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此時太陽已經升了起來,山間的美景雖妙,四人卻無心欣賞,四人加快腳程朝山下走,路上補充了一下食物和水份,雷子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休整,體力略為恢復了一些,他也沒想到牆上塗抹的藥物會這麼厲害,讓自己在十二個小時內喪失了體力,不過他還有更費解的事情:「老范進來中殿的時候,身上已經受了傷,不知道是誤中了哪裡的機關,背上有那麼多的血窟窿。」
  「在墓室中,常有一種機關,用粗大的尖釘製成,盜墓人一旦跌落下去,就會墜在鐵釘板上,運氣不好的就當場被戳穿胸背,立刻氣絕,老范跌落的應該就是這種鐵釘板,沒有當場氣絕反而讓他陷入了恐懼當中,才有了後面的瘋狂行為。」白逸說道:「對於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靜,有清晰的頭腦,才有機會逃出生天。」
  這種機關,唐三成在蕭天一記錄機關的手記中有看到過,古來不少盜墓賊都死在這種機關上,唐三成贊成白逸的話,在地下世界,冷靜最重要,這一趟收穫不小,也讓唐三成對倒斗有了不同的認識,他已經越來越投入了,這就像在懸崖邊上跳舞,樂趣與危機共存,刺激無比。
  四人下了山,首先找到一家小飯館,狠狠地吃了一頓,唐三成和雷子先換了衣裳,兩人在食人樹的山洞裡弄得一身污濁,下山碰到的人不無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倆,這實在是太扎眼了,兩人找了一個公廁換了衣服,回到飯桌上,唐三成就像是一個月沒有見到糧食的人,吃相誇張得很,引得其他客人紛紛側目觀看,白逸實在忍受不了了:「喂,唐三成,你小子不要臉我還要臉呢,丟死個人了。」
  「人餓了就要吃飯,跟臉有什麼關係?」唐三成嘴巴裡塞得滿滿地,還是一句話把白逸嗆得無話可說。
  雷子哈哈大笑,這個唐三成太有趣了,白逸一看就是很有權威的人,一般的人是不敢這樣嗆他的吧,偏偏這個唐三成費不著動氣,就能把白逸氣得夠嗆,哈哈,有趣,這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回去的路上,雷子並沒有與白逸一行人一塊兒走,他說要先回一趟老家,再去與白逸他們會合,白逸一行人坐上回程的火車,為了安全起見,在過火車站安檢的時候,耍了一個小小的手段,七邪和唐三成拎著裝有所有明器的背包,由白逸引開安檢人員的注意力,三人順利地擠進了人流中。
  回到北京,三人直接將所有明器放到洪叔那裡,洪叔看到如此多的明器,免不了又是一番驚歎:「小白,我們打交道這麼多年,你這一個月拿到我這裡來的明器價值抵得過過去五年的了,對了,見到老范了嗎?」
  「他死了。」白逸說道:「洪叔,這下子你們兩清了。」
  不過當時的情況太緊急,老范死得太急,白逸沒有來得及問老范是否記得當初拿洪叔當擋箭牌的事情,白逸心下有愧,偏偏洪叔問道:「那個老東西還記得當年的事情嗎?」
  「記得。」白逸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話是對的,老范說當初干下太多有違良心的事情,如今是遭到報應了。」
  聽到這話,洪叔有些動容:「他是怎麼死的?」
  白逸把老范死時的事情講了一下重點,其它不要關的都一概省去,就這麼一點內容,也聽得洪叔一愣一愣地,聽到老范死得悲慘,長歎了一口氣:「好了,我累了,你們走吧。」
  三人告辭,唐三成有些疑惑:「這個洪叔不是和老范是仇敵嗎?怎麼聽到老范死得慘,怎麼還有一點傷心的意思?」
  「大家原本都是同行,洪叔只怕是想到自己若是沒有收手,也有可能像老范一樣落個悲淒結局,與戚同焉罷了。」白逸說道:「這一次,只有我們三個人去,雖然兄弟們不知道,但是照以前的規矩來分,你們沒有意見吧?」
  唐三成和七邪自然沒有意見,三人回去,放下行李,白逸抬頭看到院子裡的監控機器,突然想到自從裝了以後,還沒有真正地派上用場,馬上去檢查監控畫面,打開顯示器,剛開始還是一切正常,到了後面,白逸的臉色突然一變,很不好看,唐三成問他:「怎麼了?不會是又有人進來了吧?」
  他和七邪湊過去看,看到的是自己的房間,那房間本來是客房,佈置得很簡單,一張木床,一件大衣櫃,床邊上擺著一張小書桌和一把椅子,闖入這個簡單空間的人就格外地醒目了,那人正在翻著木衣櫃裡的衣裳,動作快速,唐三成一聲苦笑:「那裡有什麼好翻的,破衣服幾件……」就在這個時候,一無所獲的那人忿忿不平地轉過頭來,唐三成和七邪愣住了……是吳通!
