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然而他的銳氣已經被光頭徹底打壓了下去,一句話不說,用衣角裹著自己受傷的手,扭頭要走。
「等等。」金瓶梅叫住他,眼睛朝桌上的茶杯一瞥:「喝了茶再走。」
黃老義完全沒有任何氣勢了,至少現在沒有。他一言不發的抓起茶杯,一飲而盡。
「告訴正主,如果他不出現,我會找他。」
黃老義消失的很徹底,離開茶樓就帶著自己的人走了,光頭和下山虎的人並沒有阻攔他們,談事情就是談事情,談不攏翻臉就是翻臉,但不能把人弄死。在金瓶梅看來,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在光頭和下山虎出現之後,雷爺就沒再說一句話,等到黃老義離開之後,雷爺也站起身,準備走了。臨走的時候,他看看金瓶梅:「讓丫頭搬回去住幾天,你把你的爛事弄完。」
當雷爺跨出門口的時候,我聽到他微微歎息了一聲,他身上的氣息消失了,像個普通的人,我不知道他歎息什麼,可能是在歎息,自己老了。
等人全走了之後,光頭,下山虎,金瓶梅,三個人又鄭重的擁抱了一下,我覺得他們之間的交情應該不止好朋友那麼簡單,因為很多情感無需用語言來表達,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連同臉上的表情,都能顯示出超越了一切的友誼和感情。
接下來,我又被押到了地下室,重新開始被囚禁的生活,金瓶梅沒跟我過多的交談,他可能也清楚,我並不知道他想瞭解的事情,必須我背後的人,也就是賴叔出面來談。
我也不知道他如何跟賴叔交流的,總之,當黃老義消失了很久之後,金瓶梅沒再來看過我,我猜想,賴叔盡力了,沒有別的辦法再來救我,所以他放棄了。這並非賴叔違背了對我爸的承諾,畢竟他已經盡力。
被囚禁的過程非常枯燥,這讓我有更多的時間來反覆的思考這段日子所經歷過的事,但其中一部分,我思考不出答案,都是撲朔迷離難以預料和推測的。不過我已經能感覺到,我被什麼東西套住了,套的很死。
大概是十多天後的一個深夜,我在睡覺,天天都被困在這個房間裡沒事做,所以睡的不算死,半夢半醒中,我猛然覺得床邊好像多出一個人。我不知道這是夢境還是錯覺,條件反射般的一翻身,睜開眼睛。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頓時驚呆了,床邊確實站著一個人。
賴叔,是賴叔。
第040章 同一條路
賴叔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我原本就不太多的睡意瞬間消失,人立即清醒了,翻身坐起來。這不是夢,也不是幻覺,賴叔就站在我床邊。
「小童。」賴叔慢慢從身後拿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望著我,他的表情有一些難過,但更多的是欣慰,可能看到我一切都好,他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了:「這段日子,讓你吃了不少苦。」
「賴叔,你怎麼會在這裡?」我被關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這麼久,嘗盡了孤獨和寂寞,見到賴叔的那一刻,心裡全都是一種依靠之感。但轉念想想,我就感覺害怕,賴叔真的被金瓶梅抓到了?也和我一樣被關到這裡來了?
