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艾絲塔看看他,默默地,越來越輕。
最後從懷裡掏出一條手帕,替沙克紮住傷口。
手帕上面一個金線繡的大「G」。
「還你。」
那是上次沙克替她包紮手掌的手帕。
艾絲塔站起來,忽然手掌被沙克一把抓住,用力將她扯在懷裡,他的唇又印在她的唇上。
時間停頓了嗎?
只有心跳還在繼續。
沙克終於放開她。
她只覺得身體熱烘烘的,似乎所有儲藏的熱情都在瞬間在點燃,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她熱烈地注視沙克,如果他要處死她,她願意死在他手裡。
但沙克只是淒苦地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滿腔的熱情瞬間冷卻,她說:「讓我死吧。」
「不,這不是我們的錯,錯在我們生於對立的種族……假如你是一個吸血族,或許,我是一個獵人……」
「不必說了。」艾絲塔冷冷打斷:「那是永無可能的事情。」
沙克看著她:「你要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的身份。」
他忽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聽說我們是一個受詛咒的種族,無論怎麼輪迴,都會流著相同的血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艾絲塔並沒有會過意來。
沙克忽然打開另外沒有受傷的一隻手,他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握住了艾絲塔失落的酒瓶,他朝艾絲塔笑了笑,在她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的時候,他將瓶裡剩餘的液體灌進了自己的喉嚨。
艾絲塔發出一聲尖叫,去搶他的瓶子,可是已經太遲。
艾絲塔覺得渾身冰涼,尖叫:「你為什麼這麼傻這麼傻?」
沙克什麼也說不出來,他的聲帶、食道都被銀粉酒液迅速融化掉,他皺著眉頭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伸出手來撫摸艾絲塔的頭髮,努力想擠出微笑來,但是明顯失敗。
沙克痛得臉都扭曲了。
艾絲塔覺得臉上有熱的液體在流動,原來是眼淚。
眼淚一滴滴雨點一般落在沙克的臉上的,她終於哭著叫出來:「對不起……」
與此同時,沙克撫在她頭髮的手停止了動作,無力地垂了下來,他的眼眸迅速褪色,失去了生氣。
腹腔處,冒出縷縷白煙,很快地,就被銀粉酒液腐蝕出一個洞。
艾絲塔覺得自己的心也破了一個洞,她不知自己最後是怎麼離開的,她只知道自己看著沙克的身體慢慢地被腐蝕,消失,變成暗紅的液體。
他的靈魂呢?
是否還在看著她微笑?
最後一刻,他可有聽到她的道歉?
所有的懸念,她只有等待到他的來世,才能解答。
西方學者曾作出研究,認為當我們的肉體死亡時,我們並沒有真正死亡。人的靈魂是不朽的,靈魂能在肉體生命結束後繼續活著。
在轉世輪迴的課題裡面,比較著名的例子是一個名叫凱瑟琳的婦女。她來自英格蘭,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對天主的信仰毫不動搖。
某天,她開始發噩夢,心神不寧,驚慌、恐懼、沮喪。
她去看醫生,接受精神催眠治療。
結果她回憶起一些可怕的片斷,有被人推落游泳池遭沒頂的經歷,也有被人用防毒面具摀住臉無法呼吸的經歷。
接下來沒有引導的深度催眠治療中,她竟然橫跨四千年,回溯到古代近東地區的前世。
在這一世中,她有完全不同的形貌、不同的名字。
當時的地形、服飾、日常用品,所有細節她記得清清楚楚。
她回想出這一世中的許多事件,回憶起自己最後被洪流吞噬,懷抱中的嬰兒也被大水捲走。
如果單單是這樣,說凱瑟琳是一個深度幻想者似乎可以解釋。
但是,凱瑟琳隨即又回憶起完全不同的兩個前世。
她曾是十八世紀的西班牙婦女,也曾是希臘婦女。
而經過長期的治療,可瞭解她不是嚴重的精神病患者,不會產生幻覺,也不是多重人格,極不易受暗示所影響,也沒有濫用藥物或酗酒。
精神上沒有問題,不是幻想,反過來是否就可以說明那些記憶都是現實存在的,曾經在很久以前就埋藏在思想深處?
而思想的載體是什麼?
當肉體化成飛灰,回歸成碳水化合物,思想是否只能依附在靈魂上面。
當承認有靈魂的存在,輪迴似乎也就是一個順理成章成立的命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