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我一振,站住了身子,鼻子一酸,但還是強忍住了眼淚,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後才說道:「跟你們有關係麼?」
「孩子他爸,別說了,都是我們曾經犯下的錯,孩子不認我們,也是理所當然的。」那衣衫筆挺的婦女,輕微的說道。
但那馮蕙蘭卻擋道了我的面前:「你站住,你可知道爸媽找你找得多辛苦!?他們為了你,放棄了家主的位置,他們為了你,長江南北來回跑,只為了尋找你而已!起碼他們是你的爸媽,你不能這樣說話!」
「你有資格說我麼?你差點縱容你的手下,殺了我家人,還殺了我的朋友。」
「朋友,你是指那群妖麼?」馮蕙蘭眼睛通紅的看著我。
我沒有理她,因為我感覺這一切都沒有意義,我離開了他們,最終去了院子裡,周圍兩排陰陽師齊刷刷的站在那裡,而中間則是那群獄友,正在閒聊,他們一看到我過來,便湊過來噓寒問暖,而在不遠處,袁依依正扭著衣角,偷偷看我。
「兄弟,你身體還成不?」那獅男諂媚的看著我。
我受不了那肉麻勁兒:「沒事。」我沒想到他也活了下來,獅男撓了撓頭道:「在牢房裡都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沒事,我並不放在心上。」我笑道,其實獅男就是言語上衝撞了我,並沒有其他地方讓我不開心。
而十刑這時候從我身後走了過來:「老豬和其他在這場災難裡受傷的妖精,都被陰陽師超度了,既然陰陽師們打算和平處理這件事情,我們就算了吧,冤冤相報何時了,此後我會帶著我的幾個兄弟們,繼續回山裡修行。」
「十刑大哥,我沒想到你的內心既然如此寬敞,實屬不易啊。」我歎道。
而這時候作為領頭者岳雲和長眉也過來跟我聊了一番,我一下子就變成了全場的焦點,後來牢房裡的女妖也被救了出來,此時一個個圍住我,一雙雙閃閃發亮的眼睛,讓我不敢恭維,我繞開了人群,走向了袁依依:「你怎麼了?」
我關切的看著袁依依。
「你知不知道,現在你是真龍之身了,也就是有九陽護體,一般妖邪都不敢近身,我正在猶豫,要不要離開……」依依偷偷的望著我。
我一把抱起了袁依依,她驚叫一聲,在我懷裡紅透了臉頰,「討厭,這裡好多人!」
「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把你找回來,你不肯回來,我就想方設法將你綁回來!」我在她臉色啜了一口,頓時袁依依沒話說了,也任由我抱在懷裡。
而這時候,妖靈鬼怪們也紛紛散去了,大多都和我告了別,離開了四合院,過了一會兒,也就是馮家現任的家主,也就是與我有血緣關係的爺爺,走了過來。
聽我母親講,這個老頭兒本來是想退隱的,他是幾百年來馮家的天才,不過沒想到隱退之前,卻引動了子孫後代對家主之位的爭奪戰,他才不得不再度回來,打算再觀察一段日子,來選擇下一任家主。
老爺子叫做馮正道,他有白虎之身,白虎之身和我的真龍之身一樣,都是天神護佑的體魄,但他是天生的,我是後天的。
馮遠道看著我,捋了捋雪白的鬍子:「左傑明,該放下了,大庭廣眾之下,你這般成何體統。」
我沒答話,我對馮家還是很有偏見的,這是從骨子裡就有的,所以一時半會還是還是改不了這份心態。
「我知道你心裡憋屈,但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你父母雖然早年做得不對,但他們很愛你,你那姐姐,本來我是應該重罰的,但她為了贖罪,自廢了丹田,如今也是個普通人而已,我也不好怪罪了。」老爺子一番話,卻讓我十分震驚。
對於修道人來說,自廢丹田是後果非常嚴重,丹田每個人都有的,也是修道者用來感知天地之力的途徑,若是自廢了,那無法感知天地之力,一身本事也就成了空談,體質也會一步步變弱。
這馮蕙蘭手段如此了得,而且道行高深,乃是我平生罕見,如今自廢丹田,雖然我對她還是有意見,但心中還是不忍了起來,這自廢丹田,對於修道者來說,比殺了他還要殘忍……
第三十五章 團圓飯
經過老爺子這一番講解,我心中的怨氣也消了大半,不過我依然不想喊那對陌生又熟悉的夫婦爸媽,畢竟在我小時候,真正給我父愛母愛的是左家人。
此時天已經傍晚,我和養父母就去了武警醫院,此時醫生剛從我爺爺的病房裡出來,我連忙問醫生,我爺爺的病情,但醫生卻說我爺爺年歲已經大了,希望不大。
