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節

  藍雨涵愣了片刻,搖搖頭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一會兒說你是我哥的朋友,一會兒說你女兒是要幫助我哥哥的,一會兒又說我哥哥必死,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魚無雙也滿臉迷茫的神色,不明所以。
  我聽在耳中,也覺楊玄古怪,說話似乎有些沒頭沒腦……
  我暗暗觀察楊玄的神色,他的印堂處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道暗紅色的印痕——那印痕很淡,很淺,很細,就好像是用鞭子輕輕抽出來的一樣。
  但它卻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我再去細看楊玄的眼珠子,白眼球中,竟在不知不覺間遍佈紅絲,密密麻麻,彷彿蛛網,條條相交,盤根錯節!
  我心中不由的一陣悸動——楊玄的狀態有問題。
  那一道紅色印痕,還有他白眼球中網狀似的紅絲——根據《義山公錄》「相篇」、「相色章」、「相形章」來判斷——完全是人處於癲狂邊緣的跡象!
  楊玄的心亂了,他的腦子,也有問題了!
  強者和瘋子,原本就是一念之差。
  這發現,讓我突然有了一絲希望,或許這絕望的困境,可以改觀。
  看似無敵的楊玄,其實並非不可以被扳倒。
  楊玄還在說,他神情激動,語氣激昂,言辭激烈,他大聲說道:「為什麼必殺藍金生?因為藍金生喜歡楊柳!就是因為他喜歡楊柳,所以他誤了大事!好端端的下去金牢巨坑中探望楊柳,訴說情話!簡直是混賬東西!如果不是他誤了事,陳歸塵已經被活捉了,又怎麼能反敗為勝?我的女兒又怎麼會死?所以,陳歸塵該死!藍金生也該死!還有楊柳,更該死!」
  楊玄說著話,牙齒咬得「嘎吱嘎吱」作響,像發狂的野獸一樣。
  魚無雙看在眼中,已然露出驚懼訝異的神色來,她完全不明白,楊玄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樣。
  我或許能猜到,是壓抑的,是算計的。
  楊玄說過,他從來都小心謹慎,從來都戰戰兢兢,從來都不敢冒險,所以他才有了這種地位。
  但是這樣的人,往往都不會活得長久。
  要麼是早亡,要麼是瘋癲。
  楊玄一直都在算計楊天,楊天光明磊落,楊玄卑鄙齷齪,一個面對的是太陽,看見的是陽光,一個面對的是黑夜,看見的時時刻刻都是黑暗,他的心理壓力該有多大?他心中積累的陰暗該有多少?
  這樣一個人,又怎麼會不變態?
  當終於有一天,他出頭了,他就會一改常態,變得狂躁,變得乖戾,而當他的親人,尤其是少得可憐的親人又離開之後,他會變得更加古怪,也更加可怕!
  「我製造的魂木人,似乎是全軍覆沒了啊。」我正在昏死亂想,楊玄卻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道:「究竟是碰到了什麼高手,居然連信息都沒能帶回來給我。」
  我心中一動,這麼說來,之前那個落到坑洞中,和雌性大狼蛛對戰的魂木人,也已經死了?在還沒有來得及傳遞出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如此看來,我前面的猜測是完全正確的,大狼蛛根本就不是木堂養出來的靈物,而是這山洞中常年存在的怪物!
  否則,為什麼會跟魂木人對抗,又擊殺了魂木人?
  而且,楊玄是根本不知道大狼蛛的存在啊。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不如再設下一計,跟楊玄鬥智不鬥力!
  就衝著楊玄現在這副乖戾的模樣,腦子未必有我好使!
第124章 用智不用力
  想到這裡,我道:「魂木人,用人的魂魄和木籐合二為一,這手段,也當真是驚世駭俗!楊玄,你既然會這等神鬼莫測的本事,為什麼不用到楊婷身上?你把楊婷的魂魄移植在木質上,你的女兒不就死後復生了嗎?」
  「呸!」楊玄啐了一口道:「你見過魂木人是什麼模樣!我的女兒貌若天仙,跟那些木籐弄在一起,算是什麼樣子?!」
  貌若天仙?
  我暗中失笑了一下,然後又道:「找個雕工好點的匠人,用木頭雕刻成你女兒的模樣,不就行了?或者去找土堂的無野,用移魂煉魄術,把你女兒死後復生啊。」
  「移魂煉魄術用的是殘魂余念,得到的人是不正常的人!」楊玄道:「至於木頭……我女兒活著,就該是血肉之軀!不是的話,寧願做遊魂野鬼!」
  「這……恐怕很難了。」
  「嘿嘿……不用你再費心多想了。」楊玄獰笑著,道:「陳歸塵,就用這柄劍,含著我女兒魂魄的劍,來剖開你的胸膛,來挖出你的心吧!」
  那劍離我只有一尺的距離了,楊玄不再慢慢挺進,而是猛然刺來!
  「啊!」
  魚無雙驚聲尖叫起來,甚至還閉上了雙眼。
  「楊玄!」我大喝一聲,道:「我有話要說!」
  「怎麼?」楊玄住了手,停止了刺我的進程,那柏木劍的劍尖,已經觸及我的衣服,一股陰寒的死亡味道,也已經滲入我的肌膚,衣服內包裹著的我的身體,滿是雞皮疙瘩。
  楊玄戲謔的笑笑,道:「佛心相尊原來怕死?你放心,我的劍很快,你幾乎都感覺不到疼痛。」
  「我不是怕死,也不是怕疼。」我道:「我是有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什麼話?」楊玄眨了眨眼睛,道:「別說一些我不感興趣的話,我可跟很多人都不一樣。」
  我道:「你不想要神相令嗎?」
  楊玄的眼皮霍的一跳,隨即又笑了笑,搖搖頭,道:「不要。我對那個東西不感興趣。」
  「為什麼?」我道:「你們木堂之前可是派過人,去搶我的神相令啊。」
  「那是楊天派的人,跟我無關。」楊玄道:「我說過,我跟他們不一樣。我要神相令幹什麼?就算是拿來了,也要上交,我竟然不能用,為何又要拿在手中?」
  我道:「你可以自己用,也不必非要交上去啊。」
《麻衣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