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唐三成眼睛瞪大了:「我又聽到了,那個像短笛一樣的聲音!」
大家背靠背,將手裡的電筒打向四處,白逸吐了一口氣,現在是更多的蛇湧過來了,與剛才不同的是,現在這些是眼鏡蛇,「娘的,是過山標。」雷子說道。
這過山標是舊時一些人對眼鏡蛇的別稱,因其頸部擴張時,背部會呈現一對美麗的黑白斑,看似眼鏡狀花紋,所以現在都叫它眼鏡蛇,這種蛇的毒性更強,一般人被咬上一口,兩小時後必定會毒發身亡。
白逸說道:「不行,雷子,得用你的看家本領了。」
子彈已經不多了,現在這些蛇比起剛才的數量來還要多,雷子一愣,馬上明白過來,立馬掏出自己的「寶貝」來……火藥,雷子說道:「掩護我一下……」
他話還沒有說完,那些蛇已經動起來了,雷子一瞧,手都抖起來了:「娘的,怎麼回事,這麼快就過來了!」
七邪朝四周望了望:「這人應該就在附近,看到我們要用火藥,所以讓蛇發動進攻了,擒賊先擒王,唐三成,靠你了!」
唐三成趕鴨子上陣,也是豁出去了,他低聲說道:「好,但是大家要先秉住呼吸,五秒鐘,五秒鐘就夠了!還有,把手上的燈滅掉!」
「滅?」雷子一看那些蛇已經越逼越近,心一橫:「就五秒!要不然大家一起死。」
幾支手電筒的光突然全部滅掉了,大家都捏住鼻子,緊緊地閉上了嘴,唐三成心裡也是大為緊張,生死關頭,這壓力就集中在自己身上了,他閉上眼睛,耳朵裡聽到無數個聲音,好像都湊在他的耳朵跟前,同他對話,在這之中,有一個喘息聲……找到了!
唐三成只是指了一個方向,七邪就在黑暗之中撲了過去,憑的是他野生的本能,其他人打開手電筒,看到那些蛇站在原地不動,顯得有些迷茫,「七邪看來是得手了。」白逸說道:「這些蛇像冬眠了一樣。」
「走吧,過去看看。」唐三成說道:「我剛才聽到七邪的聲音了,好像挺輕鬆地。」
大家還沒有走,七邪就拎著一個人出來了,手裡還拽著什麼東西,近了,看清楚了,才覺得用拎其實不太恰當,因為七邪將那人的胳膊反扭著,這是一種非常痛苦的制服方法,那人穿的衣服十分寬鬆,唐三成一愣:「這是個女孩子?」
這女孩子是短髮,穿的卻是男孩子的衣裳,皮膚很白,沒有血色,就像臉上塗了白石灰一樣,一雙眼睛倒是黑漆漆地,嘴唇很乾,她的四肢乾瘦得很,被七邪制服之後,就有一雙恐懼的大眼睛看著他,眼神十分無辜。
「你是什麼人?」白逸沒有因為她看上去十分弱小而放她一馬,真是要命,剛才簡直就是謀殺,血腥殘忍的謀殺!
七邪攤開自己的手心:「應該就是這個東西了。」
躺在七邪掌心的是一個短小的類似於笛子的玩意兒,不過只有一個小孔而已,這個應該就是她拿來控制眼鏡蛇的工具了,小山一時好奇,突然從七邪掌心裡拿起來,放在嘴邊就要吹,那女孩眼睛瞪大了,嘴裡發出淒厲的叫聲來!
「拿來!」白逸一下就從小山的手裡奪了過來:「這個東西不能亂碰,小心讓蛇動起來,朝我們攻擊!」
小山被白逸一番訓斥,有些委屈,一顆腦袋就耷拉著,一動也不動了,那女孩見被奪了回來,似乎很放心,不過面對白逸的提問,她一聲不吭,唐三成看她樣子有些怪怪地:「她會不會是啞巴?剛才她叫的聲音很怪。」
是的,剛才看到小山搶走那「短笛」,她表情大駭,可是喉嚨裡像是發不出聲音來,就像……白逸想了一下,就像是聲帶受損一樣,雖然抓住了她,可是卻無法從她口裡知道這裡更多的情況。
第271章 一脈
史文博突然從自己的包裡取出紙和筆來,開始在紙上描著,唐三成湊過去看,史教授畫的是畫,他畫了一堵牆,牆上面有一面弓,然後拿給那女孩看:「你看,這個是不是直通你們這裡的入口?」
那女孩越發驚恐起來,她開始瑟瑟發抖,「真是麻煩。」雷子最鬱悶這種情況了,動也動不得,打也打不得,關鍵是她還不會說話,「唉呀,我的個天,這究竟是要怎麼樣?」
史文博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在紙上畫了幾個符號,又亮給那女孩子看,這一下她明白過來了,弱弱地點了一下頭,史文博十分高興,又在紙上畫了起來,他畫的是一些斷壁殘垣,還有點點的沙子,還有零星的人,這些人都有高高的鼻子:「你再看看?」
那女孩突然就高興起來,她看著史文博的眼神都變了,一雙眼睛充滿了熱忱,雙手在空氣中比劃著,嘴裡吱吱哇哇地發出一長串的聲音,除了史文博,大家都是一頭霧水,史文博的興致越來越高了,手上的筆越發發停不下來了……
看著兩人以畫代話進行交流,七邪說道:「看來只有史文博能夠與她交流了,我看這女孩的攻擊性並不強,剛才我過去的時候,她其實很害怕,她只是會訓蛇,控制蛇而已,本人是手無縛雞之力。」
「一個小女孩出現在這地底下,而且不會說話。」唐三成恍然大悟過來:「會不會她一直生活在這地底下,沒有人與她交流,所以她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小山看著那女孩,居然有一股同情心冒了出來:「她好可憐。」