  家裡裝有監控設備的事情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吳通自然不知道,所以他才會明目張膽地翻牆進來,翻的又是唐三成的房間,奇怪了,蕭寧對唐三成感興趣,瘸子對唐三成感興趣,現在又加上一個吳通!「唐三成,你身上是有蜜糖嗎?這些人怎麼就粘著你不放了。」白逸嘀咕道,一方面吳通的潛入讓他感覺到了背叛,另外一方面,白逸有些擔心了,畢竟唐三成與自己一樣擁有不老之身,假如唐三成被人盯著,這秘密真要守不住了。
  「吳通怎麼會這樣?」唐三成也想不到,以前看吳通的面相,就知道這人不是善類,可是自己與吳通,好像並沒有什麼交集,連講的話都不多。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七邪說道。
  白逸想到,早在去找遼古果的那一次,在路上,吳通就一直試探自己唐三成的來路,現在又潛進唐三成的房間,為什麼呢?白逸的手放在桌上輕輕以敲動著,突然,他站起來了:「我知道了,是血!」
  「血?」唐三成的手放在嘴邊:「什麼意思?」
  「你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在院子裡摔跤,結果摔出血了,那一次,吳通也在場。」白逸說道:「假如他當時有看到的話,我只能說他掩飾得太好了,當時他的表現很平常,也很鎮定,除開這一點,我想不到其它的理由了。」
  七邪也說道:「是了,一般人假如看到了,肯定反應不會很平常,畢竟這太離奇了,可是他看到卻不吭聲,還假裝沒有看到,難不成他知道與這血有關的事情?」
  是了,七邪分析得很有道理,吳通是個精明的人,他不吭聲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除非他知道這血的內情,否則為什麼這麼感興趣?眼下吳通只知道三人外出,因為車在火車站,需要吳通開回來,可是吳通並不知道三人已經回來了,三人從回來到現在,只是去了洪叔那裡一趟,就再無外出……
  「既然這樣的話,我看我們要有所行動了,我好像聞到危機的味道了。」白逸說道:「七邪,你身手好,麻煩你晚上去盯著吳通,看他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至於我和三成,留在這裡,看他還會不會再來,假如他再來,我一定要當場質問他!」
第96章 夢遊
  商量好這事,白逸留下兩人,出去買吃的回來,唐三成坐在院子裡有些悶悶不樂:「七邪,像我這種人就不能過得平淡一些嗎?」
  「老天爺給了你這種血統,就注定你會不平凡了。」七邪說道:「人各有命。」
  「七邪,我從來沒有問過你的來歷,就說明我也是相信這話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只是人定勝天,這種話我也是相信的。」唐三成說道:「瘸子對我感興趣,死了,我真擔心,吳通和蕭寧也會……」唐三成是認為自己是不祥之人了。
  「人各有命,要來的始終擋不住。」七邪說話總有一股憚意在裡面,話雖簡短,可是所有的道理都在其中了,至於能不能領悟,就要唐三成自己領悟了。
  唐三成嘴裡喃喃念道:「人各有命,其實我有時候也在想,究竟是什麼人生我下來,又不要我,把我扔在墳地裡,這也是我的命嗎?」
  素來樂觀的唐三成突然露出悲傷的一面,七邪拍著唐三成的肩,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希望唐三成能從中感覺到自己對他的支持,唐三成果然會意,沖七邪笑了:「沒事,我只是偶爾感慨一下而已。」
  夜了,黑夜是最好的偽裝,七邪就像鬼魅一般慢慢靠近了吳通的宅子,他越上了吳家的院牆上,身子緊緊地貼著,不讓人看出這裡潛伏著一個人,吳通家住的也是四合院,規模小一些,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個時候家戶人家都已經睡了,吳通家也是漆黑一片,看來早就上了床了。
  七邪正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守下去的時候,突然看到院子裡亮起一束手電筒的光,便看到吳通出來了,有些神情恍惚的樣子,動作僵硬且緩慢,他一步步地走著,身子僵直著,七邪看到吳通的膝蓋尤其僵硬,突然明白過來,吳通正處於夢遊之中!