「小童,我沒事,你放心。」賴叔拍拍我,讓我安心:「到這裡來,是有些話跟你交代一下。」
賴叔其實早幾天已經到了金瓶梅的地頭,當黃老義鎩羽而歸的時候,賴叔可能感覺到靠這種方法不能鬥過金瓶梅,他猶豫再三,終於主動找上了金瓶梅。兩個人之間的一些問題已經擺在了桌面上,所以見面之後馬上開始談,因為我在金瓶梅手裡,而賴叔又一心想把我撈出去,所以這個事情裡,金瓶梅無疑佔據了主動。
他們談了很久,達成了一些協議,在賴叔沒有見我之前,他已經帶著金瓶梅找丘道士暫時壓制了鬼影詛咒。
「這個人真扯淡!」我看著賴叔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被迫做了很多妥協,金瓶梅在難為賴叔,其實,我本來對金瓶梅沒有太多的不滿,因為這個人身上有些東西讓我折服,但看到賴叔,我就覺得金瓶梅太不是個東西了。
孤獨的久了,才知道身邊那些為數不多的親近的人有多珍貴。
「你知道他是誰嗎?」賴叔問我。
「是個混子,道上混的。」
「他是一個龍頭的女婿。」賴叔繼續問我:「小童,你還記得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在火車上遇見過一個人?」
「你遇見的是他?」
「不錯,就是他。」賴叔苦笑了一下:「當時只想拿到他手裡的一些照片,原本以為跟他不會再有任何交集,陰差陽錯啊,又碰頭了,還是以這種方式碰頭的。」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賴叔對我的講述都比較籠統,現在真正接觸到了金瓶梅,賴叔就又說了一些。其實他對金瓶梅並不瞭解,只有一面之緣。不過根據當時在火車上的種種細節判斷,賴叔覺得,金瓶梅應該是剛剛從西藏回來。所以,賴叔也就認為,金瓶梅手裡的那些照片,也是從西藏某地拍攝下來的。
「小童啊,你要有個心理準備,這一次,我可能沒法帶你走。」賴叔的表情裡滿是歉意。
「為什麼?」我老大不情願,這種被拘禁的日子不算太長,但我確實過夠了。我不想再呆在這裡。
「我和這個人達成了協議,你知道,他中了鬼影詛咒,丘道士只能暫時壓制,他要我去尋找徹底解除詛咒的辦法。」賴叔很無奈的說:「在找到辦法之前,你必須留在他手上。」
我一聽就暈了,徹底解除詛咒的辦法?那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找得到?如果賴叔一直找不到的話,我就得一直呆在這個地方?
「辦法總是人想的,他現在的態度很堅決,怎麼商量都沒有用,暫時先這樣,我會盡力。小童,你放心,呆在這裡,他不會為難你。等到過段時間有機會,我還會想辦法。」
如果在正常情況下,再次遇見賴叔,我肯定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他,但現在卻沒心情了,連自己都出不去,還問那麼多有什麼用?
「賴叔,我想知道。」我猶豫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問他關於曉寧和張橋。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了,但我卻害怕問了之後會收到一個自己無法面對和接受的答案。
「他們都很好,你不用擔心。」賴叔道:「曉寧也會來這裡。」
「他怎麼會來?」
「把你一個人放在這裡,我始終不安心。有曉寧陪著你,會好一些。」
我有種說不出的高興,這可能是在最糟糕的情況下聽到的唯一能讓我欣慰的消息了。
賴叔又呆了一會兒就要走了,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我一下子抓住他的袖子,就像一個將要被送到外地背井離鄉的孩子一樣,不肯鬆手。賴叔好說歹說了半天,我也知道,即便不捨卻沒有用,所以我的情緒激動了一會兒,就慢慢鬆開了自己的手。賴叔離開的時候對我笑著,但我能感覺出,他的笑容裡同樣有著無奈和辛酸。
賴叔就這樣走了,他走的當天,我依然被關在房間裡,不過到了第二天的時候,我的處境發生了變化,居住地點由地下室改為地面上的一個房間內,房間裡的條件要好的多,不僅有電視,還有電腦,只不過沒有聯網。
當天下午,我被帶到了金瓶梅哪裡,當我站在房門前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曉寧,此時此刻在這裡見到他,我心裡很激動,但曉寧好像根本沒有我這麼熱情,他也看了看我,點了下頭。
除了曉寧和金瓶梅,那個胖大的光頭也在,等我進來之後,金瓶梅就對曉寧說:「先這樣,你下去準備一下,具體時間,我會告訴你。」
曉寧沒反駁,站起身就走,跟我擦肩而過,仍然一句話不說,那樣子搞的好像對我有很大意見一樣,我沒轍了,一直到他走出院子,還望著他的背影。
「不要看了,先坐下來,有事跟你說。」
「有什麼跟我說的?你把我關起來算了。」我的憋屈和無奈無法發洩,也不敢衝著金瓶梅發脾氣,只能小聲的嘟囔,表達自己的不滿。
「怎麼,你不想找你父親了?」金瓶梅眼睛裡的鬼影子已經沒有了,他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旁邊的胖光頭不說話,自己喝著酒。
「金瓶梅,你到底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