爺爺也知道了自己的身子骨不行,便將我們叫到了窗前,此時老人家坐在窗前,臉龐消瘦,但精神卻不錯。
「爺爺,對不住,我讓你遭了那麼大的罪。」我一進門就低著頭,感覺自己對不起爺爺。
爺爺灑脫一笑,讓我別放在心上詢問道:「你那親爹親媽是真正關心你,你們相處的怎麼樣?」
「我親爹親媽不是在這裡麼。」我說到。
爺爺臉色緊繃了起來,父親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爺爺道:「傑明這就是你不對了,再怎麼說,他們都是你親生父母,而且時間過去那麼久,他們也知道自己錯了,何況當時責任也不在他們,都怪那天殺的人販子,並且人販子也遭到了自己的報應不是,不管你認不認他們做父母,你都要打心底裡尊敬他們。」
父親沉默了片刻,也說道:「兒子,其實你爺爺這番話,也是我想說的,縱然我們捨不得你,但他們是你的父母,作為父母我能夠感覺到他們對你的不捨之情。」
「但我心裡憋屈。」我眼睛濕潤,說真的找到親生父母我也開心,但我老實感覺,跟親生父母太近了,那就對不起我養父母,畢竟我養父母對我恩重如山。
爺爺笑了,彷彿看透了我的內心:「別倔強了,若是他們對你無情無義,在丟失了你之後,他們大可以在生養一個,但他們這幾十年都在找你,你說對不。」
我支開了話題:「先不說這個了,最近我也空閒,不如帶爺爺你去北京的老茶館吧,您老不是一直惦記著北京的茶館嘛。」
爺爺看著窗外:「是啊,在我年輕時候當兵,就經常和戰友們去那地方,那時候還有說書的,不過現在北京的老房子都拆遷了,也找不回曾經的感覺了,你和依依去周圍逛逛吧,我和你爸媽有話說。」
我點了點頭,袁依依雖然沒說什麼話,但她是打心眼裡尊敬我爺爺的,我們一起到了醫院外面的小吃一條街,我帶了依依吃了很多北京特色的小吃,依依胃口也相當好,每到一家店,就將招牌小吃都點過來,然後一掃而空,她美滋滋的吃著,還擔心她的吃相嚇到我,不過我不但不討厭,而且還特喜歡看著妮子吃飯。
但在我回病房的時候,父母和爺爺卻已經不翼而飛了,在病房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是爺爺寫的字,他寫的字都帶著書法式的筆鋒,堪稱藝術品:
你好好和你的親生父母聚聚,我和你爹媽都知道,你懂事,惦記我們,所以我們現在就走了,等你一切處理完畢,再回來,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你都是我們左家的好兒子,好孫子。
我看了眼眶十分發熱,心中也忐忑了起來,剛下醫院,就看到了一對夫妻和一個年輕女子站在門口,那婦女來回渡步,眉頭緊皺,步伐十分躊躇,顯得非常緊張。
而那中年男人,頭髮半百,看起來比我養父還要蒼老了幾分,他只是低著頭沉默著,倒是和我養父脾氣有點像。
而那年輕姑娘和我們年歲相當,只是臉上也掛著陰霾,在夜色中她長得尤其水靈,他們正是我有血緣關係的家人,但我此時也僵直了,不知道是進是退。
首先是馮蕙蘭發現了我,對著她父母說著,而他們老夫婦卻沒有動,只是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痛苦,其實我很想衝出去抱住他們,但是內心卻壓制不出我這些年的委屈。
我小時候經常被小孩子們欺負,就是因為我是抱養來的,其間的委屈更不用提了,後來在初中的時候鬧盲腸炎,那醫生不專業,把握的盲腸炎看成了腸胃炎,只是給我吃了一些止痛藥,導致我腹膜穿孔大出血,差點死掉,我的血型接近熊貓血,所以找不到合適的血源,後來是父親賣掉了家中最值錢的拖拉機,才在縣城給我找到了血源,還有很多很多的故事,若是說,恐怕沒有幾百萬字是說不完的。
我就站在停車場上,不說話,而這時候,對面看著我的親生父親,摘下了眼鏡小心翼翼的將眼鏡放到了襯衫的口袋,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撲通……
我親生父親跪在地上,一邊的姐姐連忙去拽,但我父親就是不起來,我已經看的呆了,而母親此時抹著眼淚,剛要下跪,我就快步的跑了過去。
「爸媽,你們是幹什麼啊!你們給我跪下可是要折了兒孫的壽啊!」我狂呼的跑過去,一把扶住了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