七邪關切地拍了一下小山的腦袋,一句話也不說,白逸卻說道:「現在她是好是歹還不知道,在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我勸你們不要同情心氾濫。」
好冷?唐三成與小山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有了同一個感受。
史文博與那女孩交流了大半天,臉上慢慢地堆起了笑容,他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讓那女孩看,那女孩看了之後,突然雙眼發怔,然後雙眼紅紅地,又突然笑了起來,她笑的時候沒有聲音,但一張臉和剛才有了巨大的差別,史文博愛憐地拍了拍她的頭:「謝謝你。」
這種外人的親暱動作讓那女孩發起呆來,她雙手放在胸前,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
「怎麼樣了,你們這一大會又是畫又是比劃地,究竟搞清楚了什麼?」白逸問道。
「這裡是精絕國,肯定沒有錯了。我問她是不是沙子將整座城給掩埋了,她說是的,有一天沙子從天而降,所有的房子都倒了,當人們醒來的時候,整座城都在地下。」史文博說道:「這裡有一個問題,整座城被埋在地底下,我畫了很多人躺在地上,她卻擺手否認,難道是說當時整座城遭遇了意外,可是城裡的人並沒有死?」
「居然有這種事情。」白逸說道:「現在還不好下定結論,史教授,還有些什麼?」
「可是,當時的意外沒有讓這些人死掉,可是後面還是有一場滅頂之災,讓這裡淪為了一座空城,她用手指把那些人一個接一個地蓋住,是想告訴我這裡慢慢地,人沒有了……」史文博畢竟是做學問的,平時講究的是嚴謹,這時候強調道:「這只是我的推斷,畢竟她不會說話,也有可能是我理解錯誤了。」
「沒關係,史教授,請繼續。」白逸聽得相當入神,他似乎已經抓到了一些東西了,只是,還差一點,只差一點就能夠讓所有的一切聯繫上來了。
史文博點頭:「她一個個地把人蓋住,可是卻留了一個人在,我就想,這是不是說,當時那場滅頂之災,卻還有人活了下來,成為倖存者,再然後,我就用畫來問她,這些人在哪裡,她指了指自己,應該是說她就是那些人的後代,一開始我畫的那些符號,你們也認出來了,那是佉盧文,剛才我們在上面的時候,那塊石頭上面刻著的文字,就是精絕國,剛才我記了下來,拿來問她,這裡是不是精絕國,她表示是,這裡就是精絕國的遺址。」
「這些就是全部了?」白逸說道:「好,我們現在整理一下,精絕國在唐代的時候突然消失,對不對,史教授?」
史文博點頭:「沒有錯,這從《大唐西域記》裡可以判斷出來……媲麼川東入沙磧,行二百餘里,至尼壤城,週三四里,在大澤中,澤地熱濕,難以履涉,蘆草荒茂,無復途徑,唯趣城路僅得通行,故往來者莫不由此城焉,而瞿薩旦那以為東境之關防也。這話的意思是說玄奘取經東歸時看到的尼壤城已經是另一番景象了,精絕國已經消失,時間上可能有些偏差,但漢書中曾經提到過它,可唐代的西域記裡就已經消失,其消失也不過是在漢唐之間吧?」
「好,精絕國消失按這女孩所說是一場天災,天降沙塵,可能還不止沙塵,我大膽估計,是有強烈的地殼運動同時產生,才會讓整座城被傾覆到地下,但是老天爺保佑,整座城居然毫髮無損,完整地保存下來了,就在大家為自己的生存歡呼的時候,另一場災難來了,這裡就是一個謎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大家開始陸續地死去,但仍有一股人倖存了下來,這女孩就是那些人的後代……」白逸越理越順,說到這裡,他猛然明白過來:「史教授,你再幫我問她一件事情。」
史文博點頭:「可以,要問什麼?」
「問她,活下來的人都會訓蛇嗎?」白逸說道。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只有看著史文博在紙上不停地畫著,他畫了一條蛇,然後旁邊畫了一個人站著,又畫了一些倒在地上的人,史文博想了半天,佉盧文裡的生與死是什麼,終於確定了下來,寫,不,是畫在那紙上,拿給那女孩看,這一次的溝通要順當不少,畢竟經過剛才的一番溝通,史文博已經掌握到訣竅了。
史文博再看白逸的時候,眼神裡就有些驚奇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白逸說道:「人是一樣的人,為什麼只有一小部分人活了下來,總是要有原因的吧,這女孩會訓蛇,如此而已,現在看來,只有會訓蛇的精絕國人才活了下來,為什麼?難道說他們訓蛇的人會服用什麼東西以防自己中蛇毒嗎?我們現在還可以大膽地猜測一下,讓族人死去的是瘟疫,可訓蛇人卻因為服用了某種藥才讓他們倖免於難……」
雷子突然開腔了:「太扯了吧,不過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
「問問她訓蛇人是不是有服用什麼東西?」唐三成說道。
「好主意。」小山說道。