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女孩奇怪的看著她,半晌問,「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霍星老實的說,「我才剛上班幾天而已……」她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女孩的手輕輕搭在槍的扳機上,「X部門的部長,是薛純茶的老爸,兩年多前在自己的辦公室被人襲擊,死於刀傷。除了薛純茶,沒有人能在沒有警衛的狀態下接近部長。」她冷笑了一聲,「在部長被殺之前,薛純茶剛剛執行了一次任務,在那次任務中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名隊員,所有人都猜測他之所以襲擊自己的父親,正是因為工作發生重大失誤,他的父親將要對他採取措施——就在那時部長死了,關於那次任務的資料不翼而飛,薛純茶逃過一劫,降職調任夜間室。」
「奇怪。」霍星歪著頭看她,「這些事我都不知道,應該算是機密吧?你怎麼這麼清楚?」
女孩微微一揚頭,「他是我唯一失敗的任務,那次我輸得心服口服。」
「看來你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嘛……」霍星對她的槍口並不怎麼畏懼,會對著人侃侃而談的人應該不會輕易開槍的吧?「蘇釋剛才就在半山腰啊,他怎麼會被我老大帶走?我老大應該還在懸崖那邊到處找我才是……」
「你以為就以你的速度,他會跟不上你?」女孩冷冷的看著她,瞳孔閃爍著月光的顏色,「他跟蹤了你,然後跟蹤了蘇釋,你不要以為他很仁慈,為了案件,他會毫不猶豫的犧牲你。」
霍星縮了縮脖子,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卻說,「我覺得他其實沒有你說的這麼了不起……要是他真的這麼了不起,你想拿我去換蘇釋,豈不是根本換不回來?」
女孩似乎是微微怔了一怔,霍星露齒一笑,一腳重重的鏟在地上,樹林地上的殘枝敗葉嘩啦一下向女孩飛去,她立刻撲在地上打了個滾。
「碰」的一聲悶響,霍星翻身站了起來,右肩一陣發熱又冰涼,彷彿一股又熱又冰的風吹透了她的肩。她知道自己中槍了,但毫不猶豫的翻身站起,依照剛才的記憶向持槍女孩的方向撲了過去。
她只有一次機會。
女孩顯然大出意料之外,飛起的枯枝落葉,以及樹林裡幽暗的光線都阻擋了她的視線,對著地上翻滾的霍星迅速開了一槍,她準確命中移動中的目標,但沒有想到中槍之後的霍星驀然撲起,一腿將她掃倒。
「碰」的第二聲槍響,手中槍走火了。女孩右手握槍,手腕被霍星牢牢壓住,溫熱的鮮血滴落在她身上,她吃驚的看著霍星的臉。
長髮垂落在女孩臉上,夜色中的霍星看起來強勢而高傲,一雙眼睛炯炯生光,腕力大得驚人,只聽她喃喃的呸了一聲,「耶穌他媽!老娘果然只是對蘇釋沒轍……」
這個女孩——
被霍星死死壓在地上的正是莎莎。
她驚愕的看著霍星,這個女孩並不十分漂亮,但在夜色中看來,竟宛若一隻矯健強勁的豹,每一分每一寸的肌膚都透露著強烈的攻擊力。
好強的女孩子!莎莎用力一踢,霍星的傷口血花四濺,她卻仍然壓制住莎莎一動不動,身上的鮮血像湧泉一樣狂噴,莎莎一翻手腕,握住了另外一把槍。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掠過一陣清風,莎莎驚覺叫了一聲,「姜天然——」
的確在她身後多了一個面容溫柔的男孩,隨即他抓住莎莎的手腕,迅速用束縛帶將她綁了起來,然後輕輕的把流血不止的霍星抱了起來。
「姜……惡魔……」霍星看著他以驚人的速度趕來,對著他笑了一笑,「我抓到了一個女的。」
姜天然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她覺得那是動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姜惡魔眼神觸動的樣子很好看,於是又對他笑了一下。
「小星……」
她聽到他低語了一聲,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然後她就睡著了。
「喲!這裡還有一個……」樹林邊上傳來閒閒的聲音,「也就是說抓一個帶一雙,是抓全了呢!」
姜天然回過頭來,薛純茶扛著網裡的蘇釋閒閒的站在一邊,看見他手裡的霍星,他吹了口氣,「你心疼了……」
姜天然不答。
「心如止水的人也會注意到別人的傷啊——」薛純茶喃喃的說,「天然,她喜歡的人是姓蘇的小子啊……」
姜天然眉心微微一蹙,隨即眉眼彎彎的一笑。
「哎呀,不要露出這麼純潔的笑容,掩蓋不了什麼的。」薛純茶揮了揮手,「她喜歡姓蘇的小子,她真的喜歡這個姓蘇的小子,所以——」他突然不笑了,表情緩緩嚴肅了起來,「別……」
「我不會的。」姜天然垂下眼睫,「我知道她是真的喜歡蘇釋。」
「好孩子。」薛純茶揉了揉他的頭,「走吧。」
姜天然點頭,月光之下,他的眼神和膚色都分外溫和柔順,宛如荷塘初色一般,潤澤無垢。
十三 錯愛01
她以為她醒來的時候會看到潔白的病房,笑容甜美的小護士,還有姜天然溫柔的眼神。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的確看到了潔白的病房,笑容甜美的老護士,但就是沒看見姜天然。
笑得像一朵菊花的老護士正在為她換點滴瓶,她對著她笑了一個。老護士為她整了整床鋪,指指桌上的遙控器,「要不要看電視?」
她向四周打量了一下,這是個單人病房,對面的牆壁上掛著液晶電視,條件好得出奇。老護士為她換了點滴瓶,整理好床鋪就出去了,她按動了電視的開關。
電視的電源沒開,光按遙控器開不起來。
她索然無味的看著灰黑色的屏幕,心情無端的一片黯然。
她抓住了一個女嫌犯,她也許也是殺害魚塘裡那六個人的兇手之一,她這麼勇敢,她中了一槍,但為什麼……
醒來的時候,沒有人陪在她身邊?
她以為會看見姜天然的微笑。
那個總是及時出現、總是隨時提供幫助、總是把一切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的男人,別人需要什麼他就提供什麼。現在她想要人陪,他卻不在身邊,她莫名的就有些怨恨。
也許在大家的心中,她依然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不值得非親非故的誰在繁忙的時候特地來陪伴吧?她輕輕的歎了口氣,沒錯,她總是一廂情願,總是自己為自己編造美好的幻想,然後又莫名其妙的相信那些幻想。
最後才為了現實與幻想差距太大而心情低落。
自嘲的笑笑,這次也是,沒有誰要求她要和那個女孩搏命,也沒有誰要求她非要抓住她,非要當英雄,只是她很想證明自己不是一無是處的笨蛋,只是想要讓人覺得她也能幹了不起的事。
但結果似乎是不論她做了怎樣的事,大家對她的看法和態度都是一樣的。
抬起左手抓住頭髮,她的右肩中槍一動也動不了,即使只是動動左手也痛得全身流汗,她緊緊的抓住頭髮,過了一會兒,她慢慢的從床上爬起來,拖著點滴瓶的架子,爬到電視機前開了電源,然後縮回床上。
亂動是會讓傷口流血的,說不定會弄壞血管,然後大出血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