春天去野地裡扎風箏,放風箏,夏天就下河裡洗澡、網魚、摸泥鰍……還可以去偷西瓜,秋天地裡的油菜花一片金黃,看上去像金色的海,風一吹,一浪一浪打來……收了玉米以後的地裡能逮住好多蛐蛐,紅薯地裡能抓蟈蟈,編個籠子,裝進去,整夜裡叫喚,地裡還有野雞、兔子、螞蚱,還能挖馬齒莧、玉米菜、洋姜吃,毛毛根可甜,薅一些香草根,裝進荷包裡,就是個香囊,帶在身上提神醒腦!」
  鄭蓉蓉聽我說著,眼睛越來越亮,都快發起光來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趕緊吃飯吧,光聽我說了。」
  鄭蓉蓉笑了笑,眼睛又黯淡下來,道:「可惜了,咱們都已經長大了,就算知道村子裡有這麼多好玩的,也都回不到從前了。」
  我們不鹹不淡地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閒話後,鄭蓉蓉忽然說:「陳錚,我爸爸那天給高隊長講了一個事情,是我們家的老故事,我偷聽了。要不要講給你?」
  我連連搖頭:「不用了,我都知道。」
  「你知道?」鄭蓉蓉詫異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不要告訴我說,你有順風耳哦。」
  「那倒是沒有。」我笑了笑,道:「不過,做我們這一行的,消息來源很光,知道的事情不會很少。」
  鄭蓉蓉撇了撇嘴,道:「好吧,既然你知道這個故事了,那按照你的看法,我三哥究竟是被什麼害死的?」
  鄭蓉蓉提起鄭景麓,我心中便有些不快,放下筷子,道:「你今天請我出來吃飯,就是要問這個問題的嗎?」
  鄭蓉蓉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我想見你,就是單純地想見你,沒有什麼別的目的。你要是不想說這些事情就算了,其實我也不想說的。」
  我問道:「你為什麼想見我啊?」
  鄭蓉蓉瞟了我一眼,道:「最近發生了許多事情,我總感覺家裡的人都怪怪的,包括我爸爸,好像都戴著一副面具似的,我看見他們,就沒來由地感覺心裡很亂,很冷,甚至有些害怕,我自己一個人晚上都睡不著覺。但是我覺得你很真實,我見到你時,心裡就會踏實一些。」
第056章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微微沉默了一下,感覺心裡有一些溫馨,鄭蓉蓉這是把我當成很親近、很信任的朋友了吧。
  鄭蓉蓉見我不說話,問了句:「你不信我的話嗎?」
  我說:「相信,我知道你那種感覺。如果你把我當朋友的話,什麼時候想見我,一個電話,我就來了。」
  鄭蓉蓉微微笑了:「我早就把你當朋友了。」
  我也笑了。
  服務員陸續把菜上來了,我們邊吃邊聊。
  誰也沒再提鄭景麓的事情,在吃飯的時候,想起鄭景麓的死狀,總歸是不舒服。
  而且鄭景麓是鄭蓉蓉的哥哥,經常提,對她的心情也沒有什麼好影響。
  但就在這時候,我忽然聽見隔壁有一個聲音傳來:「老高,我聽說你最近接了一個案子,特別離奇,連人是怎麼死的都弄不清楚?」
  由於這裡的「房間」都是竹子隔開的,所以隔音效果並不好,只要有人大聲說話,離得近的人聽得還是很清楚的。
  我和鄭蓉蓉便聽得很清楚。
  我們一起往聲源處望去,隱隱約約中看見隔壁「房間」裡坐著一個身穿深色襯衫的胖子,正在侃侃而談,在他旁邊,坐著一個目光深沉的男人。
  這個男人我和鄭蓉蓉都認識,正是高隊長。
  人生多巧,熟人無處不相逢。
  只聽高隊長淡淡地道:「沒有什麼離奇的,死因很快就有結論了。」
  我和鄭蓉蓉相視一眼,眼神中都充滿了異樣的神情。
  鄭景麓究竟是怎麼死的,上次在鄭家驗屍的時候,三個有經驗的法醫都沒有得出一個確切肯定的結論。
  池農倒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是並不被高隊長所信服。
  到如今,只過去了不到一天,高隊長便有結論了?
  我和鄭蓉蓉都忍不住凝神聽起他們的話來。
  高隊長剛說完,另一個低沉的嗓音道:「看來什麼案子到了高老弟手裡,都不會成為難題。不過兄弟很好奇,那個鄭景麓到底是怎麼死的?」
  那人坐在角落裡,被竹子擋著,我看不見他的人。
  但是聽聲音,感覺這人不是一般的平頭百姓,可能會是一個有身份的人,但是以相音之術來判斷,他的精神狀態應該不會很好。
《麻衣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