  吳通站在了院子裡的一間小房子前,站在門口突然一動不動,持續這種狀態達一分鐘之後,走了進去,七邪立刻從牆頭上跳下去,落地的時候很輕,快速地來到那間小房間門口,隔著門邊的一條縫朝裡看著……
  吳通站在裡面沒有開燈,一幅神秘的樣子,連夢遊也想著到這裡來,這裡有什麼讓他魂牽夢縈的東西呢?七邪看到吳通臉上有一抹笑,得意、興奮,好像還有一絲緊張,他的眼睛閉著,雙手摸在一個五屜櫃裡,七邪看得清楚,吳通摸著的是五屜櫃最下面的一個抽屜,吳通的眼睛突然睜大了,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了一聲:「娘的,我咋在這裡,真是邪氣!」
  看到吳通突然清醒過來,七邪心道不妙,環顧四周,旁邊的小房間的門沒有鎖,七邪順勢躲了進去,門還沒有來得及關嚴實,吳通已經從旁邊的房間裡出來了,眼睛落到旁邊小房間的門上:「這婆娘,怎麼門都沒有關嚴實?」順手一拉,就將那門拉得嚴嚴實實,這一瞬間,吳通與七邪就只隔了一道門簷而已,七邪立刻信屏住氣息,吳通並沒有察覺到其它,打了一個呵欠,就迫不及待地要回房睡覺了。
  七邪在那小房子裡呆了約摸五分鐘,想著吳通差不多睡熟了,這才推門出來,這院子裡的小房間都是放的一些雜物,連鎖都沒有上,吳通常年不在家,看來這他的內人操持家務不太在行,七邪來到吳通剛才所在的雜物間裡,心中一喜,門果然也沒有鎖,推門進去,七邪直接來到五屜櫃的前,拉開最下面的抽屜,裡面空無一物,難道吳通真是犯了夢遊症,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吧,這若是平常的小偷,看到抽屜是空的,早就走人了,七邪並不想放棄,手伸到抽屜裡摸了一摸,立刻大喜,迅速地將夾層裡的練習本翻了出來,然後利落地出了門,越牆離去……
  七邪到家的時候,白逸和唐三成正相對無言的狀況,唐三成的眼睛下下眼皮正在打架,已經困得不行了,白逸說道:「你就先去睡吧,七邪恐怕是要守一晚上了。」
  正在說話中,七邪翻牆進來,直接走到了客廳裡,揚了揚手上的東西:「快看!」
  白逸看到這個破破爛爛的練習冊,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麼東西?」
  七邪把吳通夢遊的情景一描訴,完了說道:「他連夢遊的時候都還記掛著這本練習冊,我想對他一定很重要。」
  「唉呀。」覺得白逸太婆婆媽媽的唐三成一把搶過練習冊去:「管它是什麼東西,看看不就清楚了。」他率先翻開來,看到裡面像小孩子一樣的筆跡,立刻樂了:「這字寫得不比我的好看多少。」
  唐三成認真地看了起來,越看臉色越深沉,到最後整個人呆在那裡,白逸搶過去和七邪一同看起來,七邪這一路狂奔回來,加上天黑,並不知道裡面的內容,和白逸一起看完之後,七邪咋了咋舌,這幾乎是破天荒的動作了:「奇了怪了!」
  白逸重重地合上練習冊:「可是這也能夠解釋為什麼吳通對三成這麼感興趣了,還有,他為什麼看到唐三成的血之後還裝作若無其事,因為在唐三成之前,他知道已經有過這樣的人了,現在他心裡在盤算什麼呢,難不成……他大概猜到這血的秘密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七邪說道:「吳通是個精明人,他會聯想。」
  唐三成完全聽不到兩人的對話,突然喃喃道:「那……那吳通爺爺見到的那個人,會不會……會不會……」
  到最後,他已經說不出話來,白逸懂他的意思,立刻倒來一杯溫開水,讓唐三成喝下去,讓他冷靜一些:「你想的那種可能不是沒有,血統,符羽說過你與我的情況不一樣,我是中了長生蠱,可你不是,假如是血統的原因,也能解釋得過去了,吳通爺爺遇上的那個人,擁有和你一樣的血統,這是肯定地,可是,我們不能肯定的是他和你的關係,所以,三成,對這事情要看得淡一些,事情總有水出石落的一天。」
  能不激動嗎?一想到這個人可能和自己的身世有關,唐三成難掩心中的激動與震憾,七邪問道:「現在要怎麼辦?」
《詭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